“那就别进去了。”
林暖夏没了办法,只能连连点头,“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你快开门啊。”
这个男人果然是丁点都不能武逆的,否则你永远别想斗过他。
陆景琛朝江澈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门打开,也好,多一个人陪他进去,他也有勇气些,也不至于两个人面对时剩下的好似只有无尽疼痛。
陆景琛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这样胆小,竟然怕一个女人恨他,在乎一个女人的眼泪。
曾经,他们明明甜蜜过的,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薇然,薇然!”
林暖夏喊了两声,视线锁定房间的某一角,看到的是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坐在冰冷的地上,眼里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身处其中,仿佛周身的一切都感受不到了。
“薇然,薇然!”
林暖夏又喊了两声,蹲在墙角边的女人好像还是没有反应,她慢慢提步走过去,看着这样的叶薇然,心也跟着疼。
陆景琛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蹲在墙角的边的女人,心脏的位置猛的传来一阵疼痛,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住,连喘一口气都成了困了。他动了动僵硬的腿想过去扶她起来,可已经有人代替他这样做了。
他也清楚,叶薇然这个时候不太想看到他。
林暖夏也跟着蹲下身,她双手放在叶薇然因哭泣而抖动的肩上,“薇然,你别这样,你先起来,地上凉会生病的。”
叶薇然整个人仿佛呆泄了般,她听不到任何人的劝告,只知道叶明娟还在抢救,不知是生是死。
疼痛已经完全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境。
陆景琛侧过身,他没勇气再去看,江澈守在外面以防叶薇然突然跑出来,他凑过身去小声问,“爷,还要关着……”
“一会儿你去守叶明娟,我在这里陪着,调两个人过来。”陆景琛这样安排,不管叶薇然有多恨他,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不陪在她身边。
里面,林暖夏紧紧抱着叶薇然,“起来吧,你这样明娟看了也会伤心的。”
提到这个名字,叶薇然呆泄的目光才渐渐有些焦距,当即激动的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出来?”
从这句就可以听出叶薇然没什么事,只是太过于在意叶明娟的事,因为害怕,她逼迫自己不去想。
林暖夏和叶薇然朋友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叶薇然这样,工作上再大的困难,叶卫川的死,股东的逼迫都没有让她退缩,可见,叶明娟是她的命。
林暖夏终于明白陆景琛这样做的原因,如果告诉叶薇然真相,她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她,她,她还在监护室,医生不让看,不过听情况不算太糟糕。”林暖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监护室?
那情况就是很严重,她不是傻子,难道说几句情况不算太糟糕就相信了吗?
头顶蓦然一暗,叶薇然泛红的眼一点一点的抬起,陆景琛那张阴郁的脸撞过来,她双目眯起,折射出的恨意差点灼烧了男人的心。
“你可以走了。”陆景琛冷冷道,话显然是对林暖夏说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暖夏又怎么放心叶薇然一个人,她正准备出声反驳,叶薇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静谧的空间里,这道突兀的铃声显得异常诡异。
电话是程以铭打来的,接通的那一刻,男人温润的声音透过音质较好的手机传过来,“薇然,我马上登机了,两个小时后你务必要过来接我哦。”
可以听出,电话那头的男人是何等的愉悦,不管是因为怎样可以见到叶薇然他都不在意,对于现在的程以铭来说,只要能见她一面,就是对他最好的恩赐了。
叶薇然由林暖夏扶着站起身来,她单手抵着墙壁,侧身对着陆景琛接的电话,听到程以铭的声音,心里蓦然一酸,原本吞下去的泪水像是决堤了般,一涌而出。
怕程以铭怀疑,她咬着手背让自己不哭出声,消瘦的肩膀压抑的颤抖着。
“薇然?”没听到那头的回答,程以铭显然有些急了。
叶薇然吸了口气,好一会儿才出声,却是嘶哑得不成样子,“以铭,不,你不用过来了,婚礼,没,没有了。”
陆景琛听着,那双深黑色的眸子涌起疯狂的暴戾,什么叫婚礼没有了?
狗屁!这事叶薇然说了不算。
断断续续说完这些,叶薇然手里的手机被身侧的男人迅速夺了过去。
她伸手就要去抢回来,陆景琛拽住她不安分的手已经对着那头开口说话,“婚礼那天再过来,现在没办法招待。”
这说辞还真是绝!有这么对待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么?
程以铭一听是陆景琛,当即起了疑心,“陆景琛,你把叶薇然怎么样了?”
恰恰这时候叶薇然在那头喊着,“你把手机还给我,还给我。”
陆景琛已经不给程以铭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断关机。
林暖夏愤愤不平,正想开口,陆景琛一个厉眼扫过来,给了她冰冷的两个字,“出去。”
“我要陪着她,你没看到薇然现在情绪不稳定吗,陆景琛,你还是不是人?”林暖夏实在气不过,她单手扣住叶薇然的肩,狠狠瞪着眼前神色凌厉的男人。
陆景琛也没生气,如果说他不是人能让叶薇然心里好受些,他也认了。
须臾,男人似是没了办法,放柔了语气,“我陪着她就够了,你先出去吧,严子轩还在外面等你。”
林暖夏不肯,叶薇然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暖夏,你先走吧。”
听叶薇然这么说,林暖夏虽然不放心也不好强行留下来,“那你别再哭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叶薇然沉重的点点头,原本淡色的唇瓣此时像是被人蹂躏过,红得娇艳。
定是她哭得太厉害,自己咬成这样的。
从医院出来,严子轩坚持送林暖夏回去公寓。
折腾了一整天,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刚才看到那样的叶明娟和叶薇然,她流了不少眼泪,林暖夏确实没有多少力气了。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叶明娟的事故给两人的震撼都挺深刻,让人沉醉其中,心思也跟着沉重不已。
到了叶明娟之前所在的公寓,严子轩还是开了口,“要不你还是搬回去住吧,妈挺想你的,昨天你离开后就一直在念叨,饭也没怎么吃,而且叶明娟不在,你一个……”
再怎么好都是别人的家,住着总归不舒服。
林暖夏却是搞不懂了,她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还是那张令人惊艳的脸,同样对她能起到吸引力,只是她的表情能掩藏得滴水不漏,“严子轩,你到底什么意思?”
严子轩愣住,完全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才离婚一天,真是活见鬼了!他这样纠缠不休算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想了一个理由,“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妈对你是真心的好。”
所以呢,即使离了婚她都必须照顾他的双亲吗?
林暖夏推开车门下去,一句话都没留下直接上了楼。
严子轩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那道身影很快消失,他沉重的叹了口气方才拿出手机给陆晚馨打电话。
“嗯,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医院这边,林暖夏走后叶薇然就没再说一句话。
她沉默,陆景琛也不会主动找她开口往枪口上撞,明知这种事瞒不了,可他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可能那个时候叶明娟有所好转也说不定。
他已经安排下去,叶明娟有人为其输血,就是破损的内脏到时候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在这个时候他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等到叶明娟需要换,他就必须能寻到资源。
家里的佣人送来晚餐时已经到了吃宵夜的时间,这一天他们除了早上吃过,还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体力严重透支,长此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陆景琛把分好的食物装进食盒,他看了眼坐在床沿的女人,房间里的光源把他的脸衬托得异常完美,走过来时带着浓厚的男性气息,甚至有着一股子压迫的意味。
“吃点东西,不然你会熬不住的。”
叶薇然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无视。
她没接,男人的手就一直僵在那儿,两人都堵着气,仿佛她不接过去他就不会罢休。
良久,陆景琛用勺子盛了一点饭送到叶薇然嘴边,叶薇然别过脸抗拒,男人不死心,继续追着她,盛满饭粒的勺子直接抵到她的唇边,渐渐用力,势必要撬开送进去。
叶薇然皱着眉,一挥手,只听——
砰!
饭盒摔落的声音尤为刺耳,外面的江澈听得是一阵心颤,仿若暴风雨的来临的雷声。
米饭撒了一地,包括男人身上也没能幸免。
男人脸色阴沉,他顾不上别的,饭粒的热度散落在他那只未经包装的手背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江澈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他缩头缩脑的瞄了一眼,只听男人咆哮道,“赶紧的,再给我去弄,弄个十碗八碗,直到她吃下去为止。”
吼完,陆景琛又跑进浴室拿了毛巾将自己身上的污垢清理赶紧,出来时,已经恢复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手里拿着毛巾,也不管叶薇然愿不愿意,单手钳住她削尖的下颌,动作轻柔的给她擦去脸上的饭粒。
“烫到了吗?”虽然知道她不会回答,陆景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生怕她受了一点伤。
刚才的饭还是有点烫的。
如陆景琛所料,叶薇然没有丁点反映,男人的神色跟着暗下去,一双锐利的眸子染上浓浓的哀伤,看到这样的她,他心疼了,却没有办法。
沉默中,没一会儿,江澈就送来了新的吃食,他放好之后不敢多待,乖乖去外面守着。
男人将手里的毛巾随便丢在床上,他走过去重新整理吃食,叶薇然却在这个时候平静的开了口,每一句言语都像一把尖刀般锋利,“陆景琛,你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吃的,我妹妹生死不明,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原谅?
男人背对着叶薇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狠狠颤了下,就像抽筋似的,心尖儿都跟着抖了起来。
叶薇然不知道叶明娟的真实情况,她想叶明娟应该不会死吧,不然陆景琛和林暖夏也不会让她还待在这儿,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回不去了,叶明娟所受的伤害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她最宝贝的妹妹,没有人知道,和她的命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所谓一母同胞,心也是连着的。
叶薇然想好了,等叶明娟稍稍好些,她就带着她回去云城安安静静的生活,永远和这里说再见。
她也清楚陆景琛的个性,只要他不肯,她根本无法逃脱他的手掌心,那么到时候就把她的命拿去吧。
诡异的气氛中,门外的江澈突然悄声走过来,“二爷,老爷子催您去大院,已经来第三个电话了。”
“嗯,你去开车,我马上过去。”
大院那边他是必须去的,大婚在即,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想隐瞒过去就必须听老爷子的安排,他必须要去探探口风。
临走之前,陆景琛朝茶几上的吃食点了点,视线掠住坐在床沿的女人,“叶薇然,我回来要见到这个碗是空的。”
——
婚礼倒计时四天,陆家不少人都相续回来,陆景琛的不安也越来越浓。
他过来大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一一和长辈们打过招呼,陆景琛便被老爷子单独招去了。
书房里还有陆晚馨和严子轩,陆晚馨见他进来笑着缠上去,“哥,怎么给你打电话不接啊。”
严子轩的视线和他对了下,两个男人心下明了,算是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