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脸色微变,定定地看着厉沉暮,沙哑地问道:“真的不是你?”
厉沉暮见她惊疑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的仿徨,心头莫名一软,低头贴着她的面容,近在咫尺地吐气,低低地说道:“你天天跟我吵架,我哪里有心情去对付厉晋南。”
一句话说的缱绻悱恻,意味深长。清欢的面容火辣辣地烧起来,垂眼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适才,管家进了偏厅,见人都在,吓了一跳,说道:“大少爷回来了?”
“管家,你让人喊顾女士起来,就说我有事找她。”厉沉暮淡淡地吩咐着。
话音未落,偏厅外边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厉晋南人没见到,声音已经远远传来,带着一丝的怒气,说道:“顾玫人呢?”
第283章 这是我养在厉公馆三年的女人,比你不知道干净多少倍
厉晋南带了一个秘书急急地赶回来,一脚踩进偏厅,见厉沉暮跟清欢都在,顿时脸色一沉,将手上最新的报纸丢过去,怒道:“这件事情是你捅出来的?”
厉沉暮起身,修长峻拔的身影站定,看着自己的生父,淡淡地说道:“这种没有任何实际伤害的手段,我瞧都瞧不上。”
说白了,这件事情虽然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但是处理掉一个女人跟孩子,太容易了,更何况厉晋南有的是法子将这母子两的身份合理化。这件事情远远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厉晋南显然是不信,冷笑道:“除了你,还有谁,这些年,你比外面那些政敌更想置我于死地,可我念在你是我亲生儿子的份上,一直对你包容,就连你跟这个下贱的女人不清不楚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矛头直指清欢。
清欢脸色有些冷,咬住薄唇,没有说话。
厉沉暮脸色微沉,凤眼眯起,冷沉地开口:“她下贱?这是我养在厉公馆三年的女人,比你不知道要干净多少倍。我的女人,不是你随便就能诋毁的。”
厉晋南被气的险些仰倒,身后的秘书慌乱地给他顺着气。
“就这么个货色,当年我就该弄死她,而不是简单地撵出去,你如今还将她弄回来,当成宝,我看你是被这女人迷昏了头了,连你亲生父亲都不认了。”厉晋南怒骂道。
清欢脸色微变,浑身发冷地看向厉晋南,死死地压制着指尖的颤抖,说道:“当年,是你撵我出去的?”
她看向厉沉暮,男人的面容冷峻如当年,喜怒未知。当年,明明是他带着人前来羞辱她,居高临下地冷酷地撵她南洋,这么多年,她将他刻在骨子里,挖去了最初的爱恋,深切地恨着,如今却要告诉她,她恨错了人?
厉晋南清癯的面容满是戾气和鄙夷之色,冷笑道:“没错,当年你勾引我儿子,我本意就是要打死你。不仅你,就连你姑姑也应该一起弄死。”
清欢紧紧地攥住掌心,不再看厉晋南丑恶的嘴脸,她伸手,抓住厉沉暮地袖子,艰难而压抑地问道:“你说。”
厉沉暮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五指一根根地掰开,握住她有些受伤的掌心,目光幽深,沉沉地说道:“厉晋南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最终是我撵你出去,这笔账你还是可以算在我的头上。”
当年那段隐秘不为人知的感情,瞒过了所有人,却没有瞒得过叶瑾然,叶瑾然喜欢清欢多年,骤然得知,嫉恨入骨,便设局让厉晋南知晓。叶瑾然的本意是拆散他们,只是没有想到厉晋南会动了杀心。他得知消息时,已经迟了,只能先发制人,将清欢撵出去。
没有想到一错多年,物是人非。
清欢甩开他温热的掌心,心冷到极致,便有些麻木,她抬眼看向厉晋南,冷笑道:“当年你没弄死我,如今晚了,别说我,就连我姑姑,你也别想动一根头发。否则就算是搭进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仕途一帆风顺。”
当年她无依无靠,如今却是不同。
“你这反了天的孽障。”厉晋南气得脸色发青,拿起手头边的一尊玉石摆件,就砸了过去。
清欢眼前一花,厉沉暮已经挡在了她面前,男人英俊的面容被砸个正着,额头冒出汩汩的血来,偏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第284章 你真的要护着这两个拖油瓶?
管家跟肖骁一个去打电话给郑医生,一个去拿急救箱。
顾女士刚被喊醒,见楼下打起来,厉沉暮还见了血,顿时大惊失色地尖叫了一声。
场面越发的乱了。
清欢看着脚边碎成一地的玉石碎片,上面还带着血迹,顿时眼前一花,呼吸不畅起来,好似回到了孤寂的深山老林里,那个孩子流出身体的时候,也是漫天的血,迦叶在一边虚弱而压抑地哭着。
厉沉暮脸色微变,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低沉地喝道:“顾清欢。”
她猛然间回神,肖骁正给他擦着额间的血迹,她微微闭眼,不能看那鲜艳的颜色,想挣扎,男人的手如钢铁一般,牢牢地抓着她不放。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顾玫见父子两都动手了,吓得直接跑到了清欢的身后,戳着她问道,“好好地怎么就动手了?”
清欢脸色苍白,神情有些不济,低低地说道:“姑姑,你今天哪里都不能去,最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厉晋南疯了。”
厉晋南是真的要气疯了,他即将升迁去帝都,往后更上一层楼,必会将厉公馆带到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度,如今丑闻爆出,这一切都毁了,家里的两个一大一小的拖油瓶还被自己儿子死死地护着。
“今日你是不是一定要护着她们?”厉晋南在偏厅来,怒气上涌,来回踱着步子,怒气冲冲地质问着。
厉沉暮额头的伤口很快就被处理好,男人因为染了血,英俊的面容越发的冷厉,带着一丝的血腥气息,冷笑道:“我的女人,你最好一根手指头都别碰。”
“顾玫,你过来。”厉晋南气的头都冒青烟,只是他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收拾厉沉暮,这小的暂时不动就不动,但是顾玫是一定要动的,这件事情起因就是她。
顾女士这会子难得聪明了一回,躲在清欢身后,吓得手脚直发抖,就是不出来。
厉晋南气的手叉腰,坐在椅子上,冲着秘书喊道:“你去查一下,这件事情有没有被压下来。”
秘书脸色难看地去确认了一下,然后欢喜地说道:“书记,网上的消息都禁了,影响正在缩小,报纸周刊的发行量不大,正在回收中。”
厉沉暮冷冷地说道:“你有那个功夫在家里发疯,不如好好去查下源头,将这件事情彻底地斩断了首尾,免得又闹出更大的丑闻来。”
厉晋南被他说得心头直跳,他的那些事情,随便爆一个出来都是致命的,当务之急确实是查出幕后主使,以免事情恶化。
“今日我暂且放过你们。”厉晋南见一个也动不了,甩手就带着秘书匆匆忙忙地出门去,临走前阴冷地看了清欢一眼,眼底都是毫不遮掩的戾气。
清欢掌心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腿脚有些发软。
“好端端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嘛。”顾女士被一惊一乍的,有些埋怨地嘀咕着。
肖骁冷笑着将厉晋南之前丢在地上的报纸捡起来,递给了顾女士。
顾女士扫了两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发直地吓懵了。
第285章 当年导致清欢小姐被赶出去的始作俑者,原来是他。
厉晋南一走,事情便有了缓和的余地。
厉沉暮冷着脸交代了肖骁一些事情,然后见清欢脸色不好,低低地说道:“不会出事的。”
清欢挣扎开他握的生疼的手,跌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灰败,喃喃地说道:“今日若是你不在,厉晋南会怎么做?”
厉沉暮凤眼幽深一片,沉沉地说道:“丑闻一出,顾女士为了顾全厉晋南的名声,留下遗言亡故,厉晋南再塑造出一个深情的假象,点出两人是真心相爱,迫于世俗一直没有在一起。
这件事情便会被转移注意力,厉晋南也会从一个小人变成一个道德高尚的君子。这些手段在政界是最常用的,黑白互洗,直到你分不清原本的色泽。”
三言两语,说的顾女士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什么留下遗书,保全清名,不过是逼死顾玫,再随便书写故事,不仅可以将他身上的污点洗白,还能让厉晋南成为受害者,博得一波同情。
清欢浑身发冷,对着母亲说道:“你别怕,时机已经错过,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厉晋南只能另想他法。”
丑闻爆出来就是最佳的时机,这时候顾玫没出事,后面便不会有事。
“清欢,你说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呢,我可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顾玫死里逃生,抓着清欢的裤腿不松开,嚎啕大哭起来。
“人的心硬起来,可破血肉。”她微冷地说道,感觉浑身都是寒气,原来当年,厉晋南对她就动了杀心。
他们父子,一个想杀她,一个撵走了她,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
她低低地笑出声来。
厉沉暮见她脸色不对,让肖骁去接郑医生,然后弯腰将清欢抱起来,直接上了楼。
肖骁见顾女士哭的伤心,皱了皱眉,将这一摊子事情都丢给了管家,然后站在门口,等着郑医生。
肖骁想来想去,给老二白桥打了一个电话。
“二哥,当年,厉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将你调离南洋的?”他开门见山地问道,脑海中隐隐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是始终抓不住。
白桥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他们智囊团中是最受器重,也是最了解厉少的人。
白桥接到电话有一瞬间的沉默,许久,讥诮地问道:“南洋想必是风起云涌,暗流不息吧。”
肖骁没说话,只应了一声。
白桥低低叹了一口气,淡漠地说道:“告诉你也不妨,老五,你虽然蠢了一点,但是胜在从不自作主张。当年厉少喜欢上清欢小姐,这件事情是我透露给叶瑾然的。”
肖骁如同被雷劈一般,压低声音叫道:“你疯了,二哥。”
白桥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我没疯,疯的是厉少,往后你就知道了。是我对不起清欢小姐,但是这五年,我也被发配到异国他乡,过着清教徒一般的生活,老五,若是有机会,你帮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白桥挂了电话。
肖骁呆呆地立在厉公馆的门口,感觉早冬的天气,冷寒入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导致清欢小姐被撵出厉公馆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的二哥,而帮凶则是更多人。
南洋这些世家子弟,竟人人都有深不见底的心思,人人内心都有不可启齿的事情。
第286章 不要我碰,你希望谁碰你?
厉沉暮径自抱着清欢上了顶楼卧室。
男人的脸色比往日里要沉郁的多。
厉公馆的事情,他本意是不希望清欢知道太多,谁知道厉晋南居然丧心病狂地说出当年的事情。
他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低低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母亲跟弟弟不会出事的。”
清欢伸手攥住他的袖口,抬眼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这张脸大多时候是冷酷的,不笑的,心思也深沉居多,唯有在床上,他才会透露出些许的情绪和喜好,耐着性子哄着她。
“厉晋南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情?”她双眼如同黑葡萄,带着一丝的氤氲之气,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厉沉暮沉默了数秒钟,声音低沉醇厚:“叶三知道,他并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十五岁的顾清欢,身上还带着江南小镇的淳朴气息,甜美娇憨,格格不入地走进了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生活中,他们像是得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人人都想占为己有。
清欢猛然偏过头去,大眼酸疼的厉害,怎么会是他,她原本以为叶瑾然是南洋唯一不舍得伤害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