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席间黎夜接了个电话,君祎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黎夜在接了电话以后,语气里有着一丝丝柔和。
君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并没有,黎夜虽然只与对方说了几句话,而且只有“我在吃午饭”“你记得吃饭”“晚上应该不会加班”“好”这几句简单的对话,可君祎还是发现了黎夜全然不同的神色。
耸了耸肩,君祎决定压下心里的好奇,反正也和她没有关系。
而许慎也在午休时候打了电话给她,那时候他刚刚从手术台下来,其实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两位实习生就跟在身边,但许慎怕再迟一会儿,君祎就会开始工作了。
于是张涛与沈杏子就在接受了一早上来自于许主任的冷漠脸色对待以后,第一次看见许主任今天早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很浅,但让许慎那种本就清隽的脸更加好看了。
“中午吃的什么?”许慎不自觉就放柔了声音。
君祎有一点没一点的在网页上随便点击,随口说了几道菜。
“这么多?”
“啊,不是我一个人吃,还有别人。”
许慎以为是君祎的同事,他见过几个,虽然也差不多忘记什么模样了。
“嗯,回家开车小心,晚上见。”
“好,晚上见。”
虽然他们的对话更加简单,但无论是许慎还是君祎都觉得足够了,
只要听到彼此的声音响起,心情便能变得很好。
君祎没想到自己和黎夜一起吃午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部门,她心里坦荡,也从来没有想过遮掩,当别人来问的时候,就说和黎夜随便讨论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想了想,她还补了一句:“如果你们想与部长讨论工作的话,也可以约他一起吃饭。”
因为她知道根本不会有人敢真的去邀约黎夜,所以撒起慌来一点都不紧张。
君祎的表现太过镇定,本来还好奇的人也失了兴趣,不过还有人试图问君祎关于黎夜的更多讯息。
“我真的不知道,我保证说的是实话。”君祎不想与黎夜扯上关系,但好像并不能够如愿,尤其是从和他一起被关在电梯里以后,其他人仿佛都认为他们俩应该有什么共患难的革命情谊。
但是共患难是真,真情谊并没有。
下午有了采访任务,要去拍摄一个会议的照片,外加进行采访。
君祎在会议结束,看到自己的采访对象以后,先愣了一下,再开始感慨人生缘分真是奇妙。
她要进行专访的人,刚好就是那位刚刚学成回国的曾疏墨,现在已经是位外交官了。
“如果是熟人的话,是不是采访起来会轻松一些?”曾疏墨穿着正式的职业装,但她本身气质就足够婉约优雅,所以灰色的衬衣短裙穿在她身上都显出了迷人气息。
君祎笑着说:“只是一个简单的专访,而且只需要拍一张人物照片就好,会很快结束。”
她们就在会议室里进行专访,君祎借着窗外的明亮光线拍了几张照片,而曾疏墨很上镜,只需要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便能够呈现出非常漂亮的状态。
问了一些工作的问题,君祎再按着稿子问了些私人的事情,不过都是很普通的问题,比如曾疏墨的读书经历,平时喜好。
因为已经见过面,也算是认识,彼此之间还有许慎那么一层负责的关系,聊起来很容易。
君祎很久没有做过这么简单的采访工作了,很多时候遇到的采访对象都会因为紧张或者其他原因,导致回答的问题不能够满足要求,最后还需要君祎进行大量润色,但曾疏墨的回答完全能够成为专访回答的范文。
结束工作以后,曾疏墨与君祎握手,然后提议:“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把许慎也约出来吧,我和他做了那么久的假情侣,还没有一起吃过饭,老朋友也可以叙叙旧。”
曾疏墨的眼型很温柔,柳叶眉弯弯,盯着着人的时候,便有种温柔散发,让君祎甚至无法拒绝她的提议。
“那我问问看许慎?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好,如果没空也没关系,机会还有很多。”
许慎对于曾疏墨的提议完全没有想法,只是问君祎想不想答应。
“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事情。”君祎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再说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希望能够和曾疏墨熟稔一些,然后可以去问问她,关于许慎少年时候的一些事情。
大概是错过了,所以很好奇。
“许慎有空,反正我采访问你就可以下班了,我们约在哪儿?”
曾疏墨想了想,眼睛亮了一下:“我在国外吃不到正宗的本土美食,听说最近京城有几家中餐厅很火,好像有一家叫做御膳房。”
拖君祎的福,那篇文章发布以后,顾执旗下那几家餐厅,一下子就从小范围的圈子里面走出来,变成了彻底的网红餐厅。
很多人因为文章里面的推荐慕名而去,再加上后来的种种好评,现在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
顾执从来没有打算宣传,但那几家餐厅最终还是火了。
既然曾疏墨很感兴趣,那君祎就准备先打电话提前定位,她昨天还在网上看到说,有人五点钟去,排号拍到了八点半。
这种火爆程度令人咋舌,君祎这时候只能够动用自己的VIP身份,不然的话,肯定是需要等待很久的。
这时候也不得不庆幸,幸好顾执有专门吩咐过,他们什么时候去,都有优先权利。
当初君祎只以为是顾执与许慎认识的缘故,所以才会给予特殊待遇,然而现在的君祎总是忍不住想,说不定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呢?
比如说那个正在冥思苦想如何去勾引顾执的渝悦.......
“你们经常来这里吗?”到了餐厅,曾疏墨在坐下以后,对周围环境投以赞赏。
“算是吧,我朋友挺喜欢这里的,所以经常来。”君祎解释了以后,就在想着如何趁许慎没到之前,让曾疏墨告诉她一些关于许慎过去的事情。
虽然曾疏墨也不见得就会知道多少,但总是比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曾疏墨就好像看出君祎想问什么,竟然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君祎,你和许慎结婚的时候,他有没有和你聊起他之前的事情?”
“我们都不太讨论。”君祎其实挺遗憾的,毕竟刚和许慎结婚那段时间,她心里只是想着如何离那个人远一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仅仅在一个月以后,她就和许慎相爱了。
这实在是一段来的迅猛而热烈的感情,让君祎自己都很是惊讶。
“其实他没有和你聊起那些事情,也是有原因的。”曾疏墨动作优雅的喝茶,轻笑着,“因为他的过去,真的特别无聊。”
“嗯?”
“上次在家里我也说过,因为高中那段时间,我们都不想被人打扰自己的规划,所以才假装成了情侣,保证不会再被人追求。”曾疏墨想起那段记忆,眼里有些小小怀念,“不过那个时候,那些感情都很单纯,而且不抱有太多目的,只不过是基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已。”
曾疏墨口中的许慎,沉默,冷淡,对一切交际都不感兴趣,即使有着诱人的资本,也从来不会去利用。
他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的前进,不允许被任何人打扰到自己的步伐。
目标明确,并且心性坚定。
“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很拼命的人,但认识许慎以后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获得巨大成功,并且远远甩开身边的人。”曾疏墨话里有些羡慕。
她觉得自己和许慎是同样一类人,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在自己的目标上更进一步,他们都只会顾及自己,身边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不重要的。
“所以虽然那时候在国外,但是知道他结婚的时候,我仍然很惊讶,我当时特别想赶紧飞回来,看看那个能够让许慎动心,然后落入凡间的姑娘是谁。”曾疏墨亮亮的眼睛里藏着许多柔软,“不过在看到你以后,我就大概知道了。”
“我其实......”君祎其实想要告诉她,自己和许慎结婚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感情。
至于许慎为什么会喜欢她,君祎自己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很清楚的认知。
“因为他的生活太过规律并且严密了,而且没有任何感情,冷冷冰冰,所以你的出现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惊喜。”曾疏墨虽然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交往过程,但她对许慎的了解好像比君祎还要深刻。
君祎想,大概是曾疏墨与许慎很像?因为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的原因,曾疏墨分析许慎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分析自己一样。
但君祎也从曾疏墨那里,知道了一个更加丰富的许慎。
“他那个时候啊,有人往他课桌里面塞情书,他看到以后,居然还帮人家改完了错字,然后退了回去。”送情书的女生看到退回去的信封以后,本来还满怀惊喜的打开,结果看到满篇用红色魔笔修改的痕迹,当场就哭了出来。
“那万一是匿名寄的怎么办?”
“他就让人去查教室里的监控啊,把人找出来,再把情书退回去。”
“......”
“还有,有女生做糕点给他吃,他拿去实验室分析成分以及对身体的利害程度。”女生偷偷躲在一边,看到许慎将蛋糕拎出学校,立即欢欣鼓舞起来。
“送糕点的女生不会以为是他吃了然后产生不必要幻想吗?”
“当然不会,因为许慎在分析完以后,会把残渣以及检验报告退回去,并且附上一定的赔偿金额。”
“......”
君祎觉得,许慎这个人.......
“他做了这种事情还有女生喜欢他,真的是瞎了眼.......”
“什么瞎了眼?”低沉的声音在君祎身后响起。
君祎下意识的就回答:“当然是喜欢许慎瞎了眼。”
说完以后,君祎就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后背一凉,许慎的手指便抚上了君祎的脖子。
“谁喜欢我瞎了眼?你?”许慎的声音幽幽森森,让君祎浑身寒毛都竖起了。
曾疏墨在一旁笑的很开心,君祎却是十分痛苦。
“没有......我没有说我。”君祎都想哭了,怎么就刚好被许慎逮到自己背后说他坏话,这个人睚眦必报的很,就算是现在装模作样大度绕过了她,晚上回去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许慎施施然坐下,放在君祎脖子上的手指还在有意无意摩挲,让君祎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教训的差不多了,许慎才放下手,对曾疏墨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曾疏墨立即说:“许慎,君祎可是在问我关于你高中时候被小女生追求的事情,所以呢,你这时候应该心虚才对。”
许慎挑眉,看向君祎,唇边噙着笑意:“吃醋了?”
君祎嗤笑一声:“嘁,说的只有你被人追过一样,我高中时候也是我们学校.......”
然后君祎被许慎墨黑的瞳仁盯着,后面的话就不敢说出来了。
她觉得许慎才不是妻管严,明明是她被许慎管得严好吗!
在许慎眼皮子底下,君祎连一点水花都翻不起来,被他一记眼神就能收拾的服服帖帖。
简直怂的没有人权!
君祎觉得自己一定要奋起反抗,建立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你们感情真好。”曾疏墨赞叹了一句,“应该让以前喜欢许慎,但是又不能追求到他的人知道,许慎才不是她们说的,没有感情的人。”
其实曾疏墨也是在说自己。
她就被人说过,是个完全没有心的人,永远无法明白爱情是什么滋味,无论如何对待她,她也只是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
曾疏墨那时候并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从来没有人形容我是冰山,我朋友挺多的。”
“你连血液都是冷的,怎么不是冰山?”那人只是失望又冷漠的反问。
曾疏墨不置可否,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
可是如果是现在再见到那个人的话,她应该会告诉他,连许慎都会有爱情,她怎么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