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渊冷毅的薄唇划开一道乖戾的弧度,“你还真是痴情,我天天陪着你都抵不过一个离开你好几年的人。”
我点头,“对,他一直都在我心里,谢万少给我们安家费!”
语落,我嘴角划开优美的弧度,“代我感谢万太太成全。”
明明是因为他出轨而导致的分离,我愣把局面扳成了自己的贪财和心另有所属,可是如果我义愤填膺地谴责这个渣男,不就恰好说明了我是爱他的吗,骄傲如我,怎么可能会让他窥探我的心思。
万景渊面容憔悴胡茬密密麻麻地长了一层,我后退一步,两步,他萧瑟的身影被窗外的阳光拉成一道寥落,肩头微垮随时都有晕厥的可能。
如果说语言能杀人,是的,我把他杀了,而我,也刺伤了自己。
狠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我扭头迈着大步离开,生怕有一秒的犹豫会让我留下来。
我的脑子里像有一个小人扯得生疼,眼前剪不断理还乱的是他和姜颜曦在被子下的一幕,那楚楚可人我见犹怜的颤抖身影像暗夜的潮水涌来,吞噬了我所有的思绪。
斑驳的伤口滋生着最深的痛,岁月蜕变后,它会在尘埃里开出七彩的花朵。
万景渊,姜颜曦,祝你们幸福!
自从搬到新家以来,失眠几乎成了习惯,每个晚上不熬到双眼酸痛都闭不上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果身体的痛能代替心里的痛,那痛也痛的值得,可是为什么……
我的身心都在痛着,也只有在寂静的夜里,我才能敛起坚硬的壳,炫彩的面具,晾出还带着血渍的伤口,我也会一遍遍问自己,我到底爱不爱他,也只有在无人的夜里,我才敢轻轻地对着自己的心说,爱。
因为爱,才容忍不了背叛,清明的眼睛揉进了沙子才会流泪。
郭平厚打来电话,约我午饭,我笑了笑,“晚上吧,你中午时间也不多。”
“嗯?”他疑惑道。
“我和万景渊分手了。”我云淡风轻地说。
晚上我带着阮瑷和戴子谦去和郭平厚吃饭,借花献佛犒劳阮瑷对美容院的贡献。
郭平厚没有提起万景渊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再说。
饭后我们三人从包间里走出来,走了几步,下意识的,我感觉后背一阵阴风吹过,本能地回头,看到走廊尽头的包间门口,陆淮安正盯着我们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巧合,我平静无澜地回头。
夜里十点。
我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不想看电视不想玩游戏,什么也不想做,一阵脚步声倏然窜入耳膜,敲门声传来,钟管家说:“小姐,门口有个男人说要见您,他说姓万,是谦谦的爸爸。”
“让保安告诉他,请他离开。”
过了一会,我的手机铃声响起,进来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接起来,“喂。”
“飞儿……”
熟悉的声音滑过耳畔,我不假思索地挂机并拉了黑名单,同时手机调了静音。
大概半个小时后,钟管家又敲了门,“小姐,万先生说一定要见您。”
“不用理他,也不要给他任何回复。”我淡淡地说。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揉了揉眼睛,悄悄拉开窗帘,看到别墅大门口外面黑色法拉利还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随他去吧,为了避免和他有任何接触,我就留在家里不出门好了,我在家里有吃有喝,他在车上随意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我也不由生出了一丝心疼,早餐后,我打开电脑,强制自己看一部电视剧,看着看着,我猛然生出一个念头,给任之初打去了电话,“之初,能帮个忙吗?”
半个多小时后,我站在阳台上看到由远及近的出租车停在了门口,任之初从后座下来,我看到他在同保安说着什么,但是保安并没有开门,而是往院子里走来。
我赶紧小跑着下去,刚走到一楼的楼梯拐角处,就听到了保安和冯管家说话的声音,“我去接他。”我笑道。
来到大门口,我眉开眼笑,热情地喊着,“之初。”
保安打开大门,请任之初进来,万景渊深壑的眸陷进眼眶里,像是一夜之间瘦了很多,他正欲强势推开门进来,两个保安同时上前一步推开他关上门。
上午的阳光温柔地洒满大地,我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冬日的薄雾气息,“飞儿,你……”万景渊的声音带着干涸的沙哑,像濒临死亡的鱼儿在垂死挣扎。
我双手挽上任之初的胳膊,“万少,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幸福生活。”
☆、144 婚礼,欢迎你来
万景渊一侧嘴角似有似无地勾着自嘲,“我要见谦谦。”
“他爸爸已经死了。”
一句无情的话从我的嘴里毫不犹豫地流溢出来,冰凉了夏日的温度。
我和任之初坐在客厅里漫无边际地聊着,大多是他说着,我听着,透过客厅的玻璃窗望向院落的景致,明明是个大晴天,好像一层阴云遮住了阳光笼罩了别墅,眼神所到之处都是灰蒙蒙的。
任之初见我不在状态索性也不理我了,他直接抱起戴子谦,“来,跟叔叔玩。”
我不知道万景渊什么时候离开的,走吧,置之死地才会重生。
为了排解心头的阴霾,晚上我约了阮瑷、慕昔,和任之初一起吃饭,当然不能再带着戴子谦了,这万景渊都找上门来了,万一抢走了谦谦不是要我命吗。
有谦谦在家,我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吃过饭就往回赶了,我先将任之初送回家,才又开车回自己家。
快到别墅大门的时候,倏然看到一辆黑色法拉利停在门口,他怎么又来了。
我将车子开到他车子后面,滑下车窗探出头来,万景渊拉开驾驶室的门朝我走来,我嘴角点缀了笑意,“万少,我出来两个小时了,我儿子还在家等我,你确定要饿着我儿子吗?”
万景渊站在我的后视镜前方一点,别墅区的灯光勾勒着他苍白的面庞,嘴唇干涸的已经起了一层皮,他居高临下睨望我的样子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风采,“我想见儿子。”
“儿子我可以让你见,但是不是现在,等你心情平复了,接受了我们离开你的事实,不会和我抢孩子了,我才会让你见他,当然只能在我的家里,我不会让你带着他离开。”我一字字条理清晰地说道,像在谈判,而且只能是我说了算。
万景渊抿了下唇,面部线条紧绷,“你铁了心,是吗?”
“是。”我点头,目光定住他眸子里的黑潭,“现在,我要回家看孩子,万少可以让让吗?”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他?”万景渊刨根问底。
“半年吧。”我说着滑上车窗。
万景渊急切地伸出手掌扒住车窗,“飞儿。”
眼看他的手马上就要卡在车窗上,我急忙按下了按钮,“你应该知道,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万景渊点头,咬牙道,“好。”
不知道我这认床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起来的,已经搬来十天了,还是每晚揉着刺痛的眼角无法入睡。
从这日起,万景渊真的消失了。
我每天工作直播带孩子,三不耽误,生活过的很充实,只是会时常恍惚。
那日郭平厚打电话给我,约我晚饭,他带着司机来家里接我,也是第一次,他走进我的新家。
我从屋子里抱着戴子谦迎了出来,“郭总参观一下吗?”
也是因为戴子谦的原因,无形中拉近了我们的关系,在原来小区的时候,还是他自己找去的,这里是我主动告诉他,并欢迎他参观的。
郭平厚从我的怀里接过戴子谦,“谦谦,给我抱抱。”
他尾随着我的步子走进来,“几个保姆,够不够用?”
虽然我还放不下心里的障碍叫他一声爸爸,不过此刻也愿意和他聊着日常生活的话题,“一个管家,一个带孩子的阿姨,三个保姆,六个保安。”
“带着孩子可以先把工作放一边,我那边现在也不会逼你,开支不够的话,我这里有。”郭平厚慈爱道。
我笑了笑,“收入应付日常开支没有问题,我手里也有点存款,都是万慈善家捐赠的。”
郭平厚脸上的皱纹浮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嗯,看来我要帮你准备一张大额支票了。”
我不动声色低叹一声,“再说吧。”
郭平厚看了看我的卧室和客厅以及厨房健身房书房,详细问了钟管家我的日常起居吃喝拉撒,那一脸认真事无巨细的样子俨然就是慈爱的父亲。
只是,这份感情缺失了二十年,岂是一朝一夕间就能消弭所有隔阂的。
我抱着戴子谦坐上郭平厚的奥迪A8,司机拉开后座的车门,我们坐进去,车子缓缓驶离,郭平厚说:“小孙,这是戴小姐,以后会经常接送她。”
“是,戴小姐,您好。”小孙恭敬道。
“云飞,这是孙亮。”
……
四季酒店。
包间里,郭平厚抱着戴子谦不住地亲着,“叫姥爷。”
我很欣慰他不会在人前说出这样的话,从心里,我接受了他,只是还不喜欢公开承认他,我也不知道我在别扭什么,他是我的父亲,却是另一个家庭外的产物,这种角色让我很尴尬。
饭后从包间出来,郭平厚抱着戴子谦走在前面,我拎着戴子谦的物品走在他身后,步入电梯,光洁的电梯镜面反射着冷戾的光投射过来,旁边两个男人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我看了他们两眼,猛然觉得眼熟,都说一孕傻三年,我想我是真的傻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出了电梯,走出好远,我问郭平厚,“你认识刚才那两个男人吗?”
“我哪里认识这些年轻人,认识万景渊是因为他在商场上露面多,我现在脑子也不好了,记忆力减退很严重,集团中层有些见过好几面的也记不住是谁。”郭平厚浑厚的嗓音透着抹岁月尘埃的味道。
走出大门口,到了停车场,昏暗的光线下我清晰的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两个身影双双拉开车门上了同一辆车,驾驶室的是万景渊,副驾驶的是姜颜曦。
这两个人,化成灰我也认识,这些日子以来,我的脑子里永远挥之不去的就是他们苟且的画面。
已经单独外出了,难道好事近了?
我出神地站在黑色奥迪A8前,车身遮住了我的半个身子,张扬的法拉利在我的视线里消失。
是啊,他们都怀孕了,门当户地男才女貌,自然是要组成一个家双喜临门的。
我是不是该祝福他们,可是……
心,为什么像停止了呼吸一般,失去了温度。
黑夜毫不留情地渲染着心底的伤口,原本已经结了疤,只是因为两个背影就撕开伤疤又露出了血淋淋的口子。
我把房间的灯开到最亮,我把戴子谦紧紧地揉进身体里,我不敢闭上眼睛,黑暗的世界里充斥着那对男女的欢爱和笑脸。
甚至我期待着,万景渊会不会再次打来电话,说一声他要看儿子,好歹他的心里还是有孩子的,想起孩子,也会顺其自然想起我吧。
同时我又安慰自己,他就这样消失也很好,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会渐渐忘记,即便他在眼前,我也接受不了身上沾染了别的女人气味的他。
我和万景渊分开多久了,有一个月了吧。
看吧,我的生活也很好,戴子谦已经五个多月了,会滚来滚去的,小脸圆圆的,胖胖的,更爱笑了,也越来越粘我了,天一暗下来,就不让张阿姨长时间抱着。
他会眼巴巴的看着我,会伸出莲藕般的小胳膊来够我,只要把他抱在怀里,他就咧开小嘴笑出了声,他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饿了吃,困了睡,在妈妈的怀里就有安全感。
产后的减肥问题也无声无息地解决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从110斤减到了96斤,真是可喜可贺,我不用再没完没了地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发愁了。
直播不痛不痒半死不活地进行着,我的男装店倒是经营的风声水起。
这日上午,我到了店里,看着陈列,身后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