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她选择不再硬撑的原因是,她的手机响了,君祎听见外面有急促的刹车声,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却带给君祎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也终于松了口气,要是凌利安他们再不赶到,她还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拖延时间。
君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体会了与时间赛跑的滋味,被保镖带出去,她松了口气,轻声道:“你们放开我,我会自己走。”
保镖正在犹豫是否要放开她,外面就已经响起了打斗声音,凌利安和吴谦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君祎的视线里面。
保镖在这个时候自然知道谁更加危险,于是下意识的就放开了君祎,没等凌利安和吴谦动手,吴谦身后的人已经冲上来制服了几个保镖。
这些人的装扮看起来就十分专业,动起手来直接利落,一击制敌,那些保镖跟他们比起来,战斗力成了渣。
夏家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到了,夏夏尖叫了一声,不停的喊保镖过来,却没有人应她。
凌利安上下打量君祎,发现她完好无损,还笑了出来:“夏夏,你不用喊了,他们这时候都在地上睡着,要不你出去看看?”
说着,凌利安又笑意满面的看向夏父:“伯父,晚上好啊。”
夏父再也坐不住了,拿出了威严,低吼:“凌利安!你这是做什么!”
“伯父,还有我呢。”吴谦在后边儿踹了地上的保镖一脚,挥挥手,“不过您可能不认识我,我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就是.......”
“凌利安,我和凌家素来无仇,你这样做,是想要让两家的关系破裂吗?!”夏父搬出长辈的身份来,“我和你的父亲也有过来往,倒是不知道他们要是听说你今天做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
凌利安毫不在意的在屋里逡巡起来,也不去看夏父:“如果今天之前,我可能还要顾及着您说的那些,但是今天开始就不用了,伯父,您应该知道您今天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现在是您要打破平衡,也不知道其他人知道夏家做了什么,会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来带你朋友走的,你们就立马离开,许慎不在这里。”夏父的神色仍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监控,看看许慎是不是在吃晚饭以后就开车离开了。”
“伯父,你觉得那些东西,我会相信?”凌利安一点不害怕夏父,步履悠闲的逛了起来,“喲,这个花瓶是唐朝的?这幅画不错,去年佳士得拍卖出来的吧,原来到了您手里头,值多少钱来着,听说是三百多万?您这家里的摆设就是有品位,可都是钱堆出来的——我喜欢。”
夏父对夏夏使了个眼色,重新坐在沙发上,平静道:“许慎不在这里,你们可以走了,其他的事情说了也没用。”
“可我们要是不走呢?”
“哼,我还不至于怕你,想要和我作对,那就试试看。”夏父依旧强硬,不露分毫,要是底气不足的人,可能还真的会被他这幅样子给欺骗了,以为许慎真的不在这里。
“要是许慎失踪的消息发布出去,大概会发生什么动乱吧,你说呢,夏伯父?”
“也许他只是找个地方休息,暂时找不到人而已。”
“原来是这样?”凌利安的余光瞥见偷摸溜走的夏夏,抬高了声音,“那要是我说,许慎的手机里有定位芯片,即使手机关机,也能够查到他所在的地方呢?要是许慎的手机还在他身上.......”
夏父的神色变了变,面上还很镇定:“那你就去查吧,等你查到了,也得有那个本事查到才行。”
“夏伯父,我知道您不在意我们凌家,但是如果您认为我今天到这里来,什么依仗都没有,那您就太小看我了。”凌利安打了个响指,吴谦便带着手下鱼贯而进,开始搜查整个别墅,“等我找到了许慎,也不会有人在意我今天是不是冒犯您了,因为您应该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
“你敢!给我站住!”夏父又一次站起身来要阻止,这次他也再没有耐心坐下了。
“好,我站住,不过刚才已经有人跟着夏小姐离开了,想来应该已经找到了人。”
只能说,夏家人太自信了,也太大胆了一些,按照他们本来的算计,就算会被找到,照片也已经拍好了,没有人会这么快就找来这里。
可惜许慎从刚刚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便通知了君祎过来,巧的是君家离这儿不远,君祎赶来的时间完全合适,再加上许慎自己拖延了时间,所以夏夏的诡计一直没有机会完成。
就算是君祎没有及时赶到,许慎也不会给夏夏诡计得逞的机会,他那时候藏在手心里的针,足以在一秒钟里解决掉夏夏,及时他没了行动能力,也能够让夏家处于大乱之中。
所以夏家人太过小瞧了许慎,也小瞧了许慎身边的人。
夏父面如死灰的看着吴谦带来的人将许慎带出来,夏夏则是被打晕了。
“夏伯父,今天的一切都在我们的随行摄影师的记录下,摄像机在哪儿呢——您看。”凌利安指了指窗外的摄像机,然后挥手道,“大家先走,其他的事情,等许慎醒来再说,不过在那之前......夏伯父您最好先想一想怎么自保吧,也不说我们晚辈不尊敬您。”
虽然凌利安说的容易,但想要撼动这么一颗庞然大树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一切都要等许慎醒来以后再开始计划。
君祎看到许慎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君祎和其他人一起把许慎带出夏家,上了凌利安的车。
她让司机先开车回去,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司机点头如蒜,也根本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就是再没有眼力见也能够知道,今晚这些人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招惹的存在,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好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吴谦坐在副驾,君祎把许慎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看着他昏迷的模样,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许慎看起来是睡着了,脸色苍白,唇色更是没有任何血色,眉头紧锁,眉宇间满是忧沉与霁色,看得出他即使昏迷了,也处于心情不好的状态里面。
君祎试图伸手抚平许慎的眉头,可并没有成功。她很少见到许慎这样虚弱的样子,不再是那个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许慎,可却让她心疼的无以复加,她还是喜欢看到那个强大的许慎。
“他这是怎么了??”君祎不知道许慎现在的情况,很担心。
“应该不是太严重,先别担心,等会儿把许慎送到医院去,我给他做检查,开VIP通道,不让其他人知道,一切保密。”凌利安的建议是最符合实际情况的,所以君祎并没有任何意见。
“那接下来怎么办?还需要我做什么?”吴谦问。
“你先回去打点好关系,夏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要撕破脸皮,他们就会跟我们斗到底,你的身份被知道以后,幽亭的生意说不定会受到影响,你要做好暂时关门的准备。”
“没事儿,大不了就是关门嘛,再说,哪一次的严打我不是照样开门营业?坊间总说什么天上人间倒台是这一行最大的新闻,那算个什么东西?”吴谦话里的自信源于他足够强硬的背景,能够在京城那种寸土寸金而且地段敏感的地方开那么一家幽亭,从开门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那里是个传奇的地方。
“多注意一下,总没有错,没有影响自然最好,要是影响太大了,就暂时关门避避风头,等事情解决就好了。”
“我倒是不用担心,你的家人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他们不会,夏家人动不了他们,而且我爷爷还在,他还在为国家工作,那些高尖端的武器少了他们做不出来......”
凌家老爷子今年过年的时候,可是刚刚接受过领导人专门探望的,他是德高望重的科学家,不知道受过多少表彰,功劳极大。
夏家还没有那个本事对凌家出手。
这也是今天许慎会让君祎找凌利安来帮忙的原因之一,凌利安在这里,夏父不管多么厉害,都要顾及着凌利安的身份问题。
凌利安开车到了A院,从VIP通道带许慎去检查,君祎就在车里面等着。
吴谦中途下车回幽亭去打点了,既然凌利安提醒过,多准备准备也能更安全,有备无患。
许慎这时候不适合住院,他的身份特殊,就算要输液,也只能把所有东西搬到家里面去,因为他没有醒来,凌利安无法替他做决定,也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让外界知道许慎遇到的麻烦,不一定是好事情。
其实夏夏给许慎使用的药没有太大副作用,药效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少,但为了保险起见,凌利安仍然先带许慎来检查。
等他再把许慎送出来的时候,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君祎在车里休息,其实根本没有一点睡意,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各种各样的画面,忍不住的担心许慎。
只有看到他出现在眼前,君祎才能稍微的安心。
她今天真的吓的够呛,不管先前表现出来了这样的机智和淡定,都是耗费了极大力气强撑出来的,实际上她的四肢都有些麻木了,血液的流动速度直到这时候才重新加快。
君祎一直在害怕自己如果去的迟一些,没有救出许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种后怕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导致她的心情比把许慎救出来的那个时候还要差了。
君祎摸着自己仍旧快速跳动的心脏,叹了口气。
她虽然早就觉得夏夏不是个好人,毕竟那个女人对许慎的觊觎心思太过明显,而且很善于伪装,在许慎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那种人通常都是最危险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情来。
果不其然,夏夏真的做了,而且还是整个夏家人一起。
君祎现在还不知道许慎在夏家经历了什么,但想想他有可能经历的事情,君祎就十分憎恨厌恶夏夏。
胡思乱想的想了很多东西,君祎还在出神的时候,车子外面就响起了声音,她一转头,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漆黑的眸子。
“你醒了?!”君祎惊喜的说。
许慎的脸色看起来还不算太好,有些虚弱,他点点头,坐进车里,一把将君祎搂进怀里。
“怎么不说话......”
许慎紧紧的拥着君祎,在她耳畔低声道歉:“今天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君祎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你也知道啊......”
然后君祎被许慎吻住了,这个充满了复杂情绪的亲吻里面,除了醉人的温柔,还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味。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君祎纷杂的心情也逐渐安定下来,还是忍不住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慎放开君祎,抬起手拍了拍君祎的后背,笑道:“有什么问题,回家再说。”
凌利安也说了一句:“给他推了只针,加速了药效的缓解,不过他这个时候浑身无力,有什么可以以后再说,先等他休息。”
君祎闷闷的应下来,继续靠在许慎身上黏着他,不愿意离开。
天晓得她今天得知许慎出事以后是怎么样的心情,那瞬间就觉得天崩地裂一样,偏偏她还不能让自己被负面情绪包围,必须冷静淡定的去解决麻烦,到现在,她其实也是身心俱疲了。
把他们送到家,凌利安就走了,许慎去洗了澡,带着一生的水汽把君祎圈在怀里,舒舒服服的在她头顶蹭了蹭。
“先睡觉,不要捣乱,明天起来咱们再说其他的事情。”这时候时间也不早了,君祎把杯子拉到身上盖好,整个人蜷缩进许慎的怀里,透出来的不安全感,让许慎的眼神变深。
多亏了凌利安的那针,他现在清醒了许多,也有足够的力气去想很多东西,包括他今天所经历的一切,还有之后的计划,夏家人的所作所为,足以让许慎不惜一切代价的摧毁掉他们,这样的隐患,也不适合再留下来......
药效残留的一点作用,导致许慎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君祎睡的不算安稳,所以醒来的很早,就睁着眼睛欣赏许慎睡着的模样,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要是她没有及时找到许慎,现在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君祎摸了摸胸口,撇撇嘴,还好她赶上了,不然的话她一定会难过一辈子。
在这种观察之下,君祎很快就发现了许慎身上的一切异样,她发现在许慎的右边身子皮肤上,出现了很多红点,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前一天她都没有发现许慎身上的这些痕迹,所以证明这是在昨天才产生的。
等许慎清醒以后,君祎就问他了:“这些是什么?”
许慎看着被自己用针扎过的痕迹,眉心动了一下,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隐瞒君祎。
结果还没有想好合适的理由,他就听到君祎说:“你别想瞒我啊,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被君祎拿冷战来威胁,许慎权衡一下君祎有可能发现真相的几率,最后还是如实告诉她:“夏夏在汤里下了药,让我昏迷,我用随身带着的针刺激静脉,用疼痛逼自己清醒。”
君祎的眼眶一下子便被涌上的眼泪填满了,她扑进许慎怀里,不愿意被他看见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到底要对你做什么?”
“乖啊,先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许慎安慰着君祎,但她此刻正处于情绪的发泄状态,昨晚的那些事情让她一根弦绷的死紧,好不容易能够放松了,也就意味着她撑不下去了,所以急需情绪的释放,再这么憋下去,她只会更难受。
见哄不了她,许慎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第一次见到君祎哭成这个样子,一抽一抽的像是随时会背过气去,而且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滴在许慎的衣服上,让他实在心疼。
他只能不停的对君祎说:“别哭,别哭,我真的没事儿了.......”
君祎一直到自己苦累了,才止住了眼泪,用许慎的睡衣擦了一把眼泪,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眼睛,别提有多可怜。
“你以后不准这么对待自己了,多疼啊,我最怕打针了。”君祎抽噎着说,“你对自己好一点不行么,用这么自虐的方式.......”
“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做了。”
“那你怎么还随时带针啊,我怎么不知道!”
许慎笑了:“藏在衣服里,不会扎到你,只有我自己找得到。”
君祎撇嘴:“那以后你得让我知道。”
“这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是说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许隐瞒我,都得让我知道!”
眼看着君祎嘴巴一扁,眼泪又要留下来,许慎只能立马答应了她的要求。
“好吧,那我们现在来说正事。”君祎一本正经道,“你如实把昨天的一切都告诉我。”
许慎便把夏家人的目的都告诉了君祎,他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很冷:“他们想要用那些照片逼我,但是并没有成功。”
君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真的是到现在才明白,人的心肠到底能有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