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弈南的语气中是不容拒绝的凌厉,盛意愣了愣,从他手心将那两颗费列罗拿走:“谢谢。”
她剥开包裹的金色锡纸,将巧克力放入口中,丝丝点点的甜意在她的舌尖与心上蔓延开。她从小就有低血糖,一饿就会头晕乏力。所以,苏弈南一直都会随身备着小零食。
她侧头盯着他冷峻的侧颜,一股暖流在心田缓缓流淌。她生活中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枝末细节,他总会注意到,他照顾她向来都比爸妈更加用心。
宵夜不宜吃太饱,苏弈南直接将车开到了学校附近的一间日式拉面馆。当四个人点完单,围坐一桌时,气氛竟是异样的尴尬。
齐逾明最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当即自来熟地与坐在对面陆含霜闲聊起来。
“陆总监,听说你们即将要与千意达成合作了,恭喜恭喜!”
陆含霜自下午接到千意那边的电话,就知道是亚罗放弃了与千意合作,不然哪能轮到全陆。现在听到齐逾明说这句话,脸上也带上几分客气的笑容:“哪里哪里,若不是贵公司相让,我们也得不到这桩生意。”
“哈哈哈,陆总谦虚了,千意与全陆合作,看中的自然是全陆的实力。”
他们俩这一来二去打开了话匣子,齐逾明也禁不住心中百般好奇,遂将目光转向盛意:“盛小姐的芭蕾跳得可真好啊,今晚之后,我可能会就此爱上芭蕾”
盛意回以淡淡一笑:“谢谢。”
齐逾明怎肯如此罢休,又邪笑着问:“听闻盛小姐从小与弈南一起长大,不知道弈南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糗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嘛,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苏弈南深沉的目光便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袭来,令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他忽略身旁苏弈南那压迫性的危险目光,故作专注地盯着盛意。
只见她颦眉很是苦恼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自她遇见他以来,她倒是在他面前出了不少的糗,都是他在为她收拾烂摊子。
齐逾明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怎么可能?人哪有这么完美的?肯定会有什么糗事的?”
盛意未加思考就点了点头,那清澈透亮的眼珠里是满满的认真:“他就是这么完美。”
她的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崇拜。苏弈南深沉的眸光骤然一软,已徐徐化作一滩温柔缱绻的水波,就那样注视着盛意。
盛意没察觉到他的目光,认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很是坦然地喝了一口水。而坐在盛意身侧的陆含霜轻而易举地就捕捉到了苏弈南那满含情愫的眼神,心里顿觉有戏,便想推波助澜一番。
“意意啊,今天我看了你的表演又觉得可惜了,当初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邀请你,你为什么拒绝啊?多好的机会呀。”
(ps:别怕,我觉得最虐的爱情在陆含霜的身上大家不要害怕!!!抱紧我!!)
第19章 他就是这么完美(2)
陆含霜说着,还很是遗憾地叹息几声。盛意侧头望了着她,心中很是奇怪。她明明早就将原因告诉过含霜了,为什么含霜还问她?但她看见陆含霜略带催促与鼓励的眼神时,便有些明白过来了。
陆含霜想帮她。
她缓缓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声音闷得听不出情绪:“就是拒绝了,没有为什么。”
陆含霜见她死心眼就是不肯说,强撑着笑容:“总该有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
盛意低垂着头,掩下一目如海般的深沉翻涌。苏弈南注视着她,双眸如同泼了浓墨的水珠子,说不清的复杂难明。
恰好此时,服务员端着飘香四溢的拉面上来,陆含霜虽有些不甘心,但盛意不愿意说,她也只能让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了。
之后就一直安静地吃着面,只有齐逾明说话,陆含霜不想气氛过于尴尬,偶尔也搭上两句。其余两人都各怀心思,出奇的安静,只是闷头吃着面,所以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齐逾明负责送陆含霜回家,而苏弈南则盛意送回学校。车开到街道口停下五分钟后,盛意还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苏弈南虽然也想跟她多待一会儿,但想着她门禁时间快到了,便出言提醒:“到了。”
盛意这才从长久的晃神中缓过来,她迷糊地应了声:“啊?”然后望入苏弈南那双深若幽谭的眼睛,突然醒悟过来,原来车已经到学校了。
她慢悠悠地解开安全带,动作顿了顿,犹豫着开口:“这四年,你过得好吗?”
她故意被压低的声音回荡在昏暗不明的车内,让他的心就似被一根羽毛轻柔地划过,透着丝丝入骨的痒,遂沉下嗓音:“还好。”
盛意心中的万般情绪此时如鲠在喉,她动了动樱唇,最后只发出一个弱弱的单音:“嗯。”
她在期待些什么?难道期待他说他过得不好吗?
“那我走了。”她暂时不想面对他,推开车门,落荒而逃。
苏弈南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抬手抚上尚存着她余温的座椅,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再问多一些或许我就心软了”
他的小姑娘,究竟什么时候才不会再逃开?-
盛意回到宿舍,就一言不发地蹲在了门边,排山倒海的情绪千丝万缕缠绕成蛛网,将她裹得透不过气来。苏弈南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她,她刚发了五分钟呆,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到了?”
他的声音清冷如寒风,刮入她耳膜让她的心都跟着微微寒颤,她努力平静地说:“到了。”
“好,刚刚忘记跟你说,外公知道你回来了,让你有空去他那儿吃顿饭。”
盛意想起四年前对苏铭说的那些混账话,一时还没有勇气去见他,便推搪道:“我最近要忙着下一次表演的排练,可能没有时间过段日子吧”
苏弈南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好,那你早点休息。”
“嗯。”
盛意挂了电话,抬眸就瞥见那窗外那轮明亮的圆月。她不知受了什么蛊惑,一步一步地就走到了阳台。
夜晚的带着湿意的凉风阵阵袭来,卷席着树荫绿叶的清香,弥漫在寂静无边的夜色中。月色的清辉洒落了一地的细碎光亮,填满了阳台的每一块雪白瓷砖,竟将未开灯的阳台照得一片亮堂。
盛意戴着耳机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身体随意地靠着同样冰冷的墙,音乐的旋律透过耳机传入她的脑中。
那是一首韩文歌,她听不懂意思,双眼便一直盯着滚动着翻译歌词的手机屏幕。
“她离我远去
我却束手无策
爱渐渐远去
我却像个傻瓜一样 呆呆地站着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离去的背影
直到变成小点消失不见
这次也一样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忘却吗
想起从前
想起你
If you
If you
如果还不算太迟
我们是否能回到从前
If you
If you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痛苦的话
我们难道不可以处的轻松些吗
后悔当初在的时候没有珍惜”
她就这样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坐了有多久,直到熄灯提示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她舒展了一下已经坐麻了的双腿,突然发现手背不知何时盈满了水珠,她后知后觉地抬手去摸脸,竟意外地触到了一手冰凉的眼泪。
她呆愣了几秒,熄灯提示音再次响起,她猛地冲回房中将灯关了,在一室的黑暗中,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入被子里。
支离破碎的呜咽声在被窝内响起,泪水浸湿了一大片的床单。她的心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悄然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锥心刺骨的恐惧让她不住地颤抖。
她只能不断地催眠自己:盛意,你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没有苏弈南你也会过的很好的。但她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又冷酷无情地站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盛意,你不会好了,你再也不会好了-
《天鹅湖》演完,Canon Iraq便进入了下一次芭蕾舞台剧《胡桃夹子》的紧张排练中。按照Abby的计划,他们要将柴可夫斯基的三大经典芭蕾舞剧都在L市演全了。如果还有别的演出机会,再考虑其他的芭蕾舞剧。
演出时间定在下个月,时间很紧迫,所以盛意这几天基本上都呆在了舞蹈室,闲下来就在宿舍看看书,看看电影,听听歌,很是平静惬意。
自从那日莉莉娅来过盛意宿舍后,上下课都与她同出同进。有了莉莉娅,温心尧也再没来找过她说话,这让她轻松不少。
到了周四下午,Addy终于大发慈悲决定让他们休息一个下午。舞团的人各个都似被榨干了精气魂儿般,懒洋洋地窝在宿舍,恢复元气,还聚在一起对这名为游学,实为酷训的活动哀怨连天,大呼受到了欺骗。
只有盛意决定趁着这个空隙,出去走走。她不想行李太重,除了简单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就只带了几本书过来消遣。这几天已经被她看完了,因此决定出去添置几本。
莉莉娅本想陪盛意一起去的,但盛意看她那一脸疲倦憔悴的模样,还是将她劝了回去。
盛意边查手机地图,看看要坐哪一路公交车,边走出校门。在转弯处,盛意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正迫切地往学院里望,在她身后跟着一名30岁左右的女人不住地将她往后扯。
盛意心中奇怪,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你们……是要找谁吗?”她回过身指了指门口的保卫处,“你们去门卫那里通报一声就好了。”
那女人略为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将还在挣扎的小女孩禁锢在怀中:“我们不进去……谢谢你……”
“啊?”
那女人见盛意目光更奇怪了,又解释道:“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都是这孩子不死心闹着要来……”
“不在了?”盛意脑中的思绪转了转,“她转学了?”
“不不,她出国了……”
“哦……”盛意这才明白过来,瞥眼那一刻都未消停,仍在奋力挣扎的小女孩,“那个人是你们的亲戚吗?”
那女人勉强笑笑:“不是,只是住得很近……”
(ps:那首歌是big棒的《if you》,特别好听!!大家可以听着看这一章~)
第20章 勿以善小而不为
说话间,那小女孩从她怀中挣脱,一把跑向校园,女人见状忙将她拉了回来,脸色一沉,厉声斥责:“你干什么?我都说了,言怡姐姐已经出国了,你还往里冲做什么?你是不是不听妈妈的话?”
那小女孩被她吼得一愣,然后便放声大哭起来:“不……言怡姐姐不会走的,我们才刚刚开始学跳芭蕾,言怡姐姐不会就这样丢下我们的……呜呜呜……”
女人摸了摸她的头,为难地叹息一声。
这母女俩让盛意想起她初到巴黎,举步维艰时照顾她的龙宁华,不由地追问道:“我可以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吗?”
于是,那女人就将她拉到了路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那女人名叫周敏,女孩是她的女儿小鱼。她与丈夫离异,独自带着女儿住在附近的平房区。之前有一个在芭蕾舞学院就读的女生陈言怡也在那里住,空闲之余,会教小区里的小女孩们跳芭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