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知画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孩子的线索,然后去大山里找田秋辰,再和她一起把肚子里的孩子带大。
她看向云正沧的眼神是忧郁和焦虑的,那里有对亲人的渴望,也有对冷烨的顾虑。她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时候会突然找过来,只希望云正沧能快点儿把庄慈心的遗书拿出来。
可是她的眼神里却是这般慌张,就越是让对面的男人心疼。
“知画,你跟我说实话,冷烨是不是待你并不好?为什么你连出来见我都不行?他在大肆收购云氏股票的时候,是不是也对你的自由进行了限制?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qiang暴的结果?”
云正沧双手支在桌面上微微俯身,隔着桌面注视着一脸焦急的女人。
“正沧?你说他在收购云氏?这是真的吗?”
这件令岳知画担忧,以她对云正沧的了解,他说出来的话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而冷烨也绝对是个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可是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云氏的发展壮大有她付出的心血,从某种角度上说,那是她用一个家的解体换来的。
牺牲之大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
而冷烨现在却要摧毁它,这无异于将她的心血付诸东流的举动。
“是真的。”说起这件事,云正沧情绪回归到了严肃的状态:
“其实,他对云氏的攻击最早可以追溯到你去巴黎以后,那次的合作,就是他在背地里暗暗动的手脚。
他假意跟云氏合作,还请出了法国财政部长出面搓合两家公司,不过是想得到你和云氏罢了。
不过你一直没有让他得逞,他就忌惮着这件事没有马上对云氏下手。可是上次你们来参加过葬礼后,他就突然开始行动了,现在的云氏已经快要被他掏空,只剩下一个空壳还在挺立着。
不知道他哪天不高兴,大手一收就会让我们一无所有……”
面对这样的局面,曾经满怀抱负的男人,显得那么无能为力。他不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而是在得知了岳知画曾经为了云氏付出的一切后,他那颗为了家族事业而跳动的心彻底死了。
事情果然如庄慈心想到的一样,如果有一天,云正沧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会不顾一切的放下所有只追随着岳知画的。
他的心从来就不在经营上面,他要过的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田园生活。
是庄慈心这个妈妈,生生将他捆绑在了云氏企业的继承人位子上……
“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事实令她无法接受——冷烨接近自己,原来真的一直都有他的目的!
——他真的不曾爱过自己!
水眸里染上痛苦和失望,眼神呆滞的没有焦点。
——他那么霸道的剥夺了自己清白,然后哄着她怀上他的孩子,却原来都是为了攻击云氏!!
温润的樱唇微微勾起来,却透出一抹无助的自嘲。
“知画,回到我身边吧,冷烨对你从来都不曾有过真心,他只是利用你来打击我,打击云氏。”
见到这样的她,云正沧胸腔里闷闷的一痛,那种被什么梗住的感觉再次回来,令他头也开始有些疼了。
大手紧紧抓住面前的小女人,目光里尽是真诚:
“反正我也不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来做你孩子的爸爸,回到我们的别墅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答应我吧!”
他说着,大手从怀里掏出离婚时,岳知画还给他的钻戒,趁着小女人愣神的工夫,执起那只右手的无名指,将曾经的婚戒套在葱白的指间。
手指上的冰凉令沉浸在悲伤中的女人回神,她蹙眉抽手,松开握住水杯的左手就要去取下戒指。
“知画,妈妈的遗书你还要看吗?”
见到她的动作,云正沧突然把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搁在那只戴了戒指的手上,挡住她看向钻石的视线。
遗书正面露出几个娟秀的字迹:我走了……
透出无边的悲伤与无奈,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放弃对于戒指的纠结,纤纤细指连忙展开信笺来看。
“正沧我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一辈子太累,我要去地下找你爸爸,跟他说说妈妈的苦啦。
云氏有了今天,妈知道是你和知画不断努力的功劳,而你们两人的离婚,令妈妈心里一直都不能放下对她的愧疚。
妈妈对不起知画,你也对不起知画,我们云氏都对不起她。
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每每云氏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妈妈告诉她怎么做,她从来都不会推辞半分。
可惜,你没有这个福气,妈妈也不能还她这个人情了。
孩子,听妈妈一句劝,史风菲不是个可靠的女人,如果孩子生下来了,能离婚还是离吧,她不会像知画那样真心实意跟着你一起生活的。
还有云畅,妈妈一生觉得很亏欠她。
虽然她不是妈妈生的,可她仍然是你爸爸的骨肉,和你有着相同的血脉。妈希望,你以后能待她好。
等妈妈走了以后,这世界上唯一可以值得你信赖的人就是她了。
你爷爷年纪大了难免糊涂,有些事情也不用太当真,他说喜欢史风菲就随他说去,而真正能帮上你的人只有你妹妹。
妈妈走了以后,你也不要太难过,这对我来说并不是痛苦的事,而一种解脱。
每天承受着超过我能力范围的压力,多年来都无法安然入睡,神经衰弱、心力交瘁,我已经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可言。
你不用追究医院和特护的责任,也不用再为妈妈大操大办,就让我安静的睡一会吧,纷扰的一生太繁重,我只想躺下好好歇歇。
最后,我希望我儿把这些事告诉知画,向她转达我的歉意,告诉她——我走了……”
看到这里,岳知画已是泪如雨下,脸上蜿蜒流过冰冷的两道水痕。
第265章 遗书里的疑点
岳知画已经泣不成声的伏在桌面上呜咽着,娇弱的双肩随着她的动作一耸一耸的起伏,让人看了也忍不住心里酸楚。
“知画,妈妈临走前留下的话你都知道了,她也希望我能跟史风菲离婚,你还要坚持拒绝我的请求吗?”
云正沧大手搭上瘦削的肩头,掌心里传来她薄衬下面的体温。
落地窗外面,手里举着一只蛇形糖人的米娅被这个画面惊住,愣愣的站在那里望着伏在桌面上痛哭的岳知画。
她不认识云正沧,可是直觉让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男人。
刚刚把所路过的摊位全都买了一遍的她想起岳知画在这里休息,便打算也过来喝杯咖啡,没想到才到这儿就看见了如此悲伤的一幕,让她怔怔的杵在窗外。
——知画被人欺负了!
这是她心里闪出的一个念头,却仍静立在那里看着。
咖啡厅里,听到云正沧的话后,哭成泪人儿的小脸儿抬起来,刚刚还满是悲伤的眼里涌上一丝疑惑:
“正沧,你认为妈妈会劝你离婚吗?”
“……”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云正沧指骨分明的大手一把抓过那封被他珍藏好多天的遗书,再次快速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深锁的眉头却越凝越紧。
——这就是俗话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为什么自己从来没仔细考虑过这里面的逻辑问题呢?
——当初自己要跟知画离婚的时候,她不是还在一味的反对吗?要不是因为史风菲拿着假证明,说是怀了自己的孩子,妈妈还会坚持不同意离婚的。
——依照当时的样子,她没理由会在遗书里劝自己要放弃史风菲才对。
“知画,你觉得这不是妈妈亲笔留下的吗?”
一双阴郁的眸子里变得清明深邃,黝黑黝黑的望住一张姣美似梨花的小脸儿要寻找答案。
“从笔迹上面,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但……也许只是我的直觉吧。”
素白的小手拿起那封信,再次从头到尾读一遍,然后把纸在桌面上摊开,指着结尾给云正沧看:
“这里没有落款,很不像妈妈的风格,她写工作文件久了,从来都是习惯性的在每一份经手的文件后面留下签名的。
而且,信里没有一句关于她住院前的事情交待,至少,也应该给我留下一点关于我问的事情的线索吧?
还有就是关于云畅的部分,和妈妈在世时的态度完全不同。
妈妈始终认为云家的事业要由男孩子,就是你来继承,也一直在努力想要做通所有人的工作,好把云氏顺利的交到你手上,但她却在这里叫你要相信云畅……
这些事情结合起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有问题。”
刚刚的悲伤敛去,岳知画的脸上也挂起一抹思索的凝重,纤指轻轻抹掉脸颊上的泪痕。
她话让云正沧也是一惊,颀长的身形站在桌边,一只手撑住桌面,一只手指着她点过的地方在仔细观察着。
“经你这么一说,我的确觉得有些可疑了。”
低沉而阴柔的嗓音很轻,狭长的眸里闪过一丝可怕的怀疑——云畅!她能气死爸爸,不给妈妈急救的药吃,也一定有心要杀死妈妈,然后在借用妈妈的口吻劝自己跟史风菲离婚。
——这样一来,她又可以得到她最想的东西了,而自己真的就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正沧,你不应该有想跟史风菲离婚的念头,这样就刚好中计了。写这封信的人就是想利用我们的关系,达到这个目的。”
岳知画坐在位子上,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冷静的帮他分析着如果那样做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可是,妈妈对不起你是真的,我也这样认为!是我们整个云氏都对不起你,我不能再让事情如此下去了。”
大手把桌面上的信纸放回口袋,回手住她的小手,像是生怕她会飞走一般执于眼前,珍惜得轻轻细吻着。
“你傻了吗?如果你真的这样做,就正好是信里的人想要看到的。”
岳知画努力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她的力气终不如男人,只能站在卡座里无奈的与他对望着。
时间过了这么久,她的心情早已平静下来,当初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打算过会回头。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去守护属于他们的家,他们的一切,最终是他打破了那个圆满,就不要再让她重新收拾一地残局。
“那又怎么样?反正云氏已经保不住了,它现在就是一座风雨飘摇的空中楼阁。我不丢掉它,冷烨也会把它从我手中抢去的。你非要看着有一天我的所有都被冷烨抢走吗?”
云正沧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提起这件事,他又无法保持刚刚产生的一点点理智。
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时,就决定要把他心爱的女人抢回来,不再放任错误就这样继续发生下去。
——可是她却不愿意回来!
——哪怕他如此卑微,她仍然铁了心要跟着冷烨吗?那个霸道的男人有什么好?禁锢她的自由,还强迫她上……
大手松开小手,却隔着桌子想要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