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然的眼眶发红,口袋里的手在发抖,“凌希,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我了解到你的情况之后……我也无法原谅自己,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对不对?”
段凌希冷眼看着那个几乎语无伦次的老人,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没见,他的头发全白了。
仿佛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他老了几十岁,行将就木的颓然之样,让人还真以为他吃了速老药。
“你自己知道的事,为什么还要来问我?请你不要再来恶心我了。”段凌希冷漠至极,完全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石森紧张地注意着段凌希,发现他的情绪并未太大的起伏。
也许他早就接受了事实,对段奕然的恨已到了极点,慢慢地却因为厌恶,而变成了冷漠。
段奕然的脸色难看至极,他身后的那个男护士听得一头雾水。
“你到那边去,我和……段少说几句。”段奕然回头轻声地对那个男护士说。
男护士点头,转身走远。
段奕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泛着痛苦与遗憾,“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负了最爱自己的女人……还被赵慧玲利用了这么多年,所以我……只能在你前面,以死谢罪!”
儿子的抑郁症令段奕然仿佛重回到了他七岁的时候,那时的段凌希一整天的一言不发,叫他害怕至极。
心里也全是内疚,而此刻,心里多的是绝望,他再活下去,也是绝然的没有意思!
段奕然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来,颤抖地拧开了盖,全部倒进了嘴里去了!
段凌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最厌恶这个男人,最痛恨这个男人,然而在这一刻,他竟然还是不由自主地冲上去,一手捏住了他的下颌,令他闭不了嘴!
石森也连忙上前,将他满嘴白花花的药片给挖了出来。
段凌希喘着气,眼中终于有了讽刺与痛恨,“你一死了之?做梦!我还这么痛苦地活着,你想死了什么都解脱了?来人,将他带回去,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将脖子洗干净吧!”
两个保镖应声,段凌希松开了手,段奕然的眼中,渐渐地漫上了泪雾,“凌希,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活着也难受!你……你都因为我们变成这个样子了……烙心就快生了,如果我死了你能好过一些,那么我就愿意死在你的前面……只要能让你好起来,我这个罪人……”
“聒噪,滚!”
段凌希恼怒不已,两个保镖连忙将段奕然的车子推走,朝那辆车走去。
段奕然第一次哭了出来。
段凌希立在那里,他喘着气,眼中全是讽刺与冰冷。
人都死了,还在他前面哭?tqR1
呵!
估计妈妈的死,永远是他的心结,也是段奕然的心结!
段凌希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石森轻咳了一声,“少爷……”
段凌希回过神来,段奕然的车子已离开了。
他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将那辆倒下的自行车扶好。
石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迷惑地看了一下,却看到的是云深的号码。
他接听没两秒,脸色煞白。
看到石森的变化,段凌希的脸色一沉,“发生了什么事?”
石森低下头,小小声地说:“云深说……嫂子他们坐的那航班……刚刚因为不明原因坠毁在北原中部……”
段凌希猛然地冲上去擒住了石森的肩膀,刚刚被他扶起的自行车又摔到了一边,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瞬间,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在停止了,破碎了,只剩下他的声音是那么急切真实。
“你……你说什么?他们坐的航班……”
段凌希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的……之前……嫂子让南喻小姐订了机票,我们的人收到了信息,知道嫂子坐的是哪个航班。”
石森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不敢去看段凌希那张煞白的脸。
段凌希猛然松手,他不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的!
他要去机场,要回S市的机场问清楚!
段凌希马上拎起一边的车子,将车子踩得贼快,真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到放车子的地方!
他喘着气,眼睛发红,有些痛,有些酸。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往里面钻出来一样。
石森呆呆地立在那里。
寒风几乎要将他的脸冻得僵掉了。
人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必须要对自己在乎的人,万般的好,万般的珍惜。
段凌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S市的。
飞机刚刚起飞不久,就坠毁了,掉下的地方也是隶属S市的地盘,距离S市只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段凌希冲进了机场之后,揪住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衣领问他飞机坠毁的事。
那个工作人员看到段凌希一脸惊恐的神色,便知道他是乘客的家属,脸上全是怜悯与遗憾,“是的……在一个多小时之前,飞机坠毁了,现在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活着……”
段凌希喘着气,马上掉头冲出机场,坐上车子朝前面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