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祎城说得悠闲又恣意,就像平常在凌家老宅时和他聊天的样子。
可谁能想到矜贵的男人从唇齿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毒。
骆袁浩脸色灰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下颌处不停地往下滚。
他已经是废人了,如果再变成瞎子,后半辈生怎么过?
“凌祎城,你TM就是个魔鬼。”
骆袁浩声嘶力竭地呐喊,然后抓了茶几上的药朝着凌祎城砸过去。
“彼此彼此。”凌祎城轻轻挥手就将药盒挡开了:“两个选择,你吃,或者你的女人吃。”
骆袁浩已经处于崩溃的状况,他才不要吃,他才不要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男人和路璟堔一样,都是折磨人的高手。
即便是杀人都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一丁点鲜血。
凌祎城无视他的暴怒,抬腕看表后吐出几个字:“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骆袁浩一脚踹翻了茶几,上面摆放的紫砂壶茶具“哗啦”一声全部摔到地上碎了。
“滚你娘的三分钟。”
“两分钟。”
凌祎城那张菲薄的唇里每吐出一个字对于骆袁浩来说就是凌迟的煎熬。
“我艹!”
“一分钟。”
骆袁浩依旧不为所动,整个人还是肆无忌惮地骂骂咧咧。
“时间到。”
凌祎城这次连视线都懒得落在骆袁浩身上,径自拨通了宋川的电话:“宋川,让那个女人吞药。”
电话里,欧玥的声音尖锐又恐惧:“骆袁浩,我怀的可是你的儿子啊?你想要这辈子断子绝孙吗?”
儿子就是骆袁浩的死穴,他抱着快要爆炸的脑袋,“咚”一声跪在那些紫砂壶的碎片上,霎时间膝盖处就渗出斑斑血迹:“祎城,祎城,我是你舅舅啊,你忘了小时候我还背着你满大街的跑?你忘了小时候你被姐夫追着打,你躲在我身后的样子了?祎城,你这次就放过我,好不好?欧瓷的照片都没有了,我也不会再去给她添任何的麻烦,其实我并没有亲她,也就是,也就是觉得她美,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而已。”
“呵!”
凌祎城冷笑一声,他若不是顾虑太多,何至于留下他的命让欧瓷再一次陷入无止境的焦虑和惶恐之中。
凌祎城微微俯身,唇齿间吐出的声音带着蚀骨的寒意:“小舅舅,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眼瞎么?就是因为你看了欧瓷。如果你真碰了她,估计,你早就陈尸街头了。”
此时,欧玥的尖叫还在电话里继续:“骆袁浩,你就是个懦夫,孬种,这样对我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做梦去吧。凌总,凌总在吗?我要求马上流产,立刻,马上,我恨肚子里的这个野种,骆袁浩不要,我也不要了。”
欧玥顿了顿,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凌祎城立刻换了称谓:“姐夫,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求求你看到我姐的份上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
骆袁浩听着欧玥的哭诉面如死灰,目光颓败地落在面前的那盒药上面。
“你放了我儿子,这药,我吃。”
面对他的妥协,凌祎城只是微微挑了眉梢,却并没有说话。
骆袁浩抖抖瑟瑟将里面的药片抠出来一颗一颗塞进嘴里,就那样哽着嗓子艰难的下咽。
凌祎城转身从酒柜上递给他一瓶啤酒。
“试试这个,药效会更快。”
骆袁浩机械地接过,再机械的吞咽,直到一整盒药完全下腹。
凌祎城闲适地坐是沙发上,指尖比之前多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里,男人眉眼冷凛:“十分钟之后,会有医生过来抢救,当然,如果你不配合也没有关系,我妈那里,我自然会给她一个解释,你就不需要操心了。”
凌祎城说完,将烟头屈指弹在地面上起身走了。
身后,骆袁浩呼吸急促地倒在地板上。
凌祎城没有回头。
他留他一条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
凌祎城从骆袁浩的公寓出来又遇见一件事情。
宋川打电话告诉他,说是某知名报社的主编将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主编的意思是想要问一问欧瓷和凌祎城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宋川从主编的支支吾吾中知道对方肯定有关于欧瓷的负面新闻。
一逼问,主编招了。
☆、第106章 谁想要就拿去
主编战战兢兢对宋川说他手里有个小记者今天整理出来的新闻稿件就是关于欧瓷的。
小记者就是上一次在楼外楼的那位,他从欧玥歇斯底里的状态里窥觊到了穆家豪门的秘密。
于是特意选了欧瓷设计室开业的这个日子,他将欧瓷和穆司南与欧玥之间的关系分析得是有条不紊,清清楚楚。
欧瓷是穆司南的前妻,这本就不是欧瓷的错,可小记者却在字里行间里充满了对欧瓷的鄙视,给读者一种暗示就是她在婚姻中红杏出墙了。
欧瓷红杏出墙也就罢了,在和穆司南离婚后又和前夫勾勾搭搭,以至于穆司南现在的未婚妻欧玥怀着孩子还被两人在楼外楼餐厅公开侮辱。
恰逢上午又昙花一现的出现了欧瓷的果照,小记者认为这更是一大卖点。
试想,豪门,偷情,果照,每一个在当今社会都是夺人眼球的字眼,他对着主编言之凿凿,若将这一新闻发出去一定会爆红。
主编还算沉稳,他是从那张刚传出来却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照片上发现了端倪的。
在西城除了凌祎城,再没有人能如此翻云覆雨。
作为资深的新闻媒体人,主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该打电话给宋川确认一下比较好。
宋川听完只温吞地回了主编两个字:等着。
主编就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当然,他更庆幸自己及时刹住了车,若不然宋川的语气就不会是如此轻描淡写。
凌祎城没时间去解决,将事情全权交给了宋川。
挂断电话前他只是淡淡地提醒:“事情办利索一点。”
宋川点头:“好。”
凌祎城后来驱车赶去丽景小区时,他再一次接到宋川的电话。
“凌总,报社主编被撤职了,整个部门从今天开始进行行业整顿,而那个小记者被公安机关带走。”
凌祎城揉了揉眉心:“留一条命就行,其他的,随意发挥。”
一支笔,可以生花,也可以杀人。
小记者手里的那支笔就是他的武器,作为一位新闻媒体人,报道不按事实说话,他的职业操守在哪里?
如果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为不加以遏制,在今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屈死在他偏激的文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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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瓷醒来已是深夜,凌祎城正在处理文件。
她环视四周,这里的装修既像是酒店的套房,又像是居家的设计。
“这是哪儿?”
她问身边的男人。
凌祎城将膝盖上的资料丢一边,俯身给欧瓷的脑后加了一个枕头。
“盛世。”
“盛世?”
欧瓷没有再睡,而是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开了窗。
今晚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
欧瓷睡得有些饿:“我想吃东西。”
凌祎城抬眸看她一眼,随即给总台打电话:“送点清淡的食物上来。”
“好的,凌总,请稍等。”
说是稍等,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有服务生推着餐车敲响了房间的门。
欧瓷坐在餐厅里看着面前各色精致的点心和菜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其实她刚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心思就通透了。
她是不折不饶的小强啊,五岁就能独自在国外艰难地生存,现在快二十五岁了,难道还能被一张照片压垮?
无坚不摧是她生存的盔甲,吃饱喝足又是当务之急。
于是,欧瓷挥舞着刀叉忙得不亦乐乎。
凌祎城的面前摆放着餐盘,他没动任何的食物,就坐在欧瓷身畔静静的看着她。
偶尔见她唇角上沾了汤汁,男人也会扯了纸巾替她擦拭。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见欧瓷吃得这么欢了。
十分钟之后,餐桌上的食物几乎被扫荡一空,欧瓷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很不雅观地打了一个嗝。
“凌祎城,我想回去了。”
欧瓷说的回去是回丽景小区。
凌祎城微微偏过头看她:“不害怕?”
欧瓷将自己的脖颈伸长,手指点了点耳后的位置:“呐,谁想要就拿去吧。”
无非就是砍掉脑袋碗口大一个疤,现在她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凌祎城看她的神情和状态,知道他的女人已经满血复活了。
拉过欧瓷的手:“走,我带你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