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决不能让简立明察觉到,否则这个多疑的男人必定不会饶了她!
“妈,你怎么在这里?”路与浓疑惑,岳盈书不好好在里城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岳盈书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死死掐住她胳膊,瞪着一双微红的眼睛,“你先跟我说,你是不是要结婚了?你要和谁结婚?和那个姓简的是不是?我跟你说了他不是好人!你决不能和他在一起!”
岳盈书这些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客厅里谁都听见了,路与浓有些尴尬,拉了拉岳盈书,“妈,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你先去休息一下,我稍后再跟你解释。”这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唱戏似的,像什么话?
岳盈书闻言,一把甩开她的手。眼泪直接就落下来了,“什么误会!什么休息!你是不是要跟简司随通风报信,让他再把我关起来!你就是不相信我!你就是被他给蒙骗了!你说他是个好人,那你知不知道,我被他关了多久了?要不是我今天找着机会跑出来,你根本就见不到我!你知不知道他把我当犯人一样关起来……”说着说着,岳盈书就委屈地哭了出来。
而她说的这些话,震惊了一厅的人。简司随竟然把路与浓的母亲给囚禁起来?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暂时还不能解答,因为简司随现在不在这里。
路与浓已经惊呆了,她根本不知道岳盈书竟然被简司随关着,简司随明明告诉她。岳盈书还在里城!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简立明站了出来,让人带岳盈书去“休息”。
岳盈书见有人要来拉她,连忙拽着路与浓不放,朦胧的眼恨恨地瞪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简立明,她先是呆愣了一下,接着脸色陡然煞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惧地指着简立明,“你……你……”
简立明见她认出他来了,对佣人示意了一下,又对路与浓说:“先带你妈妈上楼去,等她冷静下来,再跟将误会她解释清楚。”
路与浓也觉得这其中内情太多,实在不适合让岳盈书继续待在这里,连忙帮着佣人强行将岳盈书带上去了。
岳盈书已经不再闹了,在看见简立明之前,她还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但是在看见简立明之后,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安静下来。眼神都呆呆的。
“妈?怎么了?”等佣人走了,路与浓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简司随他真的关着你?还有,你认识简立明?”
听见简立明的名字,岳盈书抖了一下,回过神来,眼神有些躲闪地道:“不,我不认识……不认识!”她眼中情绪复杂万千,路与浓实在看不懂。
知道岳盈书情绪太过激动,还没完全冷静下来,她也就忍着先不问了。
岳盈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一变再变,路与浓隐约听见她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原来他姓简……”
路与浓心中一动,岳盈书这反应,哪里像是不认识简立明的样子?
她之前一直都知道简司随的身份有问题,简司随冒充简立明曾经的妻子张夫人儿子的事情也没瞒着她,早在许多年前,她就看见过张夫人来接简司随。他们交易的时候路与浓也在场。她一直以为简司随虽然是简家人,但是只是简立明的侄子,她以为简司随的生父早死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样?
……
岳盈书脑子里一片空白,许久都不能思考。
她这辈子瞒得最紧的、连路昊麟都没告诉过的事,大概就是在嫁给路昊麟之前,曾和一个陌生男人有过一段“感天动地”的短暂爱情,还给那男人生下一个儿子。但是浪漫的爱情最终以悲剧收场,她在天真付予真心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浪荡不羁的男人猎艳路上的一次美好意外。
她至今还记得,怀着身孕等待一个给了承诺却再也不会回来的人,感觉有多痛苦。
她在孩子生下来后,才醒悟过来自己被骗了。
什么结婚、什么未来、什么带她回家,都是骗她的!
岳盈书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为那个刚出生就被她扔掉的儿子。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啊,被当妈的丢掉,在那样冷的冬天,在那样偏僻的一个地方,估计早就死了,尸骨都不剩。
“妈……”路与浓不知道岳盈书想到了什么,无从安慰,只能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岳盈书哭得更委屈了,一把抱住路与浓,“浓浓,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
路与浓一头雾水,“妈,你对不起谁啊?”对不起简立明?
岳盈书不说话,死死咬着唇,一个劲地摇头,在路与浓怀里哭得满脸是泪,在哭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她忽然又开口,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哥哥……你本来该有一个哥哥的……”
路与浓身体猛然一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她知道岳盈书在说什么了。
简司随之所以这样恨岳盈书,就是因为岳盈书的狠心抛弃。当年要不是张夫人将简司随带回去,估计现在也根本不存在简司随了。
简司随那么多年一直以张夫人儿子的身份存在着,直到被张夫人当成她亲生儿子的挡箭牌,差点丢掉性命,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母亲,倒不是想要什么“家”,而是单纯的想要看看,那个将他生下又将他丢弃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并不完全相信张夫人的说辞,或许他的母亲之所以丢掉他,是因为迫不得已呢?
在没有找到人之前,他一直抱着这种期望,直到他终于找到那个已经有了丈夫和女儿、活在一个幸福家庭里的女人,几番试探,发现那女人对曾经的往事绝口不提,甚至无意间流露出了厌憎的情绪,他才恍然明白,他根本就是一个不被期许的存在。
而路与浓,就是在那个时候,无意间从台阶上滚到他的怀里,小小的团子瞪着懵懂的大眼睛看他,揪着他衣服不放,奶声奶气地问他:“你是不是就是我哥哥呀?”她小脸上全是好奇,“妈妈说你会回家,可是我一直等你,你都不来。”
“你是不是很伤心?你为什么要伤心啊?我亲你一口,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满腔的无望和茫然,就那样被那个强行闯入他怀抱的孩子粉碎,他说:“好。”
……
“可是他不在了,他死了,都是我……我不该把他丢下的……”岳盈书还还在哭。
路与浓没有说话,拍打着她肩膀,等她哭够了,才说:“妈,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下去一趟。”
本来没什么动静了的岳盈书蓦地又抬起头来,死死地拽住她,“不许去!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好人!”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么巧?那个男人骗了她还不够吗?还想对她的女儿做什么?!
☆、第134章 等我接你回来
岳盈书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怎么都不让路与浓下去。但是有些事情,总要弄个明白的,路与浓将岳盈书撕开,出了房间。
临了不放心,又叫了几个女佣进去看着。
楼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多人了,那些小辈已经一个不见,不知道是安排到其他地方玩去了,还是打发走了。
路与浓下去,本来以为会迎来一些质问,然而包括简立明在内,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关心了一句:“你妈妈没事吧?”
路与浓礼貌地笑笑,摇头。
傅临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司随很快就会回来。”
路与浓闻言,顿时安心了许多。
简司随回来得很匆忙,但是他进门,并没有即刻过问岳盈书的事,而是等客人全部都离开,才问:“人呢?”
路与浓说:“在楼上。”
简立明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像是要在简司随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路与浓的心高高悬着,简司随却在简立明对面坐下,面不改色。看不出一点惊慌或许紧张。
简立明看了许久,才开了口:“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你和你母亲眉眼那样像,我竟然会以为你是张慧的儿子。”张慧就是他死去的原配。
路与浓脸色变了变,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没想到简立明什么都不问,就看出来了。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简司随和岳盈书眉眼太过相似,也只有岳盈书那样粗神经的人,竟然以为是巧合。
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巧合?
现在简立明知道简司随不是张慧的儿子了,怎么办?
“听说你一直把她关着?就是不想让我看见她吧?”说起岳盈书,简立明眼神变得悠远,“我也三十一年没见她了。要不是今天看见,觉得熟悉,”又和路与浓牵扯在一起,“我还真记不起来曾经遇见过这么一个人。”
路与浓听着,心里替岳盈书觉得悲哀。当年十六七岁的少女,是以怎样的心态爱着一个才见过一次的陌生男人的呢?她最终终于知道自己被骗了,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男人途中一次可有可无的艳遇,可是她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在这男人心里,什么都不是,要不是她重新出现,人家根本就不记得有过她这么一个人。
“您都猜得不错,不过只是原因之一。”简司随神色淡淡的,“她太蠢了,也太能作,放出来我没精力看着,只能关起来了。”
简立明没想到简司随对岳盈书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凉薄,他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儿子一样,用一种略显惊奇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转向路与浓,眯着的眼睛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色彩,“那么她是……”
简司随直接承认:“我妹妹。”
“哦?”简立明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须臾,又问:“路云罗呢?”
简司随这次没说话,却给人一种默认的错觉。路与浓和傅临都震惊地望过去,简司随为什么不说出路云罗的身世?他想干什么?
客厅里鸦雀无声,数秒之后,简立明猛地暴起,抓起面前的瓷杯就砸了过去,“你个孽子!”
简司随没有躲,瓷杯砸在他左边额头上,鲜血横流。
路与浓一惊,连忙跑过去,抬起袖子就帮他擦,记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你为什么不躲啊……”
简司随握住她手。沉默以对。
简立明脸色沉得可怕,“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得来的孽种做我简家的继承人?!”
路与浓这才明白简司随打的是什么主意。如果他说出路云罗只是他的外甥,而不是儿子,简立明绝对不可能让简司随将路云罗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而他默认了路云罗是他的儿子,身体里到底流着他的血,可到底还有一线希望。
路与浓惊愕茫然地望着简司随,完全不能理解,何必这样?他自己不能找一个女人,生一个儿子吗?为什么非得是路云罗?
“我说过,不会和任何人结婚,如今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他为什么不能是我的继承人?”简司随平静地说。
简立明冷笑。“继承人?我还没死呢!既然你不是张慧的儿子,和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有什么两样?你以为你还有机会选什么继承人?你以为你现在得到的东西还会是你的?做梦!”
简司随忽然笑起来,“您说得对,我身体里虽然流着您的血,但和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的确没什么两样,可是您现在还有选择吗?”他抬眼,望着自己的父亲,“你的那些个私生子,已经全被我废了,不信你去看看。”
简立明脸色一变,简司随又说:“你现在能选的,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私生子没了,嫡子又早死光了,你还能怎么办呢?再生一个?真可惜,不说你亲爱的小妻子愿不愿意你给生,就说你现在——还能生吗?你有多久没去医院检查身体了?”更何况,就算他不当这什么继承人,他如今的实力,也足够他脱离简家自立。
简立明的脸色霎时间难看至极,他猛地转头,看向一边一直极力降低存在感的祁雪纯,“你……你们——”
祁雪纯吓得脸色煞白,“对……对不起!立明,对不起,可是……可是我喜欢司随啊!”她害怕地跑到简司随身后。
简立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大笑几声,而后神色变得极度疲惫。他抬手遮着眼睛,无力地坐在沙发里,似骄傲的感叹、又似愤怒的指责:“没想到,到头来啊,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自问没教给你那么多,你——很优秀!”
简司随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拉着路与浓,又让人去将岳盈书带下来,然后离开。
“为什么啊……”看着简司随额头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路与浓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简司随宠溺地擦去她眼泪,“别哭了,小傻瓜,我不会轻易让自己落入险境。”看着她执着的目光,他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什么时候会遭遇意外,谁能预测?我想要保护你一辈子,可是或许什么时候就不能继续我的承诺了,那时候你怎么办呢?我只能寄希望于云罗了。希望他到时候能够有能力继续保护你。”
路与浓哭出声来,死死地抱着他。
她其实猜想得到的,他总是做什么都是为了她。
“别哭,别哭……”简司随心疼地安慰她。
……
岳盈书被人从车上带下来,没等人带路,就跟着冲了进去,而后拼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简司随,一把将路与浓抱进怀里,死死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
以前她不是没有见过简司随,只觉得真是巧。这个想拐走她女儿的人竟然和她长得那么像——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因为她早就认定她的儿子已经死了。
可是今天看见了简立明——曾经那个男人,同样姓简,简司随竟然也出现在这里,这时候再看简司随的相貌,她终于窥探到了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这是她的儿子?
这么多年了,他没死,他长大了……
刚这样想着,她忽然又清醒过来,是她儿子又怎么样?他根本就是一个禽兽!他当年肯定早知道真相了!可是他竟然还引诱她的女儿!他明明知道这是他妹妹,他竟然……竟然还……
想到路云罗,岳盈书目眦欲裂。
他肯定是为了报复她!可是这些关她的浓浓什么事啊?!
“妈!你别这样。他……他是——”
“你闭嘴!”简司随神色平静地望过来,岳盈书只觉得一阵心慌,她尖利地打断路与浓的解释,“你就是要跟他结婚是不是?不可以!你不可以和他结婚!”
终于明白岳盈书误会了什么,路与浓连忙解释:“妈,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和他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