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叫人生气了。
赵月和赵远东最近这段时间简直闹得鸡飞狗跳。
他想到家里现在乱七八糟,想到自己老了老了还要遭受这些烦恼就觉得郁闷极了。
因为他的脸色不好看,董事们没有人吭声,等待了一会儿,才看见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赵月和赵远东同时进来。
虽然兄妹两个是同时进门,可是明显这对兄妹在闹矛盾,彼此看都不堪对方一眼也就算了,甚至赵月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对赵远东的讥诮,那看赵远东的眼神儿……怕不是这兄妹俩内讧,为了家产要开始掐了?
不过赵家兄妹没给大家八卦的时间,他们无声地坐在了赵家老爷子的两侧。
“这次会议,还是几项开发案。”赵家老爷子这一次不想打压陈曦了,因此没有对陈曦发难。
可是陈曦这一次却准备得很充分。
这一次的董事会之前,她专门看了要在会议上决定的那些资料,并且努力自己学着分析,然后说给陆征听。
虽然见解稚嫩,眼光也有些不太开阔,可是却还是有些模样了,陆征把她不足的地方拿出来说了,陈曦进步得很快。
她看了一下这些项目,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槐安路的地皮上。
她也觉得赵远东不会再继续这个项目了。
赵夫人都知道他初恋的事,如果赵远东还不管不顾继续买地,那赵夫人只能跟他离婚了。
大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可不会受丈夫这种羞辱。
果然,她听到赵家老爷子平静地说道,“因为集团内部的分歧很大,所以很遗憾,槐安路的项目我们会彻底终止。”
他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脸色平淡的陈曦,收回目光,看见赵远东的脸上露出几分痛苦,那张脸英俊可是憔悴消瘦,显然这段时间很不好过,然而赵家老爷子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警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慢慢地说道,“赵氏集团也暂时不会进驻地产项目。”
陈曦明显听到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见到赵家老爷子的目光和煦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至于陈曦……你现在是赵家的大股东。不如来集团做一个实权的位置,历练一下?”
赵月本来正在看着赵远东冷笑,笑他白日做梦初恋成空,听到这话,顿时惊呆了。
“爸爸!”
☆、第 167 章
这开什么玩笑呢?
陈曦当个董事都已经让人恼火, 现在还要叫她进集团做事, 在实权部门工作?
她老爸这是老了糊涂了吧?
陈曦这小狐狸精什么时候连赵家老爷子都给迷住了?
陈曦却觉得这老头儿更在使坏了。
“我不要。”她断然拒绝。
“为什么呢?”
“你很奇怪,难道拒绝一个人,就一定要有为什么么?”陈曦觉得赵家老爷子这逻辑有点儿问题, 她看了他很久, 对他眼中的慈爱视而不见,慢吞吞地说道, “就算有理由,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这不是我喜欢解释的事。”
她觉得赵家老爷子这种态度怪怪的,陆征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眯起了眼睛。只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叫会议继续。他虽然是陈董的助理的身份,不过没有人敢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助理。
赵月已经气红了眼睛。
她死死地看着陆征和陈曦亲密的样子, 一双手握得紧紧的, 想不明白, 为什么陆征不喜欢自己,反而去喜欢一个这样幼稚的女孩子。
不过没人理她, 会议继续讨论项目, 缺她也没什么。
当会议结束之后, 赵远东疲惫地揉了揉眼角。
他被赵家老爷子用眼神禁止说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伤感得无以复加。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叫自己的家庭都变成这样。
他只不过是想要抓住过去的那仅有的一点纯洁美好的时光, 想要留住自己曾经年少的爱恋,可是当妻子怒气冲冲地冲进自己的病房,用尖锐的语言和话语伤害自己的心的时候,赵远东只觉得在自己的记忆里温柔的妻子的形象都慢慢地崩裂。
原来他的妻子的脸上,也会出现那样扭曲的表情。
雍容华贵,温柔体贴,善良和煦,这本以为是他妻子的样子。
可是那一刻,当看见妻子不管不顾,用最可怕的话来骂自己,还骂自己的妹妹和全家的时候,赵远东恍惚地发现,自己的婚姻原来还有这么多无法了解的地方。
他心生伤感,这一刻,商场上的事对于他来说都变得不再那样重要。甚至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家人,自己变了模样的妻子,冷酷的父亲,还有不顾自己幸福的妹妹……他正在追忆曾经的似水年华的时候,看见赵月霍然而起,就要冲到陆征的面前去。
“站住!”赵家老爷子突然冷冷地说道。
赵月霍然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爸爸,你说什么?”她追求陆征,打击情敌,赵家老爷子一向都是支持的呀,为什么突然……
“以后不要找陈曦和陆征的麻烦。”赵家老爷子苍老的眼里精光四射,见赵月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平静地说道,“既然陆征不喜欢你,你不要继续纠缠下去。赵月,你也已经三十多了,该定下心,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了。”他带着几分苦口婆心的样子,可是这一次不仅是赵月,连赵远东都看着自家老爸惊呆了。
他们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老头儿。
想当初他可不是这么跟赵月讲的。
不是说好了不择手段也要把陆征抢到手的么?
“爸爸,陆征,陆征他是我喜欢的男人。”
“你们两个没缘分。陆征又不喜欢你。我看陈曦和陆征就很般配。”赵家老爷子用平静的脸说着这样跟他的属性完全不搭的话,赵月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冷笑说道,“爸爸,你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把哥从前的事跟那个女人说了?”
她早就知道,赵家老爷子的眼里心里更重视身为长子的赵远东,而对自己这个女儿不怎么用心。可是她没想到赵家老爷子这么偏心的,竟然因为自己曝光了大哥,就叫她的幸福也不能圆满。
她的眼眶赤红,看着微微皱眉的自己的父亲。
“可是难道是我想要大哥家里鸡犬不宁的么?是因为那个女人不想好好儿过日子!赵茜入赘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您那个时候也首肯的。我叫她去相亲,难道有什么不对么?她当了十几年赵氏的大小姐,为家里做出贡献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那个女人是怎么对我的?她揭我的伤疤,明知道我痛苦什么,她就说什么!还冷嘲热讽。既然她这样对我,我为什么不能反驳她?而且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赵远东难道不是心系初恋?
既然她什么都没有说错,为什么家里人要对她这样苛责?
赵夫人回了娘家,这样做把赵家的家丑都曝光在她娘家的面前,这样做才是不把赵家放在心上。
仗着自己是个千金大小姐,就敢在赵家这样猖狂,赵月想,就算时光能够重来,她也依旧会给那个女人好看!
“你们吵架也就算了,说从前的事干什么?还有槐安路的事,你多嘴什么。”赵远东却忍不住恼火起来。
“你自己干得出来,怕我说么?”赵月嗤笑了一声,转头看着陈曦和陆征的方向。她看见陈曦又从包包里摸出了一些符纸来送给这些董事,当然,董事们都是花了钱的,那种满满的依靠在陆征身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甚至可以任性的样子,是赵月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
她憋不住了,顾不得自己家里人的争执就想要冲过去。
她想狠狠地给陈曦这不要脸,抢别人男人的死丫头一个耳光,叫她别想在赵氏嚣张。
就算她手里握着赵氏的股票,可是在赵家的眼里,她依然什么都不是。
可是她想要动一下,却被赵家老爷子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陆征不是你的。你死心吧。”
“您不要陆氏和赵氏联姻了?”赵月用力,却甩不开赵家老爷子的手,顿时急了。
“联姻当然要。不过我有自己的安排,跟你没有关系。”
老头此刻的目光带着几分冷酷,那一瞬间的冰冷叫赵月只觉得从头到脚被泼了个透心凉。她死死地咬着红唇看着赵家老爷子,看起来仿佛是退让了,然而就在赵家老爷子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她却猛地转身,看见陈曦跟陆征走出了会议室往电梯间走,一边快步走向陈曦,一边咬着牙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手。
“陈曦。”她在后面叫了一声。
陈曦转头看去,就看见赵月几乎快要冲到自己的面前,扬起手就要给自己一耳光。
就在这个时候,赵月只觉得自己的身后,仿佛被一只手用力一推,重心一扭,脚下高高的高跟鞋踉跄了一下,顺着这道力气猛地向着陈曦身边的花瓶撞去。
高高的两米高的蓝纹古典花瓶,就算是受到了赵家大小姐的强势的撞击,也坚毅地摇晃着不肯倒下,最后才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之后,砸在了地上。
瓷器碎片散落了一地。
陈曦呆呆地看着摔在花瓶碎片里浑身都是伤口,额头上还有一个不小的撞击的伤口在哗哗流血的赵家大小姐。
她又呆呆地看了看自己不远处,正有一个有些陌生,可是穿着一件条纹病号服的青年正拱着自己一双仿佛是在液体里泡得完全没有血色的苍白的手对自己点头哈腰。
她记得市院那厉鬼怎么说的来的?
跟在赵月身边的,是卫生间里的厉鬼?
她抿了抿嘴角,看见那只厉鬼功成圆满了一样儿,还满足地在地上转了个圈儿,这才把目光投在了蜷缩在花瓶大块大块的碎片里的赵月。
花瓶碎掉的碎片都很大,棱角尖锐,赵月气势汹汹地压在碎片上,浑身都是被割破的伤口。可是最叫人觉得有些严重的伤口是她刚刚来不及收住脚,整个人都撞在花瓶上撞出的那个很大的伤口,头破血流,此刻血流了满地,
在走廊上的赵氏的员工都惊呆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想得到给赵月先处理伤口。
“这,这怎么办?打急救电话。”一旁有人急忙说道。
陆征看见陈曦歪了歪头。
她慢慢地走到了疼得缩成一团,血流了满脸,模糊了视线的赵月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陈曦这一刻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派。
可是她宁愿当一个反派。
“活该。”她看着赵月此刻满身都是鲜血的样子,认真地说道。
凌乱吵嚷的走廊都寂静了一瞬间。
赵月本来就浑身剧痛,听到这话顿时就晕过去了。
“曦曦。”陆征把大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各异的众人,冷淡地收回目光。
“我不会收回我的话。她是活该。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坏人。刚才如果不是想要打我,她不会受伤。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陈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对几个赵氏的股东说道,“她一直都咄咄逼人,一直想要抢走我的未婚夫。难道只可以她对我用这样羞辱的手段,我不能嘲笑她么?难道只能她的巴掌甩在我的脸上,不能她坏事失败,我说一句活该么?”她的话理直气壮的,陈东他妈脸上露出几分柔和,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你做的没有错。以德报怨,那是傻子。”
赵月刚刚想干什么大家都看见了。
陈曦和陆征正常谈恋爱,她一个小三,却想给陈曦一耳光。
摔在地上的时候也有人发现,赵月是自己摔倒,跟别人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曦又没有碰到她。
更何况,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活该”而已,赵家大小姐这么多年,难听的话难道还对别人说得少了?
现在,也该叫她尝尝被别人羞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