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玻璃娃娃呢,我就是想要你背而已。”眸个小姑娘嘚瑟道,一下子跳到迟尽的背上,笑得十分开心,曾有一个人,愿意为我俯身,愿意为我蹲在学校后门坐在地上吃早餐,愿意每天风雨无阻地接我放学,愿意为了她……拿刀杀人……
可是有的时光啊,终究是覆于深海,现在两人天各一方,谁又会想到当初那么恩爱的人会走到那么绝望的一步?
迟尽一把将床头柜上的照片扔在地上,玻璃破碎,碎的更是他的心,为什么最近他总是躁动不安?夜里总会梦到从前的事情?梦见她的一颦一笑,最后都消失不见,不管他怎么去追怎么追都追不到。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暗浔敲门走进了房间,最近迟爷的心情越来越阴郁,大家都活得小心翼翼,但是今天有急事,他不得不打这个头阵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男人略微颓靡地坐在床上,穿着一件黑色丝绸的睡袍,地上是一副破碎的相框,破碎的玻璃间有一张相片,他从来没有见过迟爷也会收藏相片,可是晃眼一看,便见照片上的两个人,女孩笑靥如花,男人勾着女孩的脖子亦是笑得纯粹干净,而那个穿着黑T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现在眼前这个阴郁暗黑的男人,迟尽。
“说。”迟尽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墨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狭长的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说话时难得地少了惯有的慵懒。
“迟家那边有了消息,流云有去无回,大概是被云家的人给灭口了。”暗浔低着眸子,有些惶恐,毕竟一个小小的云家只是在华国盘踞,但是派去一个国际性的组织去探个虚实就被灭了,这作风也太猖狂了。别的被查的哪个不是假意躲藏迷惑视线。
只有云家,牛逼哄哄地把探子给灭了,还很猖狂地让他们曝尸荒野,听说迟家那边看到拍回来的断头剖腹被野狼撕咬得差不多的尸体差点被气死。
“云家?那么牛逼的吗?”迟尽坐在床上,大长腿搭在床边,晃晃悠悠,说话间若有所思又有几分阴戾。
“千真万确。”暗浔道,心里有些发慌,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云家都那么难以解决吗?这难不成是挑衅?
迟尽却没有想得那么肤浅,他皱眉,杀了迟家的探子不过是个其次,有趣的反而是迟老头子为什么要去查云家?据他所知,这云家跟迟家还没有利益冲突,说得好听些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家向来没有交集,这迟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对凤城云家感兴趣?
难不成云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仅仅是云家的势力迟老爷子也不该感兴趣啊?而且是凤城……是他朝思暮想的凤城啊!
“有趣,实在是有趣,收拾收拾,两天后,我们去华国逛逛。”迟尽忽然道,视线落在破碎的玻璃下那张照片上,女孩明眸皓齿挽着他的手臂,他只觉得臂膀一热,直接一脚落在地上踩在了玻璃上,大手拨开了玻璃渣,将照片拾起来,一副珍爱至极的模样。
“迟爷,您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吧。”暗浔低着眸,缓缓道,他一直就知道迟爷心里有个女孩,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在心里,自从四年前他们在凤城把迟爷给接回来以后,迟爷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更加阴桀暴戾,有时候眸子慵懒看人的样子都能让人背脊发凉……
“不用,你先去给我找个相框过来。”迟尽缓缓道,拾起的照片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突然抬眸看向暗浔,一时间居然笑得像一个孩子:“她很漂亮,是吧?”
暗浔一愣,这才惊觉,迟爷正小心翼翼地拿着照片给他看,眼底是无与伦比的认真和珍重。
他忍不住把视线落在照片上,女孩散着墨黑的长发,眼里像是载满的星子,干净纯粹地笑着,穿着白色的校服,精致的脸上未施粉黛,笑起来甜甜的,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
她纤细的胳膊勾着一个男人的臂膀,男人微驮着背,像是被她勾下来了一般,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衫,左耳上的黑色水晶闪耀,勾着一抹痞坏的笑,像是被女孩感染了一般,眼里是纯粹而干净的,女孩一只手揽着男人,一只手抓紧了他的右手。
暗浔一惊,能让迟爷念念不忘的女人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居然比之白月更加脱俗静雅,迟家给迟爷安排的那个女人虽然自以为是得很,但不可否认白月的皮囊在众多女人中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难怪迟爷连看都不愿意多看白月一眼。
原来是心里的这个姑娘更美,而且她不一样,她的眼里有光,是热烈而纯粹的光,这样的东西是白月没有的,更是曼罗没有的,这么惹人怜爱的小姑娘谁会忍得下心去伤害她?她一笑便是日月颠倒,全世界最亮的光都是来自于她。
“漂亮……不,是完美。”暗浔忍不住说出了心声,然后才惊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暗暗收敛了情绪,准备接受迟爷的惩罚。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听到迟爷下达惩罚的命令,忍不住悄悄抬眸,却见他们家迟爷此刻正盯着照片……傻笑?
“……”暗浔:这他妈还是迟爷吗?
“迟……迟爷?”暗浔忍不住好心提醒道。
“你也觉得她漂亮是吧?这姑娘最是喜欢漂亮,最爱别人夸她漂亮了。”迟尽蓦然好心情地勾唇,记忆里那姑娘的确是最爱他夸她漂亮,第一次见面他就忍不住夸了她,他说:“小妞儿,今天的事儿尽快忘了。还有,找点保镖跟着,长得那么漂亮,不安全。”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她告诉他那天他夸她漂亮的时候她都快飘起来了,觉得是自己的美貌征服了他,然后让他英雄救美救了她。知道她喜欢人夸她漂亮,他惹她生气的时候就总是忍不住夸她,一夸她就忍不住飘了,然后红着脸凑到他跟前,笑意软萌:“看你觉悟那么高,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这位小姐的确很美,是……是迟爷的……?”暗浔结结巴巴道,突然觉得自己被迟爷这么温柔以待一番居然也是飘了,居然敢询问迟爷的私事儿了?惶恐惶恐啊……
“初恋。”迟尽缓缓道,表情郑重,修长的指覆上乔狸那张洋溢着笑意的脸,长睫投下的阴翳暗色很浓,遮住了他的心思。
脚上的鲜红血液蔓延开来,一地香甜血腥,地狱里的人,居然也有初恋吗?迟尽暗自嗤笑,苦涩漫溢,面上却还是温和的笑意,因为是你,好和坏都是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沉姜在宋家的暗库里翻到了宋煜生留下的手记,手记里写着,他会把宋家的家主之位传给红韶,红韶是他捡来的孩子,所以就算是家主之位给了她,那么宋红韶也是入不了祠堂的,她说的那些老东西应该就是当时的宋家的长老们。
宋家传承至今,一直都有这个法制,那就是上一代的叔伯们都会成为宋家的长老,辅佐着现任家主,宋家有什么动荡和大事儿长老们也有权参与商议。现在来看因为她足够厉害,现在的宗祠形同虚设,她完全可以不用听从长老们的安排。
但是当年来看,却并不是这样,至少当年的宋家足够厉害,在那时候宋煜生还是当过国师并且还辅佐过天子的人,他的一生足够辉煌,也因此,他的手记很珍贵,或许这才是这本手记保存至今的原因。
没有人舍得毁了当代厉害大家宋煜生亲笔书法的手记,就算里面记录了他们极其不愿意提及的宋红韶,也没有人忍心毁了手记。
她看完后也知道宋煜生只是记录了红韶小半生的人,毕竟后来宋煜生死了,宋红韶为什么会永生为什么会被关在神魔井里,这里完全没有记录,怪不得那群老匹夫见她要来查宗卷也没有阻止,真正跟宋红韶有关系的东西要么就是被彻彻底底地烧掉了,要不就是还被藏在不可告人的地方。
那几个老头这么怕,直接钻回了老窝,定然是知道什么,既然他们知道那么就说明一定有什么记录在册,只是她还没有翻到而已。这么一想,宋沉姜倒是不急了,干脆先去神魔井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宋沉姜拿着手记走出了暗道,神魔井在宋家的禁地,那里别说人气,连鬼气都没有,一片荒芜里偏偏就突兀地放置着一盏红盖的井,井盖是被鲜血晕染过一般的血色,宋沉姜踩着高跟鞋走进去,突然发现神魔井上居然盖着一张报纸……
报纸?还是最近的报纸……谁来过这里?看起来这报纸是用来包什么吃的东西的,上面还有油,这是帝星娱乐的报纸,那一期刚好是她写的,那是当时不知道真相然后特地要报复顾祁写的,字字珠玑不说,还覆上了一张超大版面的顾祁的照片,顾祁本就生得好,贴他的照片有助于畅销,可是现在为什么她隐隐觉得这张报纸跟宋红韶突然的出现有关系呢?
宋沉姜蹲下身,把红盒子往旁边一扔,然后红盒子自动打开,她直接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卷红线,红线从她的指间飞出,在周围的树上结出交错的丝线巨网,严严实实地把这里包裹起来,然后黄符在她指上凝结飞出,风起云涌间缓缓变大,然后直接遮在了神魔井的上方。宋沉姜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脚底用力那么一踢,神魔井的井盖被踢开,里面各种各样的鬼怪飞出来然后又被她刚刚结出来的红线和黄符弹回来。这神魔井被下了结界,只有宋家人才能撬得开。
“呀,这不是那清蒸超好吃的小娃娃吗?”有个恶鬼认出了宋沉姜,她跟小时候比起来着实没有变多少,就是长大了没有了婴儿肥,该精致的地方都无不精致漂亮,长开以后倒也是个大美人。
“信不信我现在能让你试试自己清蒸是什么味道?”宋沉姜缓缓道,这些小鬼当初把她吓得哭那么凶,她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哇,又是个长大以后就了不得的宋家人,我说你们宋家人有意思吗?每次都是小时候扔下来给我们吓着玩儿,长大了又来这里各种威胁我们吓着我们玩儿?”那恶鬼表示很无奈,已经摸透了宋家的套路的他也很心塞啊!
“……”宋沉姜:原来宋家人在这神魔井里的鬼怪里风评那么差?
“这次找你们,是问你们一件事儿。”宋沉姜直切主题,懒得跟他们开玩笑。
“……”众鬼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沉姜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直接从红盒子里取出三炷香点上,然后插在神魔井旁边,这香对于鬼怪来说是难得的美味,此刻这么一点,片刻功夫香就燃尽了……
“抢得倒是很快,谁告诉我红韶为什么会出来,我就天天把它这么供着。”宋沉姜挑眉,跟鬼怪谈生意真的很容易,特别是跟神魔井里的鬼怪谈生意更容易因为他们常年得不到供奉,所以一旦有香他们都会一拥而上。
“红韶?红韶是谁?”神魔井里鬼怪一般都没有名字,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他们渐渐的也会忘记了名字。
“你说她啊?是个可怜的女子……”一个苍老的嗓音从神魔井里传来,低沉沙哑,仿佛千万年没有开过口,满含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