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问题在温雅心中盘旋,挥之不去。
身边的说话声忽然加大了一倍,面朝着的那一头散出乌压压一片人群,温雅攥了攥手心,微微挺直腰背,朝前看去。
无论多少次,林雪河都是最好找的那一个。
身高腿长,气质如霜。
他身上的疏离感每每在人群中都能化无形为有形,清出一片令人舒适的交往距离来,因为腿长步伐也比常人宽些,迈步时肩膀平齐,姿态优雅。
林雪河一侧脸就撞进她的视线里,总是乌灵灵透一股机灵劲儿的眼睛正盯着他,嘴角还含着微憨的笑意。
四目相对,比上一回多了默契的温情。
“这次怎么这么矜持?”
直到林雪河站到身前,温雅才从出神的状态里挣脱出来,身体往前一倾,就扒住了他的胳膊:“热情在脑补里消耗殆尽了。”因为她已经在心里把人扑倒过一万次了。
“快八点了,吃过饭了吗?”
温雅在他胳膊上摇头,把脸上的油光都蹭他衣服上:“没有。”
“那去吃点儿东西吧。”
“好……”温雅应着,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再蹭。
林雪河勾唇:“去之前的面馆挽回一下上次失去的尊严?”
温雅立刻抬起头,收起一切小动作,语气淡泊:“往事随风,我等佛系女子,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
太糟糕了居然为色所迷,想抱。
好吧已经抱了。
真令人脸大,温雅略懊恼。
“哈哈哈哈哈——”
粗犷的笑声令某人呆住,林先生从来不会这么笑……温雅僵硬地转过脑袋,林雪河身边赫然站着两位中年男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模一样的精明气息。
笑声是胖子发出来的,和温雅对上眼后变本加厉:“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真好啊!”
瘦子看起来要儒雅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神飘飘忽忽,打趣道:“林总,不知道这位是?”
“我女朋友,温雅。”
虽然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林雪河还是笑着回答了。
瞎了眼了!这么两个大活人都没看着!
温雅无地自容,顶着大红脸,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拇指。而且林先生怎么这么坦诚,怪让人害羞的……
虽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瘦子朝温雅点头致意,继续打趣林雪河:“没想到林总也有女朋友,我还以为你这样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至少得再单身三十年呢。”
胖子搭腔:“林总真是找了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居然也不吃醋。”
吃醋,吃什么醋?温雅疑惑,林先生这么冷淡,根本不用做这种无谓的担心啊。
温雅的心理活动在这一帮人精面前就跟清清楚楚地写在脑门上似的,瘦子也笑起来:“看来是个一根筋的姑娘……既然遇上了,一起吃个饭吧。”
胖子笑呵呵的:“小姑娘不介意吧?”
介意肯定是介意的,温雅想一套做一套,特别虚伪:“不介意,热闹一点更好呢。”
林雪河面无表情:“我介意。”
温雅、胖子、瘦子:“……”
胖子:“林天仙不仙了。”
瘦子:“终于像个人了。”
温雅:“林先生超帅!”
当然,以上皆是心声,在各自的眼神里含而不露。
胖瘦两人当然是在开玩笑,取了行李之后四人分道扬镳,温雅拎着林雪河随身的公文包,一只手帮他按了一把二十八寸的大行李箱。
“您每次都有不少东西呢。”
“外面的东西用不惯。”
事儿事儿的,温雅觉得他应该多学习自己不拘小节的高尚品格。
好歹后备箱里装得下,温雅系好安全带,开车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厅吃牛排。
西餐厅的灯光把人照的微醺,温雅坐在林雪河对面,规规矩矩地拿刀叉切牛肉吃。
忽、忽然不知所措了。
她心里直打鼓,偷偷拿余光瞄林雪河,发现对方八风不动,一点异样都没有,执刀的手指修长有力,将肉切割地形状优美。
温雅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泄气地低头拿刀子继续戳肉,披散的长发滑过耳畔。
“吃饭的时候要把头发扎起来。”
声音响在身侧,温雅抬头发现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边,并着手撩起了自己的长发。
她一愣,下意识想避开又舍不得避开。
就这出神的功夫,长发已经被他绑好,乖顺地垂在背后,林雪河抬手,在自己的成果上轻轻抚过。
跟点火似的,温雅被他无意识的举动撩的五迷三道,晕乎乎道:“林先生您居然有皮筋。”
林雪河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整以暇:“一直备着。”
只是因为之前还不是这样亲密的关系,所以不能拿出来。
温雅奇妙地领会了其中未尽之意,当时便受了百爪挠心之苦。
总觉得,自己好像挺对不起他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雪河点了红酒,当侍者把色泽醇红的酒液倒入高脚杯,温雅才一边咽口水一边拒绝:“林先生,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她被美色和酒色迷得颠三倒四,侍者强忍笑意倒完酒,匆匆离去。
林雪河这次却不抓她语病,只是将酒杯推到她面前,微微一笑:“有代驾,喝吧。”
喝完了好办事。
笑的比红酒的颜色更好看……温雅就着他的笑容下酒,微甜的口感带着醇厚的酒香席卷唇舌,分外醉人。
两杯红酒下肚,温雅眼前的林先生就开始重影了。
一个两个三个,团团围绕着她。
“林、林先生……”
温雅稍微有些迷瞪,起身时晃了一下,被林雪河稳稳扶住。
“林先生?”
“我在这里。”
“林先生……”
“嗯。”
林雪河牵住她的手,温雅歪了歪脑袋,乖乖跟着他走。
只是嘴里仍不停地叫着“林先生”,一声又一声。
直到代驾来了,温雅还枕在林雪河膝上,迷迷糊糊地喊着。
林雪河拨开她的刘海,指腹描过她的眉眼。她的眉头细细的,眉尾又描的细长,微微蹙起来更显得没脾气,鼻子是小巧的,只是稍微有些塌,嘴唇生的最好,不薄不厚,下唇微嘟,可爱的很。
“林先生……”
“换一句喊。”
“林先生……”
林雪河一边叹着气,立刻却又笑起来。
真是瞎了眼啊。
到家时温雅松开扒着车窗的手,揉了揉眼睛,人还是浑浑噩噩的。
“到家了吗……”
“到了。”林雪河牵她下来,温雅踩着地面的脚步依然虚浮,跟踩棉花似的。
她看了看小区,有些迟钝:“这里是我家的小区。”
“我送你上去。”
“哦。”
踏出电梯朝家门走去的时候,温雅自己稳住了步子,松开了林雪河的手,朝他挥了挥:“林先生,你也回去休息吧。”
走廊的白炽灯泡明暗跳动一下,温雅的视线跟着花了花,正在什么都不太清楚的时候,她听林雪河道:“休息之前,有一件事要补上。”
紧接着属于林雪河的呼吸凑到唇畔,温雅浑浊的脑子醒了一阵,顿生结巴:“怎、怎么了?”
“补昨天欠着的……”
林雪河的唇比他的体温要高,轻轻地落在温雅的眼皮上,她一痒,条件反射缩起脖子闭上了眼睛。柔软的触感从眼皮到鼻尖,所经之地火烧一样灼痛起来,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两唇相接。
温软的像棉花糖。
明明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却在这短暂的亲昵中缱绻更胜耳鬓厮磨。
温雅睁开的眼睛湿润的像一滩春水,倒映着面前弯眸轻笑的男人。
他的声线比往日低沉万分。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