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蔡湘意识到,这恐怕是关键,急忙追问。
路与浓却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没办法,出去之后,蔡湘又去找了齐靖州,将这细节说了,“她还在怕你,这没说出来的恐怕就是根本原因,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蔡湘不知道,齐靖州却只根据她这几句话,就猜到了路与浓心里的想法——她害怕他,是因为,他……有病?
本来并不是多么在乎,但是忽然的,齐靖州就觉得自卑,就因为这个,他配不上她。
“齐哥,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蔡湘小心翼翼地问道。
齐靖州没说话。
他甚至不敢将实情告诉自己的朋友。
“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齐靖州问道。
迟疑了一下,看着齐靖州渴望的神色,蔡湘终究还是没法说出那个“不”字,“她现在状态好了很多,我一直都在帮你解释来着,她应该不会再误会之前那些了。虽然依旧怕你,但是貌似没之前那么排斥了,不过……你说话注意些。记得不要刺激到她。”
齐靖州闻言,说是欣喜若狂也不为过。这几天他只能站在门外听一听她的声音,问问蔡湘她心情怎么样,有没有笑过,有说过什么,憋得都快疯了。
只隔了那么一堵墙,她仍旧在他身边,可是他是这样的想念她。
……
憋在房间里不是一般的闷,路与浓很想出去透透气,但是只要一想到出门可能会遇见齐靖州,她顿时就不敢有那种念头了。她知道她不可能在这房间里待一辈子。但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能逃避就尽可能逃避。
路与浓赤着脚,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
房间的视野很好,她能看见大半个花园。外面天气很好,她脑袋靠在玻璃上,有暖暖的阳光照过来,没一会儿她脑袋就变烫了。她并不觉得不舒服,甚至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齐靖州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穿着睡裙,双手扒着窗,靠在玻璃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道是她穿的这条睡裙太过宽大,还是因为她瘦了,她就那么倾斜着身体站着,显得睡裙空荡荡的。
开门的动静很小,她似乎没有察觉,没有回过头来。齐靖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慢慢朝她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他才发现不对劲,他已经站在她身后了,按理说她不可能没发现,可是竟然仍旧没动一下。
仔细观察了一下。齐靖州才发现,她竟然就这么站在这里睡着了。
他悄然松了一口气,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庞、她的身体。她憔悴的脸让他心疼自责不已,闭着的眼睛周围那圈青黑,更是让他有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他这么想,也控制不住地这么做了。
她都睡着了……他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吧?
手伸出去,粗糙的指腹堪堪触碰到她的皮肤,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路与浓忽然皱了皱眉,身体歪了一下。
齐靖州吓得猛然缩回了手。又怕她摔倒,连忙虚虚张开臂膀。本意只是想要保证她的安全,却不料她忽然抬手抓了抓耳朵,那只瘦弱纤长的手在落下的时候,竟然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胸膛。
他离得太近了。齐靖州有些苦涩地、想要后退。
却不防她睫毛忽然颤了颤,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
齐靖州的心猛然提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或许她不会醒呢?
他想。
他不想走。
想再多看她几分钟,或者几秒。
“嗯……”她忽然嘤咛一声,抬手遮了遮阳光,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齐靖州整个人都僵住了,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最清晰的一个是——她看见他,会不会再次露出恐惧的表情?
路与浓还没有反应,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
她的视线渐渐上移,落到了他脸上。
齐靖州的呼吸都凝滞了。
却发现,她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茫然。
齐靖州正欲张口,她却倏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倾斜的身体靠在了他肩膀上,脑袋轻轻蹭了蹭,就那么靠着。竟然又睡过去了。
齐靖州听见她说:“又梦见你了……”
语气委屈到了极致,手将他衣服拽得死紧。
齐靖州小心翼翼地圈住她的身体,心里已经狂喜一片,她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经常梦见他?她其实……并不排斥他?
心跳愈来愈快,齐靖州却有些懊恼,害怕自己的心跳声将她吵醒。
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看着看着,齐靖州终于忍不住心生贪恋,试探着将她的手握入掌中。
她似乎疲惫得厉害,竟然让他成功了。
心里一激动,他又不由得得寸进尺,动作轻柔地将她手执起,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眼中的热度仿佛能将人燃烧成灰。
吻了一下,又一下,他没法满足,最后盯上了她略微苍白的唇。
他下意识低了低头,却发现他现在根本碰不到她的唇,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将那珍视的一吻落在了她发顶。
他唇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扬起,一声尖叫就将他飘起来的心狠狠击落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路与浓猛地将他推开,尖叫着跑到了角落里,缩成一团。
“浓浓……”齐靖州声音沙哑,试探着朝她走过去,“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乞怜一般看着她,“我只是,想你,很想你。之前吓到你,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路与浓紧紧咬着唇,像是要遏制住自己的哭泣声,她将脑袋埋在膝盖里,不说话,只呜咽着一个劲地摇头。
“……浓浓?”齐靖州站住了,他看得出她的拒绝,他不敢去想她此时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是厌恶?是恐惧?是警惕?光是想想,他心上就宛如万千根针扎一般地疼。
最终还是妥协了,不敢逼她,“乖,我不过来了,你别害怕,好不好?”
路与浓忽然抬起头,满面的泪水,她红着眼眶,驱逐他:“出去……你出去!”
心脏处又是一阵钝痛开始蔓延,张了张嘴,齐靖州最终挤出一个苦涩又僵硬的笑容,他说:“好,我出去,你别怕,我让蔡湘进来陪你。”
说完,他转身,逃一般出了房间。
路与浓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缩在角落里。捂着眼睛啜泣。
没一会儿,蔡湘进来了,她在路与浓面前蹲下,摸了摸她脑袋,“与浓……”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狠下了心,“你刚才,让他很难过。”
路与浓身体陡然一僵。
蔡湘用温柔的语气,继续道:“他很伤心——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伤心,他爱你,可是你不接受他。还将他当成比陌生人更不如的存在。与浓,不要害怕他,好吗?他不会伤害你的,就像刚才,你让他出去,他就真的走了——他之前一直想要进来看你,可是害怕会刺激到你,所以一直忍着。每天进来跟你说话的是我,可是他也一直在关心你,他每天都站在你房间门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你。今天他之所以进来。是因为我跟他说,与浓你已经不抵触他了,所以他才……欢欢喜喜地进来,想要看看你,想要跟你说说话……”
蔡湘一直在说,路与浓越听,啜泣的声音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与浓,告诉我,你为什么害怕他?”蔡湘认真地问道。
路与浓不说话。
蔡湘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扔是这状态,就知道今天肯定是问不出来了,只得无声叹了口气,又安慰了几句,才起身出去了。
……
齐靖州一个人在书房里坐到半夜。
下午路与浓迷迷糊糊间主动拽紧他衣服、靠在他肩上的情景,至今仍在他脑内循环。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在梦里那么依赖他,在现实中却这样抵触他?
抚摸着手中路与浓的照片,他烦躁至极。
这几天一直压抑着,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抬手用力一扫,桌上的文件和电脑,还有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全部被扫落到了地上。
这似乎是个发泄的好办法。
紧接着,书房里陆续传来物体落地的沉闷声响,间或夹杂一两声易碎物品破碎的清响。
刘非非听见动静,急急忙忙从房间里跑出来,恰好在走廊上遇到蔡湘,蔡湘对她摆了摆手,“你回去睡吧,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她过去敲了敲书房的门,试探着喊了一声:“齐哥?”
里面已经安静下来,她等了一会儿,听见齐靖州平稳的声音:“没事,抱歉,吵醒你了,回去睡吧。”
“你没事吧?”蔡湘不放心。
“没事。”
听声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脑筋转了转,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蔡湘又说了几句,就回房间去了。
齐靖州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平复了许久,觉得心里掩藏的暴虐情绪消散不少,总算轻松了两分。
他俯身,修长有力的手指捡起那张落到地上的照片,上面路与浓枕着他的手臂,似嗔似怒,眼眸泛着水润勾人的光。
他慢慢将照片贴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身体取代暴躁重新燃起的是欲火,他挑开浴袍的带子,将手伸了进去。
“浓浓……”一声声沙哑痛苦的低唤,从他口中吐出,在书房里久久萦绕。
☆、第148章 我爱你
着魔一样,伸手描绘着屏幕上那个已经睡着的身影,恍惚间好像穿过了屏幕,触摸到了她的脸庞、她的身体。
终于还是忍不住,齐靖州猛地站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抬手掩面,静立数秒,终究还是迈开脚步,大步出了书房。
不见她?他怎么忍得了!不管是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他都想看她一眼、抱一抱她。
没有再通过那道门,齐靖州这次直接扭开门把手,进了路与浓所在的房间。
路与浓已经睡了,床头开着一盏壁灯。
齐靖州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床前看了好一会儿,才俯身小心翼翼地去触摸她的脸庞。
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却不料他这一碰,她睫毛竟然猛地颤了一下。
齐靖州动作陡然僵住。
他张了张口,想要叫她的名字,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