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需要借用一下你们现在站着的地方。’
‘好、好的,请随意。’
那是一条从昨天下午开始,在油管和推特上都被疯狂转发的视频短片。原本就小有人气的网红博主在维也纳的地铁站拍摄短片的过程中正好遭遇了被人追击的罗科曼尼亚总统——卢卡茨·卡拉乔尔杰。
由此,全世界都知道了这名虽然还很年轻却是风格稳健的一国总统的另外一面。
无论是在遭遇险境时依旧没有丢掉的绅士风度,在面对持枪份子时的冷静,以及堪比最优秀的特种部队成员的身手,那都让无数看到了这条视频短片的人为之疯狂。
可科林却是从这条视频里看到了很多寻常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那些追在罗科曼尼亚总统身后的那些人,他们并非网上所盛传的恐怖分子,或是卢卡茨在罗科曼尼亚的政敌所派来的杀手。
无论是这些人用的武器,行事风格,或是说话的方式都让科林感到极为熟悉。
他们像极了科林在欧洲驻防时曾短暂接触过几次的中情局雇员。
在把卢卡茨和那些追捕他的人同时出现的视频都挨个点看研究了一番后,科林又翻出了前两天的那则欧洲突发新闻——一伙儿持有手枪的“恐怖分子”从捷克的警察局脱逃。
显然这名驻德美军军官正在试图找到这两件事之间所存在的联系。
而他的办公室房门则在此时被人扣响。
“请进。”
说着这句话的科林他已经打开的这些网页全都点了最小化,而从外面推门进来的,则正是他的作战参谋。
“科林,你一定得来看看这个。罗科曼尼亚的副总统在刚刚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了一些事。”
科林的这名作战参谋手上拿着一个U盘,并很快走到了科林的办公桌前。
“他宣布了什么?网上找不到吗?”把U盘插进电脑插口的科林这样问道。
“网上不是找不到,而是根本没有媒体去转载和报道这件事,他们全像是被下了封口令一样。罗科曼尼亚的副总统抗议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进行的间谍行为,还说社民党内的二号人物在我们的指使下进入到总统官邸,打算为我们窃取卡拉乔尔杰总统的实时位置信息。白宫发言人也还没有就这件事发表回应。看起来不是还没能来得及做出回应,而是根本没兴趣去回应。”
说着,科林的作战参谋就拿过鼠标,并点开了这段被截取出来的,很短的视频。
在视频中,隐忍着怒意的埃里克在媒体的面前出示了被哈桑带进了总统官邸的芯片。可是想要向公众们证明这件事,仅凭借这样一块芯片显然是不够的。
与其说身为副总统的埃里克想要借此来向人们证实美国在罗科曼尼亚的间谍行为,倒不如说是想要借此来引起人们的关注。
五分钟后,视频播放完了。
但不等作战参谋向科林询问起他关于此事的观点,科林就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说着,科林便又点开自己先前正在观看着的那些网页。
“这条视频,我觉得他们和上次从捷克的警察局脱逃的是同一伙儿人,他们用的武器也是最新的美制武器。还有这条,你看这几个人向前行径的方式,这绝对不是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恐怖分子和向来习惯单打独斗的杀手会采取的。”
说着,科林把自己办公桌前的那个位置让给了他的作战参谋,而他自己则转而走向办公室的窗前。只要他把百叶窗中的一条压下一点,他就能看到正在外面的沙地操场上进行训练的大兵们。
这些大兵们有的正在拖着轮胎向前跑去,有的则排成了一排在那里做俯卧撑。
带着这些士兵们进行训练的科林的副官似乎正在和大兵们喊着话,但是紧闭着玻璃窗却是隔绝了从操场上传来的声音。
“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他们怎么已经开始训练了?”
“对,因为您的副官在昨天晚上看到了罗科曼尼亚总统在维也纳街头的英勇表现,所以他今天就组织士兵们进行加训了……”
之前还没能有机会好好看一看那些视频的作战参谋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并在把话说出口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
而科林则在得到了答案后很快推开窗,而属于他副官的大嗓门也就此飘进了他的办公室。
“快一点,再快一点!姑娘们,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加训很辛苦,就回想一下我刚刚给你们看的那些视频。你们怎么能容忍自己还比不上一个成天只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政客?想一想吧,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你们也去竞选总统了,你们今天的努力也能成为竞选总统时的加分项……”
“我们得让他马上停止。”科林关上窗,并在同时继续说道:“在没弄清楚这件事到底和我们有没有关系之前,不能让士兵过分地关注到它。”
但不等科林和他的作战参谋一起离开这间办公室,科林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起了铃音。
在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两人都沉默了起来,在看了看彼此之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台电话上。
在铃音又响了两下之后,科林终于快步走回去并一把接起电话。
“喂?是的,好,五分钟后我们会去到作战指挥室的。”
说着,科林很快挂了电话,并看向他的作战参谋道:“有一项紧急行动。可能需要我们出动装甲车,坦克和武装直升机。”
90分钟后,
慕尼黑。
“喂,克拉默?你们到哪儿了?已经进慕尼黑的市区了吗?”
在项灵熙临时选择的这间偏离慕尼黑市中心三公里的酒店里,一名医生模样的人正在两名罗科曼尼亚特工的注视下为卢卡茨检查伤口。
而项灵熙则在这样的时刻,站在窗台前和克拉默打起了电话。
可想而知,当卢卡茨听到自己曾经的部下的名字又一次地从项灵熙的口中被说出,他肯定就又下意识地看向对方了。
他其实很想走到项灵熙的身旁,把那个女人的注意力吸引回自己的身上,可他却是被三个恨不得用显微镜把他的伤口一毫米一毫米地检查过去的人围在了这里。
那让卢卡茨感觉到了一丝烦躁。
而克拉默那带着些许焦急的声音则就从项灵熙的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对,我们已经进市区了。原本他们还打算让我再晚些过来的,但我实在是不放心。队长受伤了,第一批赶过来的人又太少了。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总统的安危应该比那些被抓到的美国特工更重要。”
“对,我也这么认为。”
正在为卢卡茨检查伤口的医生终于在此时说出了他的结论,也把卢卡茨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伤口处理得很好,手法干净利落,也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看起来总统阁下的精神也很好,应该是术后的护理做得不错。”
这本来应该是个能让人感到高兴的结论,可正在和克拉默通着电话的项灵熙却是在听到那句“手法干净利落”的时候被唤起了卢卡茨绝对想要她赶紧忘记的记忆,并“哼哼”着,带着些许的不悦冷冷地笑了两下。
此时电话那头的克拉默正好向项灵熙问起总统阁下的伤势如何,于是前一天晚上被卢卡茨忽冷忽热的体温折腾得几乎一宿没睡的项灵熙便把医生刚刚说的重复给了克拉默听。
“医生说伤口处理得很好,在夸总统阁下给自己取出子弹的手法干净利落呢。”
卢卡茨当然明白项灵熙的心里还因为这件事憋着不高兴,并只想让这次本就简短的检查再快些结束。
“好了吗?”
“请稍等,我在给您换药,大约还需要一两分钟。”
在听到医生的这句回答后,卢卡茨不禁提高了一些声音道:“灵熙,你要不要……要不要去隔壁的房间睡一会儿?你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这会儿的卢卡茨已经意识到前一晚的项灵熙为了照顾他多半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却是顾及到此时也待在房间里的这些人而没有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但就是在项灵熙带着些许的头疼,皱着眉转过身来向他摇了摇头的时候,卢卡茨却是听到了些许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让卢卡茨警觉地抬起头来,并直接把医生正在他的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抓住一扯就向着阳台快步走去。
那当然会把正在给他包扎着伤口的医生吓了一跳。
而当卢卡茨带着滚落在地上的那卷纱布一路走到阳台时,已经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和卢卡茨形成了默契的项灵熙却是什么都不问就很快接过已经松了几圈的纱布,给他重新缠了起来。
当卢卡茨俯卧在地上的时候,项灵熙也很快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蹲到了地上,继续为他包扎起来。
见此情景,刚刚为卢卡茨检查好了伤口的那名医生也很快走上前来,不需人提醒就从项灵熙的手上接过那些绷带,并为卢卡茨迅速包扎起来。
而此时伏趴在了酒店房间地板上的卢卡茨则在有意识地为自己的耳朵过滤掉了从楼下的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后,更为清晰地分辨出了那些正在靠近着他们的声音。
那正是曾经的他无比熟悉的,与普通车辆行驶的声音截然不同的,装甲车以及坦克正在靠近的声音。
而随着医生用剪刀剪断那些过长的绷带,并为卢卡茨将其扎好,意识到了他们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何种情形的卢卡茨站起身来,并用带着些许喘息的声音说道:
“所有人,马上离开这里!我们需要分头行动!”
第95章
当卢卡茨说出那句话语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并没有能够立即反应过来,他们大约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用来面面面相觑,而后两名特工就要来带着医生和项灵熙离开。
可是屋子里的东西都还没拿!
项灵熙:“马上是要有多快?我……我能有五分钟的时间来收东西吗?”
卢卡茨:“带上我们我们的证件,还有你的速写本,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得到了这一指令的项灵熙立刻冲去沙发那里,并把散乱在外面的东西都收进他们的行李包那里。那个装着很多本假护照的小包还有她的速写本原本就被她放在了旅行包里,倒是让她对其很有感情的医疗箱在床边散乱了一地。
两名特工里的一名跑来项灵熙的身边帮忙她收起东西,并在把行李包的拉链一拉之后很快帮着项灵熙背上包,而把工具箱里的东西随意一收的医生也跟着另外一名特工向屋外冲去。
“能听到吗,能听到吗?总统说他听到了装甲车和坦克正在靠近的声音,立刻做好出发准备。”
在被卢卡茨一手放在腰上带着向屋外快步走去的时候,项灵熙听到了一名特工在对讲机里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尽管项灵熙自登上卢卡茨的那架总统专机起就已经遭遇过很多次危机了,可眼下的情况却依旧还是她第一次遇到。
那让项灵熙不禁在走出酒店房间后下意识地去找卢卡茨的手,而后者也就在下一秒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样的一群人在走出了酒店房间后就仿佛若无其事地从酒店的不同出口走出去,但只要去仔细注意一下他们的神色,就会发现他们此刻究竟是有多么的紧张以及着急。
“这里的遮挡物太多了,让克拉默我们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
当走在两人前面的那名特工对着他衣领处的那个话筒这样轻声说着的时候,卢卡茨把项灵熙一下拉近了自己,并说道:
“一会儿你跟我坐一辆车,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也别让我离开你的视线范围,明白吗?”
项灵熙很快点头,而后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她想要问卢卡茨——会开着坦克和装甲车来慕尼黑找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并且她也同样想问卢卡茨,在经过了那么多的有惊无险后,这一次的他们是不是还能够向先前那样的成功脱生。
但是最终,项灵熙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并只是跟着他们走出酒店大门。
一名正坐在酒店大堂里喝着啤酒的青年看到了这一幕,并很快通过他胸口的那个麦克风向他的同伴们进行对讲。
而他才说到第一句话,就被从后面跟上的一名罗科曼尼亚特工一拳头敲在了后颈处,就此失去了意识。
“请注意,敌人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正在离开酒店了。”
当先一步走到酒店停车场的卢卡茨和项灵熙坐上同一辆车的时候,通讯频道里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语,而汽车也在同时发动起来。
虽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开着装甲车和坦克的敌人大约有多少,但却能够从声音来分辨出大致的方向,在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他们有所察觉的情况下,尽快离开原地会是最好的选择。
当卢卡茨他们所乘坐的那辆车以一个急转弯驶出酒店区域的时候,项灵熙一下就因为惯性而倒到了卢卡茨所在的那一边。
而在她撞到卢卡茨的身上之前,先一步反应过来的卢卡茨则已经把她抱到了怀里。
那突如其来的安全感,让项灵熙在这辆轿车开始在马路上不断超车行驶时都不是那么愿意离开这个怀抱了。于是她干脆不去系安全带了,转而赖在了卢卡茨的怀里,也伸出手去抱住对方,怎么都不愿松手了。
汽车的喇叭声在项灵熙的耳旁粗鲁地响起,而原本总是能带给人宁静之感的树荫也因为时不时地被旁边的车辆遮去了一些而在此刻变得让人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