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吃得倒是比以前多,只是除了肚子,其它地方依然不见长肉,脸颊也是。还是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反而皮肤比以前更嫩了些。
苏子衿的皮肤本来就很好,怀孕后更像是润了水的豆腐,又滑又嫩。
反倒是慕臻的手常年训练训练跟握枪,指尖上难免有一层厚厚的茧。即便是慕臻的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还是在苏子衿脸上的肌肤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慕臻愕然,媳妇儿现在的皮肤未免也太嫩了点,连忙停了手中的动作,继续老老实实的给人揉肚子。苏子衿自愈能力好,慕臻的手离了她的脸颊没几秒钟,她的脸蛋便又恢复之前白白嫩嫩的样子,还因为屋子里打着暖气,白里透着绯红。
如果每个变异人都有这样的自愈能力,女性皮肤都好成这样,如果宋闻均在推行变异人实验时,只针对变异人的速度跟自愈能力进行宣传,唯独对他们可能会面临短寿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只怕到时候即便是为了爱美,都会有不少女性愿意铤而走险。
苏子衿向来是不怎么怕疼的,脸被弄红了,也没什么感觉,她想慕臻刚才问她的那个问题。
慕臻为什么会忽然问起她小时候的样子,难不成是慕臻认为,那个β612像小时候的她吗?
苏子衿不太回想过去的事情。
七岁以前的记忆太过美好,美好的像是一个封印在水晶球里的梦境。
七岁以后,生活虽然过得不那么好,至少有妈妈陪,有温大哥、陶叔跟陶夭他们陪着,也不算太苦。
再往后,严格意义上,生活便不能称之为生活,充其量,只能算是生存。
所以,小时候的她是什么样的,这个问题,她真的需要认真地想一想。
自己对自己的评价难免会有失客观,也因为此前苏子衿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给出的是,她曾经透过一门之隔听见的苏荣跟孙兰兰夫妻二人对她的评价,“冷,捂不热,养不熟。是个冰娃娃,是一个小怪物。”
慕臻眼底的笑意淡去。
苏荣、孙兰兰夫妻两人都不是好鸟,就算小玫瑰小时候见人就礼貌、热情地唤叔叔、小婶,那两人只怕又会认为到底是个养女,会装乖讨好。
慕臻低头与苏子衿对视,“这话我听你之前在十方寺的时候说过,是你小叔跟你小婶和你爸妈说话,你偷听到的。你也是这么自我认为的吗?”
回忆那段过去,对苏子衿而言,并不是什么太过愉快的事情。
纵然她性子比寻常人要冷情了一些,那时候她到底才是四、五岁的孩子。四、五岁的孩子,不像三、四岁的孩子那样懵懵懂懂,也不像十五、六岁,到了能够自我开解的年纪,苏荣跟孙兰兰夫妻二人的话,却是一把钩子,在那时尚未成长为水火不侵的她的心尖,重重地划了一个口子。
是她的养父母太好了。
她的养父母出言维护了她,所以,那个口子又迅速地愈合,却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疤。
说一点也没有在她心里造成任何的影响肯定是骗人的。
苏子衿却也没有傻到那么厉害,真的全信了,“一半一半吧。我确实不会像其他的小女孩那样撒娇。”
这才是苏子衿真正在意的。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苏荣跟孙兰兰两人说了什么,而是,她不能否认,他们有一份说的确实是对的。
相比一般的小孩子,她的情感确实没有那么炽热。
她很少会主动扑进爸妈的怀里撒娇,也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会总是糯声糯气地对爸妈说爱你。加上她的五感比寻常人要敏锐,总是能够听见人们背对着她所说的那些议论,因此,难免会陷入自我怀疑。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小怪物。
因为人们总是会在背地里用那些不友善的言语议论她,久而久之,除了爸妈,温大哥、邵姨、陶叔跟陶夭,她基本上,就不怎么跟人说话。
后来爸爸去世,她开口说话的次数就更少了。患上过一段时间的自闭症。
再后来入狱,很长一段时间,她又把自己封闭了起来,狱警跟狱友都以为她是个哑巴。
苏子衿在狱中的事情,她从未跟人提及过,即便是后来出于后跟温遇、陶忘机以及陶夭,她也都不曾不提过。她不想让他们心疼,也不想让他们挂心。
也许是慕臻的大腿枕着太舒服了,也许是因为鼻尖充盈着的都是熟悉的气息,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身边的人是慕臻,是跟她数次历经生死的人,所以她能够毫无芥蒂的跟他提及监狱的那段过往。
苏子衿入狱那一年是13岁,被关在临湖监狱的青少年分狱。苏子衿进去时,有一个最小年纪才八岁的小杀人犯。那个小女孩是因为弟弟出身后,爸爸妈妈把重心都转移到弟弟的身上,所以,趁着晚上爸妈都睡着的时候,她就用棉被把弟弟给闷死了。
但是这种八岁就犯了杀人案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犯。青少年犯罪,除了极个别是有预谋有详细计划的天才型杀人犯,其他大都是跟那个小女孩一样,根本不知道杀人意味着什么就犯了法,被关了进来。也有因为校园欺凌,结果过失伤人的。
那些天才型杀人犯跟在学校欺负他人的少女们,就成了监狱霸凌的只要组成人员。新进来要叫她们老大,要对她们俯首称臣,被当成佣人一样使唤。还有,一些女同的存在,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往往会被要求提供服务。
漂亮,在监狱这种地方,就是一种原罪,苏子衿也不可避免的也遭到了监狱霸凌。在领头的问题少女要求她做她的女朋友,被苏子衿拒绝后,当天晚上,苏子衿就被人带到监控看不到的地方,给教训了一顿。
苏子衿从小跟在陶忘机的武馆里泡着,她在武学上天分没有陶夭高,但是她根骨跟悟性极佳,又肯吃苦,只要是陶忘机教过的,苏子衿没有不会的,课后又勤加练习。她的五感跟力量又远在普通人之上。
那场教训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些人见在暴力上占不了便宜,就把学校的那一套用在了苏子衿的身上。洗澡的时候肥皂永远是不见的,睡觉的被子永远是湿的,上面还有一股难言的尿味跟霉味。脚上的鞋子被倒进钉子,不知情的情况下,脚踩进去,钉子钉进肉里,周围是恶意的哄笑声。
在慕臻给她揉过肚子之后,苏子衿现在已经舒服多了,不再胀气得厉害。
察觉到握着她手心的手越收越紧,苏子衿转了个身,圈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慕臻的怀里,“都过去了。慕臻。”
“你就这么闷声不吭地被欺负?那时候第一次见面,谁一言不合就拔刀来的?”
慕臻眯起了眼,捏了捏她的耳朵,是既心疼,又老大不爽。
苏子衿沉浸在往事里的心绪而微沉得眉眼,因为慕臻的这句话,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红了耳尖,“我那时候以为你……”
“嗯哼,你那时候以为我是个存心占你便宜的流氓?”
“是我误会了。”
苏子衿抱住慕臻,脸颊在他的腰间蹭了蹭。
那时候,凯瑟琳不知所踪,又忽然冒出一个男人,手还放在她不可言说的部位,她当时又连件内衣都没有穿,那种情况下,又是在塔尔塔边境那样乱的地方,她当然会误会了……
慕臻哼了哼,勉强算是接受了媳妇儿的道歉,又臭不要地得意上了,“左右都是我白捡了个媳妇儿,这一波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