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心在这里教育时小念一晚上了,喋喋不休的,把她的儿子贬得一文不值,只是有一点人格障碍而已,又不是什么精神大病,说得那么难听。
闻言,徐冰心站直身体,转眸愤恨地看向罗琪,“你们宫家上下没有一个好人,刁难我女儿,囚禁我女儿,我不会再让小念在这里呆下去了,小念,我们走,你给我起来。”
徐冰心有些激动地去拉时小念,失了所有的方寸。
在知道偏执症是什么病症以后,徐冰心就激动非常,她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宫家给害死。
“我不走,母亲,我不走。”
时小念不肯起来。
拉扯间,她脚上的伤痛得更加剧烈。
“你走!”
宫欧冰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时小念坐在沙发上,错愕地望向宫欧,他要她走?
宫欧一步步走进来,黑眸望着她,时小念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拼命摇头。
她不走。
她怎么都不会离开他的。
宫欧走到罗琪身边,猛地攥住罗琪的手臂,一手指向外面,黑眸阴鸷如杀,“走!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你要我走?”
罗琪震惊地看向宫欧。
“对!”宫欧瞪着她,脸色沉到极致,“你现在就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走啊!”
“宫欧。”罗琪也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真的把自己的教养全抛了?”
徐冰心拉扯着时小念的动作停下来,愕然地望向那对母子。
时小念坐在那里看着。
“教养?”宫欧阴鸷地瞪着自己美貌的母亲,蓦地冷笑一声,“伯母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精神病!没人能碰时小念,那个男人碰了,我废他的手!你和父亲敢碰时小念,我照样废你们!”
“你说什么?”
罗琪以为自己听错了。
宫欧瞪着她,呼吸沉重,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我说,你最好现在就走,在我没改变主意向你动手以前,走!”
“我是你的母亲,我生你养你二十多年!”
罗琪气极地说道,眼睛忽然就酸涩起来。
任何一个母亲听到自己儿子的这番话都不会好过。
“你是我母亲就能动时小念?”宫欧反问道,“你让人把她困在影视基地,你把她囚禁半年,你夺了她的儿子!你让她为了我向你哀求!让她听命你行事!如果你再敢对她做什么,这些我全部还给你!”
“你疯了?”
罗琪说道,眼睛里染上一层泪意。
时小念坐在沙发上,惊呆地看着宫欧,他知道了,他知道她现在听命宫家行事。
第463章 是我身上的骨
“我早就疯了!”
宫欧吼出声来,手指用力地攥紧罗琪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恨意根本不像一个儿子该对母亲有的,“罗琪我告诉你,时小念就是我身上的肉,是我身上的骨,你和父亲再动一下试试!”
“你会怎么样?”
罗琪问道,手臂被他勒得快断了。
宫欧黑眸阴鸷地盯着她,眼中透着一种燃烧的疯狂,他的薄唇掀动,一字一字说道,“弑父杀母,你信不信?”
“……”
罗琪惊呆地看着他,一股从所未有的寒气从脚心里传上来。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完全相信时小念的话。
徐冰心站在那里听着,闻言更是一脸呆滞,手松开了时小念。
宫欧的每个字都是那么骇人听闻。
他居然说得“弑父杀母”四个字,这个男人病得不轻,太可怕了,根本就是魔鬼。
时小念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宫欧,眼睛红得厉害,宫欧的样子让她全身发冷。
虽然宫欧没说什么,但她知道,内心深处宫欧还是想同罗琪和好的,可现在全毁了。
毁得一干二净。
罗琪站在宫欧面前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她呆呆地看着宫欧,“你不是我儿子。”
她的儿子不是这样的。
宫欧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但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会记住父母的喜好,表面冷漠,但给她准备的必然是她喜欢的环境,喜欢的茶水,喜欢的食物。
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儿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罗琪的心寒得彻底。
“走啊!滚!”
宫欧一把甩开她,眸光中没有一点感情存在,剩下的只有歇斯底里的愤怒。
罗琪被他甩得差点摔倒,封德从外面走进来眼疾手快地扶住罗琪,长长地叹一声气,说道,“走吧,夫人,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一个尊贵的贵族夫人就这么被封德扶着走出去,丧失了所有的骄傲和气质,脚步虚浮,嘴里不断地呢喃着这一句话。
那背影有着无尽的悲哀。
宫欧站在中央,身上的西装有些凌乱,短发下的一张脸阴沉非常,看着罗琪离开,抬眸看向时小念。
时小念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徐冰心见他看过来,莫名地心里一慌,跌坐在沙发上,眼中透着几分害怕。
“母亲,我想和宫欧谈谈。”
时小念看着宫欧的脸低声说道。
“不,我陪着你。”徐冰心伸手握紧时小念的手,时小念的手一片冰凉,双眼戒备地看向宫欧。
“……”
宫欧站在那里,对着徐冰心他无法发火,除了压制还是压制,一张英俊的脸庞几乎有点扭曲,黑眸瞪着她们两个。
时小念看着宫欧,话是对徐冰心说的,“母亲,你先去休息吧。”
“不行。”
徐冰心一向柔弱,但对自己的子女看得比命还重要。
“母亲,你没听到么?”时小念凝视着宫欧漆黑的双瞳,“我是他的肉,是他的骨,你见过有人将自己拆肉卸骨的吗?”
“……”
闻言,徐冰心反驳不出来,抬眸看着宫欧,又看看眼中只有宫欧的女儿,不禁皱了皱眉,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那我去看看小葵睡了没有,你们聊吧。”
徐冰心终究还是松开时小念,站起来离开。
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宫欧和时小念。
宫欧朝着时小念一步步走来,在她身旁坐下来,一张脸上没有表情。
时小念注视着他,慢慢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庞,抚过他冰凉的皮肤,声音沙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啦,宫欧。”
宫欧直勾勾地盯着她,手搭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瞳眸中映着她的脸。
“你害怕么?”
宫欧问道,嗓音低沉。
“没有,其实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我没有去哀求夫人,只是请他们别再伤害你而已。”时小念很想挤出一点微笑,可这一天下来,她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宫欧盯着她,“我是说,我拿刀砍向那人的时候,你怕么?”
“……”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语塞。
“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可怕,觉得我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精神病?”宫欧问道。
事后,他才知道那只是一个在读医的学生,随父亲来参加生日宴会,想给时小念治伤而已。
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伤人了,但周围人的表情让他察觉到自己不正常了。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类。
就像看封德弄回来的那些奇珍异兽,生怕突然会朝他们扑过去咬上一口。
“我是怕,但我不是怕那些,你知道的。”
时小念诚实地说道。
她只是怕他的病会伤害到他而已,她怕别人刺激到他,她很怕很怕。
宫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宫欧,晚点,我们去看看那个受伤的人好不好?”时小念说道,对那个读医的青年她有很深的愧疚。
人家只是想帮她治伤而已。
结果手都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宫欧盯着她,半晌,他一字一字生硬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我不想去看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