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快走。”安德烈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催促着,那个男人现在还不敢肯定,即便以后问起,也可以死不承认,但是要是面对面撞上,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安德烈,你走吧,你还没有看到你的脸。”沈清澜没有走,而是对安德烈说道。
安德烈想劝,却听到沈清澜继续说道,“他是我的丈夫,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先走,跟恩熙他们汇合。”
安德烈没有继续坚持,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清澜,走了,傅衡逸也没有管他,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道背影,离得越近,他的心颤得越厉害。
为什么,沈清澜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在Y国度假吗?可是本该在国外度假的人,此刻却出现在这么一片雨林里,还是在他跟犯罪分子作战的时候。
沈清澜能够清晰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离得自己越来越近,五米、四米、三米、一米……
她微微闭上眼睛,手里的枪早就被她不知道扔在了哪里,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似乎在等待末日的审判。
终于,傅衡逸站到了她的面前。
沈清澜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底一片沉静。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傅衡逸的眸光颤动的厉害,眼睛紧紧地盯着沈清澜,害怕从她的嘴里听出不想听到的话。
沈清澜同样在看着他,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他的身上很多伤口,都是跟KING打斗时留下的,近距离看,她对他身上的伤口看得更加清楚,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
她的眼睛里闪过心疼。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傅衡逸沉声,再一次开口。
“你觉得呢?”沈清澜轻声问道,声音很轻。
傅衡逸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是未明的情绪,“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沈清澜沉默。
“刚才那一枪是你开的对不对?”傅衡逸的声音微哑,尾音轻颤。
沈清澜在傅衡逸的目光中缓缓点头,“是。”
“为什么要开枪?”如果不是那一枪,恐怕自己没有那么容易发现沈清澜。
“不想看到你受伤。”
傅衡逸的眼底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缓声开口,“自然开枪了又为什么要逃走?”
“不想你认出来。”却还是被你认了出来。
沈清澜垂眸,盯着脚下的地面,轻声开口,“傅衡逸,如果我说,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你信不信?”
“信。”掷地有声地一个字,响彻在沈清澜的耳畔,不带一丝犹豫,几乎是在她的话音刚落就出口了。
沈清澜霍地抬头,看向傅衡逸,“你信我?”
傅衡逸看着她,眼底没有她以为的失望跟愤怒,有的只是一片释然,沈清澜心里一酸,原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跟KING他们是一伙的,他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哪怕只是一个她随意瞎编的理由。她的眼底似有晶莹,傅衡逸到底是有多爱她,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就这么相信了她。
“傅衡逸,我不想骗你,只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又是什么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跟BK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傅衡逸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沈清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哭了。
“我知道,我等你告诉我。”傅衡逸温柔开口,其实他一早就知道了,沈清澜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沈家千金,沈家人是会教自家的孩子防身的招式,但是却绝对不会教她杀人的招式。
第一次夜半回家,傅衡逸跟沈清澜交过一次手,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招,但是从沈清澜直击要害和干脆利落的身手上,他知道,这根本不是沈家会教的。
他不是没有猜测过,也曾想过要去调查一下,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愿意告诉他的。今天在这里看到沈清澜,他确实很意外。
沈清澜不想哭的,她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此刻面对傅衡逸,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傅衡逸只是想安慰她,结果人家哭得更加凶了,只能将人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傻瓜,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沈清澜揪着傅衡逸胸口的衣服,闻着鼻尖的铁锈味,才终于想起来傅衡逸的身上还有伤,她连忙退出来,果然因为她刚才的动作,他胸前的伤口血又流出来了,她神色慌张,伸手捂住伤口,满手的鲜血。
“别慌,我没事,你马上离开这里。”不能让别人知道沈清澜出现在这里,否则就解释不清了,他是相信她,但是别人未必。
沈清澜摇头,傅衡逸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离开。
“听话,让别人看到事情就麻烦了,你先离开这里,我保证我会好好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傅衡逸保证,声音透着一丝虚弱。
沈清澜依旧摇头,“我看着他们带你走我再离开,傅衡逸,你不要担心我,雨林对于我来说就跟家里的后花园一样,我不会有事,也不会受伤,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我会立刻回家,回家等你,然后我会告诉你一切。”
傅衡逸刚刚已经仔细看过,她的身上确实没有伤口,“好。”
傅衡逸跟穆连城联系了一下,沈清澜扶着他。
穆连城本来就在附近,来的很快,沈清澜在他来之前就避开了,看着穆连城扶着傅衡逸离开,沈清澜才离开了这里。
安德烈没有离开的太远,他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沈清澜要联系他很方便。
“安,你没事吧?”安德烈问道,有些小心翼翼。
沈清澜摇头,“我没事,走吧。”她沉默不语,安德烈跟在后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德烈,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回去了,你回到Y国跟恩熙他们说一声,有时间我会去看他们的。”走出雨林之后,沈清澜对安德烈说道。
安德烈沉默点头,转身离开。
沈清澜看了一眼身后的雨林,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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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你感觉怎么样?”穆连城看着傅衡逸满身的血,很是担心。
傅衡逸摇头,“我没事,KING怎么样了?”
“已经交给了李连生,他们会看好的。”
“这次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我们这边没有人死亡,但是大部分人都受伤了,除了有三个受了重伤,其他的都是轻伤,养几天就没事了。”
傅衡逸闻言,微微放了心,这是他带出来的兄弟,他自然要完完整整地将他们给带回去。
“李连生那边呢?”
穆连城微微沉默了一瞬,沉声开口,“死了十五个,重伤的有十几个。”
傅衡逸心猛的一沉,虽然相比于对方的人数,他们这点牺牲人数根本可以说是完胜,但是失去的这十五条生命还是让傅衡逸感到了一丝沉重,他们都是英雄,是为了保护国家的安全而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的英雄。
傅衡逸在附近的医院里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跟随着大部队返回了基地,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就是胸口的那一刀,因为他伸手挡了挡,也没有伤及要害。
这一次任务很成功,还抓获了大部分的犯罪分子,虽然被逃了一部分,却抓住了Z国境内最大的D枭,唯一的遗憾就是被KING给逃了,在押送的过程中,有BK的人就走了KING。
这件事传回部队的时候,还让穆连城气愤了好久,“这帮笨蛋,连个人都看不住,白费了我们那么多功夫。”
穆连城怒骂,却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咳嗽连连。
傅衡逸靠坐在病床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这件事他知道的时候也有愤怒,但是却很快就想通了,如果KING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他也就不是KING了。
他的手里拿着手机,这是穆连城刚刚送来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这次的报告怎么写。”
穆连城神色一僵,看着傅衡逸,“队长,这不是你的事情吗?”
傅衡逸举了举包扎的右手,“你认为我还能写报告?”
穆连陈一噎,苦着脸走出了病房。你右手受伤了不能写报告,却能跟人发信息。队长,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你在玩手机。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谁让他是自己的队长呢,穆连城看了一眼自己同样受伤的右手,认命地回去写报告。
见多余的人已经走了,傅衡逸给沈清澜打了电话,“到家了?”
沈清澜其实刚到家,她没有回大院,而是在江心雅苑,听着傅衡逸熟悉的声音,她微微一笑,“刚刚到家。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这次的行动本来就是机密,傅衡逸受伤了家里人并不知道,除了沈清澜,傅衡逸也没打算通知家里,免得又是让人担心。
“我没事,已经包扎好了,都是轻伤,只是有些失血过多。”
沈清澜闻言,微微放了心,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遇上那样的事情,身份差点暴露,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傅衡逸。
傅衡逸倒像是对她的不自在毫无所觉,温和开口,“这几天在家里好好休息,暂时不要回家了。不是跟家里说了出国旅游了,等过两天休息好了可以去国外玩两天。”
“好,傅衡逸,我等你回家。”等你回家,然后将一切都告诉你,只是希望你知道以后,不会讨厌我。
傅衡逸轻笑着答应。
挂了电话,沈清澜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跟金恩熙联系,得知他们已经安全返回Y国,伊登也没事才放了心。
“安,你没事吧?”避开其他人,金恩熙问道,她已经从安德烈的口中知道他们遇上了傅衡逸的事情。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沈清澜笑笑,“我没事,过两天我会再过来一趟。”
“他没有问什么?”
“没有,恩熙,我有点累,先休息了。”
沈清澜走进卧室,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身体很疲惫,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在想傅衡逸,也在想该怎么跟傅衡逸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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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某庄园,男人的脸上全是汗水,他的手上青筋暴起,一看就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男人长得很好看,长相偏阴柔,却不会给人女气的感觉。大概身上的痛苦太剧烈,他紧紧的咬着牙,满脸的阴鹫。
他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单已经湿了一层,可见痛苦之巨。
旁边,站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是东方面孔,正全神贯注地在男人的腿上施针,对于男人痛苦的低吼仿若未闻。
一个小时以后,他才将那些针从男人的腿上拔了下来,“艾伦,今天感觉怎么样?”
床上的男人即艾伦,嘴角扯出一抹笑,“很好。”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我看也很好,你的腿的知觉又恢复了很多,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一年你就可以进行康复训练,或许三年之内你就可以站起来。”
艾伦闻言,冷声开口,“不行,三年太久了,最多一年,我要跟常人无异。”
“这不可能,艾伦,当初你的腿能保住就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已经开始恢复知觉,三年之内能站起来就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一年之内,你是当我是神仙吗?”彼得愤怒地说道,数落着艾伦的异想天开。
艾伦残忍一笑,一把手枪已经对准了彼得,“不要跟我废话,我说一年就必须一年,要是一年之后我没能站起来,那么你就去上帝那里给我祈祷吧。相信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奇迹,也不差这一个了。”
彼得被枪口指着,倒是没有害怕,心中却清楚,艾伦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是真的会这么做。这个艾伦以前是疯子,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就更加疯了。
挥开枪口,彼得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我尽量,你别总是动不动就拿枪指着我,小心我真的不治了,你就哭去吧。”说着,收拾东西就离开了房间。
艾伦感受着腿上的痛意,看着窗外灿烂的眼光,想起在某个遥远过度的小人儿,脸上笑得欢畅,“小七,你可千万要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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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澜在家里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全是以前在魔鬼基地被训练的场景,那一帧帧画面现在还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她的眼神有些放空,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钝痛,她梦到秦沐了,那个将她护在怀里,最后又是为了保护她而死的秦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