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记得吗?”韩英杰笑着问。
“当然记得,韩老当时可算是珠城一霸。”张局回道。
他并不是珠城本地人,是娶了这边的媳妇才定居这里,媳妇家世代从政,大官小官不少,他自考公务员,在她家的帮助下算是走的算快算文。
第一次知晓他,大概是在三十年前,他和媳妇刚结婚,在土地局工作的老丈人回来提的最多就是韩英杰。
这么一想,他和老丈人还有些关系。
“当初你丈人离开,我还去了,如今倒是过了不少年,没他在,咱们两家都没走动。”
张局只笑、不语,因为听明白他话中意思,也不好接话。
果然,韩英杰开始提此次的目的,“张局,以前你们局下来查都是有提醒,怎么前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局喝了口酒,倒也没瞒着,“上面的指令,我们也不敢违背。”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消息?”
韩英杰转而看向其他人,“再说,正荣在建材这方面,不管是种类还是规模都没倪氏大,怎么就选了正荣?”
几位下属看向张局,最后面面相觑,没说话。
“上面要求突击检查,我们也没有办法。”张局开门见山说:“指令下来的突然,倒是要正荣好好想想,哪方面得罪人了?”
韩英杰笑起来,“我们正荣做生意一向诚信,哪里能得罪人?就算有这茬事,那人也要有能力请得动比你还大的官才行。”
在珠城,能做到的人不多,而这些人韩家也不会去惹。
韩正荣听了张局的话,眼眸微愣,之后隐晦问:“方便透露那人是谁吗?”
“说什么胡话?”韩英杰训斥。
张局想了一会儿,开口说:“城西厉家。”
厉家?
韩英杰眼睛眯了起来,似是在想什么时候得罪了城西厉家的人。
“爸,前几天听佣人提及倪柔和她姐在商场发生了矛盾,会不会是因为这个?”韩正荣陡然想起这件事,提了出来。
“姐妹俩起冲突,能关系到公司什么事?”韩英杰冷哼,显然是不相信。
张局笑着打断他,“韩老可别忘了,倪总的丈夫是厉泽阳。”
虽然没有正面承认,但话中已经说得很明白,此事就是他所为。
韩英杰脸色又白转青,最后转黑沉,对着韩正荣低吼,“你在家就不能管管这个儿媳?!”
孩子掉了,本来就已经让他够生气,为了安抚倪家那边,承诺生下孩子给百分之五的股份,如今又得知正荣近段时间遭受的事情全都是倪柔惹出来,气得要吐血。
“这事之后已经让她在家思过,可是晚了。”
正如韩英杰所说,只是姐妹俩之间的冲突,却没有想到会让厉泽阳亲自出手为难正荣,这会不会太兴师动众?
“韩老,所以您说的那些,我们还真帮不上忙,厉家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张局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韩英杰朝他略微点头,也没有再为难。
那批建材怕是拿不回来,钱损失倒是小事,就怕厉泽阳还会出手整正荣,若是这样,那么后面就有的忙。
张局把事情看得很透彻,分析道:“虽然这事于你们并不好,但也能看清现在的情况,倪氏是倪初夏负责,她有厉泽阳这样宠妻的丈夫,珠城商界巨头厉氏也与她有关系,尽量避开吧。”
按照韩老和老丈人的关系,他是应该帮一把的,但是这事的确管不了,也只能说这些看似空泛的话。
“初夏那丫头这半年的确让人惊讶,以前就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丫头,如今倒是不容小觑了。”韩英杰感慨。
立江若是有她一半的聪颖,他也就能把正荣交到他手里,但通过这些年的观察,办成的事虽多,但办砸的事更多。
倒是齐泓这个外孙要让人省事,无论在管理方面,还是公司事务处理,能力都强。
张局也附和,将倪初夏夸赞一通。
饭局结束后,韩英杰单独找张局说话,大概就是若说服厉泽阳不再为难,那批建材拿回来的几率。
张局预估了一下,说完后便和下属离开。
韩英杰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视线范围,脸色逐渐转阴,厉声说:“从今天开始,你那个儿媳出门必须经过你同意,若是再出岔子,我看你也可以休息了!”
“爸,倪家那边人一直陪着她,我们这样做不好吧?”
“那你是想正荣毁在那个女人手里吗?”韩英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优柔寡断的性格,注定一事无成!”
“……”
“还不取车,去趟倪氏!”
*
倪初夏和厉泽阳从餐厅离开后,便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慰问品,根据方旭提供的住址,开车去两位死者家。
因为李姓员工家是住在珠城周边的镇里,路程较远,先去了那里。
车行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珠城西面靠山,镇子在最西面,山路并不好走。
厉泽阳一手拎着慰问品,一手牵着倪初夏,不时让她注意脚下。
“我从没来过这里。”
环顾周边,觉得人烟稀少,并不像住人的地方。
厉泽阳指着前面的山头,“翻过这座山,就到了西南边界,珠城军区野外训练基本都设在这里。”
倪初夏问:“你进去过?”
男人轻点头,望着那座高山,开口说:“很快就会再进去。”
倪初夏愣了一下,很快是有多快?
她没有问出口,只是紧了紧握住他的手,跟着他的步伐向前走。
走到小溪旁边的窄道,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厉泽阳把外套脱放在手臂上,配合她的速度向前走,倪初夏落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略微弯下。
她快步赶上,一手拽着他露在外面的皮带,前脚贴后脚地跟着。
感觉到她这么做,厉泽阳笑着问:“又想耍流氓?”
“才没有。”倪初夏恶意拉了拉他的皮带,娇俏地说:“这样我有安全感,要是我滑到水里,还有你陪我。”
厉泽阳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染了笑意,“你倒是对我好。”
“那当然,夫妻本来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嘛?!”丝毫不觉得尴尬地点头,另一只手贴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觉得太硬,把捏改为挠,然后自顾自笑起来。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倒是逗乐厉泽阳。
和她在一起,即使是最平常的走路,也不会消停,能整出别样的感觉,正如现在。
“等到他们家,就不准这样了,知道吗?”
“哼,我当然知道。”
倪初夏抬眼望着他的侧脸,突然心生邪念,腾出手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刚要说话,前面的人反射性转身,手没扶稳,直接从田间道路上摔下去。
“啊——”
落水声加倪初夏不受控制的尖叫交织,吓坏了厉泽阳。
他把东西直接扔到路边,跳下去把人捞上来。
“噗……咳咳……”
倪初夏浑身湿漉漉被他搂在怀里,呛水不停地咳嗽。
男人面露焦急地问:“摔哪了?”
“咳咳,没摔到。”倪初夏用手抹了一把脸,眼中水光涟漪,可怜兮兮的模样。
厉泽阳上下打量了一番,垂头低声笑起来,心情很愉悦。
刚刚还在想,和她在一起不会缺少乐趣,谁知道她转身就以行动证明了他的话,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笑屁啊,有没有良心?”倪初夏抬手捶了他一眼,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没憋住跟他一起笑起来。
男人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弯腰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道上的枯草上,撑手上来后,问道:“还去他们家吗?”
倪初夏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脚,仰头说:“为什么不去?”
虽然这样去别人家不礼貌,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厉泽阳略微一点头,捡起地上的外套给她裹上,这次让她走前面,这样再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能来得及反应。
看到村落,在田间问人找到李家。
砖瓦矮房,中间是主屋,靠东边的房上有烟囱,是厨房,西边是一件茅草屋,猜测是茅房或堆放柴火的地方。
倪初夏双手紧紧握着厉泽阳,有些紧张。
主屋的木门是敞开的,厉泽阳扣住把手敲了令下。
没一会儿有人从屋内走出来,头发花白,脸上黝黑,是常年风晒的结果。
她拉开半扇门,问道:“谁啊?”
厉泽阳微垂着头,和她打招呼,“大娘您好,是我。”
大娘先是一愣,而后走出来,算比较热情地打招呼,“是厉军官啊,赶紧进来坐。”
厉泽阳点点头,牵着倪初夏走进去。
大娘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埋怨道:“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以后不许这样。”
倪初夏全程懵然地跟着他进屋,直到大娘去泡茶,才逮到机会问:“什么情况?”
再来之前,她已经做好可能会被人扫地出门的打算,就是不遭受这些,也不应该是这么热情啊?
“大娘的另一个儿子在当兵,了解的情况是离珠城比较远,想让他申请调到珠城。”厉泽阳解释。
“那她知道我的身份吗?”
厉泽阳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