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把她拦下,语气带着不耐烦:“小姐,这是VIP入口,直通住院部的。要看病走正门儿,那儿才是挂号大厅。”
余兮兮冷冷掀起眼皮,说,“我打小就是走这个门进医院,麻烦让一下。”
保安皱眉,目光在她身上扫一圈儿;这人素着张脸,没化妆也没梳头,身上衣物也只是最简单的T恤短裤,单看外表,怎么都和“钱权”两字站不上边。
保安心头的疑虑未消,嘴上接着问:“那请问……您贵姓?”
余兮兮懒得多说,不搭理,绕过他直接进去了。
保安没敢再拦。
*
住院部也有VIP区,位于七楼,装修环境全都远高于普通楼层,一个病房配设专责护士两名,有钱人的特权。
余兮兮从直达电梯出来,往前走,只觉两只腿仿佛被灌了铅,沉重异常。
不多时,一扇紧闭的房门进入视野,门框上方,三个冷冰冰的黑色数字印在上头:703。
她静立几秒,齿尖几乎把下嘴唇咬出血,半刻,终于抬手敲门。
“砰砰。”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宋姨捏着门把抬起头,看见余兮兮后微微一愣,旋即,又惊又喜:“二小……”说着顿住,像是猛的想起什么,变了脸色收了声,低声哽咽说:“您可算回来了。”
随后往一旁让开些,请她进屋。
“……”余兮兮喉头干涩地吞咽,指甲掐掌心,竭力迫使自己冷静,可进去之后一抬眸,眼眶就红了。
病房开阔,明亮的光线从外投入。房间正中,余母安静躺在病床上,输着液,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鼻腔里还插了两根输氧用的管子。
“妈……”她哑声喊了句,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握住,蹂.躏摧残,痛得呼吸都吃力。几秒后,她定了定神,转头看向一旁的余凌,声音压低:“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凌心里也不好受,但却镇定许多,道:“吃早餐的时候,妈忽然开始头晕吐东西,比较严重,所以我就把她送到了医院。”稍顿,叹了口气又说:“你不用太担心。眩晕是脑梗的初期症状,好在发现及时,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余兮兮心头略松,眉头却仍未舒展,微垂眸,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脑梗?”
余凌语气微沉:“爸妈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你以为他们还年轻么?你说走就走,知不知道这段日子妈妈有多难过?她性子强,嘴上什么也不说,但每天晚上都拿着你的照片抹眼泪,你倒做得绝,把我们的号码全给拉黑,连个打电话的机会都不给她……余兮兮,你够狠,有你这么当女儿的么?”
两姐妹说话,外人不好在场,宋姨识趣,早已悄无声息出去了。
“……”余兮兮没反驳,一声不吭,只沉默地拿双手撑额头。
空气凝滞了几秒。
余凌接着道:“爸在来医院的路上,一会儿见了面,我要你跟他认错。”
余兮兮仍旧不说话。
余凌蹙起眉:“你听见没有?”
“……”她静半刻,终于抬起头,双眸充血红得吓人,语气却很淡:“姐,当初我任性离家出走,还拉黑你们电话,伤了你和妈的心。是我不对,我道歉。”
听了这话,余凌的神色终于缓和,气也消了大半,点点头,“你这丫头从小就不是盏省油的灯,知错能改就好。”
“但是,”
余兮兮漠然继续:“你要我跟余董事长认错,我无能为力。”
“你……”余凌气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我知道你气爸爸打了你,但是你要知道,那天是你有错在先,你说的那些混账话连我都听不下去,更何况爸爸?”
“我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余兮兮!”余凌厉声地斥:“我不许你这样侮辱爸爸!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过一只警犬,你要为它记恨爸爸一辈子么!”
余兮兮冷冷勾了下唇,“你知道,我记恨他不只因为黑风。”
余凌眸光一凛,眉头用力往里皱:“直到今天,你还是觉得当年的事是爸爸造成的?”
“难道不是?”
这次,余凌足足沉默了数秒钟,然后闭上眼,手指揉捏太阳穴,说道:“当年你被绑架,他心急如焚,短短两天像老了十岁。兮兮,就算真如你所说,爸爸也一定不希望发生那件事的。”
“那帮缅甸人不是什么善茬儿好货色。”她的话,凉薄而讽刺,“和那群人有生意往来,他也不会是好人。”
“我们谁也不知道当年的前因后果,不要凭想象下结论。”余凌态度坚决,“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永远是我们的爸爸,作为女儿,我们应该信任他,支持他。”
“如果他做的是错事呢?”
“如果是你误会了呢?”
正你来我往争执不休,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两人下意识地转眸,只见宋姨去而复返,神色间甚是恭敬,后面,一个中年男人提步入内,黑西装,戴眼镜,有种长居上位的尊荣气度。
余兮兮冷淡移开眼,余凌起身:“爸。”
余卫国像没听见,径直大步走向病床,握住妻子的手,眉眼间神色焦急:“兰青?兰青你觉得怎么样?”
余凌说:“爸,输的液里有安神作用,妈睡着了。您别担心,医生说已经问题不大。”
余卫国点了下头,直起身,余光扫见靠墙的一抹人影儿,顿时蹙眉:“宋姨,为什么夫人病房里会有不相干的人。”
宋姨尴尬不已,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
余兮兮先一步开口,冷冷道:“你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你。余董放心,我只是来看我妈的,她一醒我就走,保证不碍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