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你说的很对,那就是下一步需要考虑的事了。”
科林看了卢卡茨好一会儿时间,而后他的脸上出现了笑意,并说道:“给我一个小时。我应该能把这些事都安排好。只不过你的特工我不可能也一起放走,但我会和总统说明他们绝对不是恐怖分子。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份就必须被公布了。你同意吗?”
卢卡茨:“这可能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
科林:“是的,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在长达数秒的犹豫后,卢卡茨做出了选择,也向科林点了头。
而得到了对方同意的科林则再不浪费时间,在和卢卡茨击了一下掌之后就走出了这间问询室。
这当然会是让卢卡茨意想不到的发展。
如果他不认识科林,也没有过去的那段和对方并肩作战的经历,他甚至会认为这名美军军官正在企图以这种方式来对他进行陷害。
所有的尔虞我诈、欺骗、谎言与诬陷都可能在他离开这座美军基地之后上演。
但他偏偏又了解这名美军军官,也深知他的善良、坚持、底线、以及心中的正义。
他还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单纯到了愚笨的人,也绝无可能被人利用至此却毫不知情。
因而卢卡茨的心中虽还存着很深的怀疑,可那样的怀疑却仅仅是因为他不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而不是因为他不信科林这个人。
于是漫长的一小时等待时间开始了。
而卢卡茨却只能安静地,沉着气坐在那里,暂时放弃他脑袋里的那个还未成型的,将他在这里所遭遇的所有蛮横对待都公之于众的计划A,以及在实现了计划A之后又从堂堂美军基地劫人离开的计划B。
他决定给科林一小时的时间,并等待对方将会向他展现的那一切。
“滴答”、“滴答”。
挂在问询室墙上那面钟的秒针不断地发出声响,提醒留在这间屋子里的唯一一人时间的流逝。
“滴答”、“滴答”。
科林首先回到他的寝室,并在洗手池里烧毁了那本卢卡茨送给他的书,也烧毁了他的妹妹给他带来的,他与卢卡茨在伊拉克的合影。
“滴答”、“滴答”。
这名美国陆军上校与和他持相同意愿的副官分头行动,将他曾听闻自己的一名部下和他说起过的克拉默从监禁室里提出来。科林先是为了他们的那架直升机,坦克和装甲车以及当时在上面的人给了对方一拳,又一拳。
而后,科林就在这个正处在体能巅峰期,并且近身格斗的技术和意识都很不错的年轻人企图还手的时候和他提起了卢卡茨的名字。并问他还想不想再见到他们的总统了。
“滴答”、“滴答”。
科林的副官在停机坪上准备好了直升机,并命人把上面的追踪定位仪拆去。
大约是在秒针绕着时钟圆盘转了55圈之后,科林带着已经换好了美军军服的克拉默推开了卢卡茨所在的这间问询室的门。
“我已经让我们这里的审讯员带着客观和公正,去和你的那些特工们进行一次比较友好的交谈了。他们会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吗?”
“如果你们的审讯人员足够绅士的话,我想他们应该会知道的。”
看着精神虽然不错,却是脸上带着伤,一脸老大不高兴的克拉默,卢卡茨很快就这样若有所指地说出了回答。
而科林却是在克拉默脸色变得更臭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又说道:“如果不是考虑到这小子还能给你开直升机,我肯定不会只打他两拳。我肯定找十个人一起把他痛殴一顿再说。”
卢卡茨:“让他在接应点把你们的那架武装直升机打下来的人是我。”
科林:“你是在暗示我也可以打你两拳吗?”
卢卡茨:“你可以试试看,但我不保证不还手。”
听到卢卡茨的这句依旧毫不相让的话语,科林却是一点也不生气,而是走近卢卡茨一步,并冷不防地要拍一下卢卡茨受了伤的右臂。
但是已经看清了他意图的卢卡茨却是侧身一步,并伸出左手,和科林要拍他的左手手掌互相拍了一下。
科林:“反应不错,一直在办公室里待着的大政客。”
卢卡茨:“你在说的是你们总统的生活方式吗?”
两人间的短暂往来让根本就不清楚他们之前其实有着不浅交情的克拉默完全看不明白了。但就在着急的,脸上带伤的克拉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上前去做些什么的时候,科林却是已经唤起了他的名字。
“还不快点给你的长官把军装递上来,克拉默下士?”
——克拉默“下士”,科林指的是克拉默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上的军衔肩章。
可克拉默虽然在这名美国陆军上校的示意下抱着两套衣服过来了这里,却是真不信对方所说的那一套。
然而现在的眼见为实却告诉克拉默——这一切都很可能是真的。
当卢卡茨向克拉默点了点头后,后者只是傻愣愣地给自家长官递上了那套让他看着觉得很碍眼的军服,而后就和科林一起转过身去等着。
“你居然是认真的,大兵?”
“你现在穿着美国陆军下士的军服,应该喊我长官。”
被暗算了的克拉默转过头去,不愿和这个讨人厌的美国佬说话。而在这样的无声对峙过去了十几秒之后,这间问询室就又响起了敲门声。
克拉默忙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卢卡茨已经换好了衣服,只差把他原来穿着的那套西装收起来了。因而科林也就在得到了克拉默的点头后走上前去把门打开。
“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长官。”
前来告知他们这一消息的,正是科林的副官。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科林先前向卢卡茨所许诺的方向发展。
可是在这名美军上校示意卢卡茨已经可以去隔壁的房间带走他很在意的那个“间谍”时,卢卡茨却不得不向对方确认道:
“我假设你的确知道你在做什么,科林上校。可是你真的知道这样做会让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可科林却反问卢卡茨:“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的?为了你?或者为了我们过去的那点交情,为了被你救下来的那名美国科学家和我的几名部下?你认为这可能吗,卡拉乔尔杰总统?”
“我以为……”
在说出了那句“我以为”之后,卢卡茨看着科林陷入了许久的沉思。而后,他才在屋子里的那些人的各色注视下沉声道:“你是为了一个更高尚的愿望和目的才这样做的。”
第99章
“你错了,我不是为了一个高尚的愿望,我是为了一个基本的愿望才这么做的。”
说着,科林看了一眼他的副官,仿佛是因为他说了一句彼此都十分认同的话语,两人都笑了起来。
或许科林在这样做了的时候还没能想好如何去表达驱动自己的那些意愿和情感,但现在,在卢卡茨的提示下,他已经想到了。
他说:“卢卡茨,你是罗科曼尼亚人民凭借自己的意志选出的领袖。在你的身上体现出的,是罗科曼尼亚人民的意愿。我所接受的教育,还有我们国家的宪法和制度都告诉我,我们不该折辱和随意诬陷像你这样的人。
“我们不是瞎子。如果你真的有罪,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都要阻止你回国接受出席弹劾案听证会,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要阻止你去海牙?如果无辜的领袖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无法继续他对自己国家的治理,因此而引发的政治动荡和一系列的糟糕后续,甚至是战争风险,那些应该由谁来负责?美国吗?”
说着,科林笑了,那仿佛是因为,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曾经令他感到感到不能忘怀的那一幕幕。
但是当他又抬起头来看向那位代表着“人民意志”的老友时,他的眼睛里却并没有泪光闪现。
卢卡茨试着在他的那双眼睛里找寻出什么,但他却发现,他所能在那双眼睛里找到到的,只有坦然与坚定。
“如果这就是那某几个政客的目的,那我可以向你保证,卡拉乔尔杰总统,我绝对不会帮助那些人实现他们的这种目的。”
科林替卢卡茨还有克拉默打开了问询室的门,并出声提醒道:“左手边的第二扇门。但是记得让她穿上那件白色的褂子,那样基地里的人就会以为她可能是别的地方临时调来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治疗师。”
“多谢。”
卢卡茨从克拉默的手上接过那件被他捧着的白色褂子,并就要在深深地望向对方一会儿后离开。但是对方却又在此时叫出了他曾经的代号。
科林:“雪鹰,你还记得你在送我的那本书上写的寄语吗?”
卢卡茨:“记得。”
科林:“那你的那些迷茫和困顿,它们还在吗?”
卢卡茨:“我已经在认识你之前就战胜那些了。”
科林:“那之后的呢?你总该有点新的迷茫和困顿吧?”
卢卡茨:“它们都没能在我这里赖很久。”
【愿你依旧还记得年轻时的迷茫和困顿,没有让它们因为生活而被遗忘。】
【而后,我的朋友科林,你终会战胜那些。】
克拉默手上拿着科林先前好像开玩笑一样交给他的钥匙,并用它打开了左手边的第二扇门,也很快和卢卡茨一起从里面带出了对于他们现在的情形根本就一头雾水的项灵熙。
或许是因为卢卡茨已经和项灵熙说了些什么,在里面的时候并没有遭到任何无礼对待的项灵熙在走出那间屋子之后还特意转回头来向科林他们这里看了一眼,也在迟疑之后向那名美国陆军上校点了点头。
那让科林不禁和他身边的那名副官发出很不愉快的感慨。
“所以他们说这是一名朝鲜间谍?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连朝鲜人和中国人都分不出?如果他们说那是个越南人,我还能说我的确分不清。但是他们居然说那是个朝鲜妞。”
科林的副官曾被派驻到位于韩国的美军基地,并且也更因为如此而被自家长官的这句感慨逗得不行。
“我得带他们去看直升机了。”
眼见着卢卡茨他们已经在走廊的那一头等着了,科林的副官这就要上前去,但科林却仿佛临时反悔一样的伸手想要拦住他。但科林的副官却是躲开了。
“这么酷的事,你不可能只是自己一个人做。而且你还得赶快写那封要发给总统的信。我们总不能等到作战参谋发现这件事了再花几个小时说服他帮我们一起来写这封信吧?”
科林的副官一边向后倒退着小跑,一边说完了这句话,而后就转身快跑到了卢卡茨他们那里。
“滴答”,“滴答”。
秒针的声音再次响起,科林看了一眼那间问询室的墙上挂着的钟,而后便关上了房门,也在离开了这条走廊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也用他那强壮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压过了秒针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
科林的副官将卢卡茨一行三人带到了直升机的停机坪处,也把被收走的他们的那些东西还给了三人。甚至这名副官还特意告知身为飞行员的克拉默,这架轻型直升机上的定位装置已经拆除。
“滴答”,“滴答”。
这架直升机上终于只留下了项灵熙、卢卡茨和克拉默三人。
对于科林他们始终抱有一些防备的克拉默再次对这架直升机进行起了检查,而项灵熙则也从卢卡茨那里听说了一切。
当她看着那名身上的肌肉长得很是吓唬人,可在对待他们的时候却是态度温和的副官就站在停机坪的前方安全区域看着他们进行起飞前的准备时,她还是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项灵熙:“他们就这样放我们走了,他们……自己会怎么样?”
卢卡茨:“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项灵熙:“那我们呢?我们接下去又要去哪儿?”
卢卡茨:“瑞士。那里中立得比较彻底。”
当项灵熙按照卢卡茨所说的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也弄清楚了直升机上的耳麦都是怎么用的之后,对直升机进行了一次简单检查的克拉默插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