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晟当然也知道老博心里不好受,谁愿意看着自己的朋友离去?这也是他想要找个没有熟悉人的地方,安静离去的原因。
“老博。虽然有席云景在,我不用担心,但我还是想请你帮我照顾明扬和一一,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帮一把。这辈子,我对不起温暖,对不起明扬和一一。”厉明晟的眼眶有些红,“我从来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我,我知道明扬心里有怨有恨,可惜,我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老博,以后他们兄妹有需要的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们一把吧。”
“你放心。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世侄,有需要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再说,就不算我们之间的交情,博彦也是席云景的朋友。”
厉明晟点点头,“我都知道。只是,我还是尽可能多的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想要确保他们下半辈子都无忧无虑。明扬我不担心,他被明北城教育得很好,已经有了七成当年明北城的风格,我担心一一。一一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容易心软,也容易受伤。”
“呵呵。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们兄妹啊。一一单纯天真,看似容易受到伤害,却也容易忘记伤疤。就算上一分钟还在嗷啕大哭,下分钟就能破涕为笑。高兴,不高兴,什么都写在脸上,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这样的人就算受伤,也能很快就愈合。但明扬那孩子不一样,他内敛沉静,喜欢把事情埋在心底……说来,明扬的性格更像你一些。”什么事都压在心底,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厉明晟听了老博的话,然后自嘲的笑了起来,“果然,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了解。”
“你是和他们接触少了。”说完这句话,老博就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接触得少了。”厉明晟满心的疼,疼得他想要叫喊出来,想要发泄一通。但是,他浑身无力,连想要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博看着这样的厉明晟,很无奈,很心痛。
“别想太多了。”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好友,老博都觉得无奈。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完全是厉明晟自己作的。如果当初他不为了帮温暖还救命之恩,他就不会娶苏茜,就不会因此而生生的折磨了自己二十多年;如果当初好好的接受治疗,而不是抗拒,现在一切也都会不一样。
“老博,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好后悔。
老博没有问,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舍弃温暖?还是后悔当时没有积极接受治疗?
或许都有。
厉明晟躺在病床上,眼睛定定的看着电脑屏幕,直播婚礼进行时。温暖和明北城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是证婚人,所以停留在他们身上的尽头,关注点并不比任何一对主角少。
老博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老友这个样子。
哎。
老博站在厉明晟的病房外,看着病房里面憔悴的厉明晟深深的叹口气,满满的无力感。他一生救人无数,却救不了自己的好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病痛的折磨,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爸,你没事吧?”一身大白褂的博彦走过来,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老爸。他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爸爸都在为厉叔叔的病而心痛和无奈。
老博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眼眶红红,“没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回去休息一天把。”博彦是真的担心。
老博摇摇头,“不用。我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就好。”
博彦看见自己老爸的脸色不好,精神很差,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有气无力的父亲。当初,他可是曾经见到自己爸爸连续48小时的连续手术,直到手术结束的那一刻才倒在了手术室门口,吓了大家一跳,然后才知道是太累睡着了。
看着这样无精打采的父亲,博彦就知道,自己爸爸很在意厉明晟这个朋友,只是……他也研究过厉明晟的病例,真的没有了半点办法。
“爸,我扶你回去吧。”
老博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长大并且值得骄傲的儿子,点点头。
博彦扶着老博回到院长办公室。
老博靠在椅背上,有些累的揉了揉眉头,“真的老了。”
“爸,医院里谁敢说你老?进了手术室,你的精神气可比那些新来的小医生要足多了。”博彦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自己父亲,“爸,你还在为了厉叔叔的病情难过?”
“生老病死,就算我们是医生也强求不得。再说,这本来就是你厉叔叔……”自己找死。
作为医学天才,博彦当然也能从厉明晟的病历中看出来,今天的一切结果都是厉明晟自己找死。明明就有机会痊愈,却一次次的放弃,到了今天才来后悔,有什么用?
能怪的也只有他自己,不甘的却有很多人。
博彦最看不起这种轻视生命的人。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理当珍惜,但是总有一些人总会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来轻视生命。
215,婚礼闹剧
“我后悔啊。后悔当初没有强硬的逼着他治疗,而是由着他任性放弃。”老博是真的后悔了。
当初诊断出厉明晟癌症的时候,他尽心尽力的去为厉明晟治疗,但厉明晟却一次次的不配合,不愿意住院,把他开的药扔进垃圾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那时候,他听着厉明晟的话,‘老博啊。我活着比死还难受。没有了温暖,我生不如死。我痛苦了二十多年,也是时候解脱了。老博,让我解脱吧。几天老天让我得这个病,就是天意如此。’
当时,听了这些话,他气愤得揍了厉明晟一顿,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气他为了一个女人要生要死。既然这么爱,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可惜。不管他是骂,还是打,或者是苦口婆心,厉明晟就是铁了心的想死。不仅没有好好的配合治疗,甚至还做了很多破坏身体健康的事情,例如酗酒,例如夜以继日的加班工作,例如整天抑郁难眠。
看着那样的厉明晟,他没有在逼迫他治疗。
但是,老天却和厉明晟开了一个大玩笑。
就在厉明晟一天天的把自己的身体作得越来越差的时候,温暖回来了,明扬和明一一的身世也随即被曝光了。厉明晟后悔了,他想要活着,补偿明扬和明一一。
可惜,再也没有了机会。
老博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厉明晟说服?为什么就由着他胡闹?
“他是我几十年的兄弟啊。”他怎能不心痛?
“爸。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厉明晟决定的事情,就算老爸是他的好友,也不能强逼着厉明晟接受治疗,一个抗拒治疗的病人病情恶化是必然的。
更何况,厉明晟还一味的作死。
老博揉着眉头,靠在椅背上,“我只是……”同情他。
一步错,步步错。当年和温暖分手,是错;娶苏茜,是错;放弃治疗,更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