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从小生活在天家,天家的生活习性,他一应具有,且分毫不少。
沈清怕,怕自己的儿子在陆景行的培养下,成为下一个陆景行,成为下一个陆琛,成为那样一个为了权力可以不顾,不管不顾一切的人。今日中午因着和陆景行争吵了几句,沈清的午餐吃的也不太利索,只是潦草吃了几口,就有些难受的苗头,停下碗筷,饶是陆景行跟苏幕规劝她多吃些,后者也只是摇头,道了句;“不能再吃了。”
陆景行因着有了前车之鉴,便不再逼迫沈清。
下午时分,沈清午休,小家伙偏要闹着跟她一起,她想着,难得休息一日,也就同意了。
却不想午休时,这诺大的双人床上都不够他打太极的。
沈清想,苏幕平日里是怎么带孩子睡觉的?
自曾凡坐上公司执行总裁之后,沈清在家休息,鲜少在接到章宜电话,傍晚时分,她站在四楼起居室落地窗前拨了通电话给章宜,那侧许是在开车,接起的一刹那有些音乐声响起。
“在开车?”她问话语问问。
“是呀、”章宜道,“傅冉颜约了逛街。”“怎么没约我?”沈清微微蹙眉,心底有些失落。
“你现在是国家级保护动物,要在温室里呆着,外面燥热难耐不说,且还人潮拥挤,等你温稳妥了我们在带你,”章宜笑着揶揄,丝毫没有被沈清那句咕哝的话语影响了美好心情。
沈清浅笑了一声;“你倒是会说。”
而后在问道;“公司如何?”“挺好的、”章宜开口,许是在等红灯,应着她的话语认真了些;“只要曾总在,你休息多久都没关系,外头的那些人不会在把我驾到火堆上烤我就高兴了。”没有曾凡之前,沈清一休息,章宜只觉一日异常难过,每天接不完的电话,催不完的命,还得时时刻刻应付着底下那些老总们的威胁。
曾凡在,文件有人签署,命令有人下达,她何其舒坦?
“听得出来,你挺高兴的,”沈清笑答。
正欲要转身,身后一暖,有一温暖的胸膛贴了上来。
沈清回眸,撞见陆景行含笑的眸子。
她收了电话,翻身仰望着身后男人,笑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
男人闻言,眉眼更是眉飞色舞了些,低头瞅了瞅她依旧平坦的腹部,似是在说,这就是高兴的事情。
沈清无奈,撩了人一眼,准备转身离去,却被陆景行伸手将人带进怀里;“你说、让罗闵上到副总统位置怎样?”沈清一愣。
外交部长商人副总统的位置?这个空缺了许久的位置终于能有人坐上去了?
不其然的,她再度响起了彭宇。
那个坐在副总统位置上的男人。
那个与陆槿言有缘无分的男人。
“怎这么仓促?”她问。
“算不上仓促,许久之前便在观察了,不过是才下定主意而已,有个副总统也好,我出访的任务至少能减轻一半,最起码,能多些时间陪陪你,”陆景行知晓,沈清要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陪伴而已,而他素来公事繁忙,给不了她陪伴,但给不了并不代表他心里不知,关于副总统一事,他早就在心里观察谋划过,如今才将这一切推上正轨,难免不说有极大一部分是沈清的功劳。只因想给自家爱人陪伴所以才将人推上来。“你公事为重,”她说。
陆先生低头浅笑,轻啄她面庞笑道;“你们也重要,”这个你们包含了谁,沈清自然是知晓的。任何一个国家领导者,都希望权力能绝对的握在自己手上,能不与人分享,便不与人分享,陆景行也不例外,但、是什么让他下定决心去立一个副总统的呢?大抵是因为沈清怀孕了,大抵是因为他陪伴沈清的时间少了,二人时常吵闹。
又或许是因为苏幕前些时日那一句自家儿子见着穿西装西裤的人都抱着大腿喊爸爸。
还或许是因为他出差回来小家伙不认识他的那种心酸。
他是一国总统,但也是沈清的丈夫,是辰辰的父亲。
他不能那么残忍无情的将所有时间都放在工作上,最起码,应该有陪伴自家妻儿的时间。
他不愿在一出差便是数月在外。
不愿错失孩子的每一步成长。
沈清静静望着陆景行许久,面上端的是温和的面容,她视线很平淡,但唯独在触及到陆景行所言的那句你们也很重要时,有些许的恍惚。
自那日二人因为沈南风的事情大吵大闹动手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从那个平静的二选一中有所缓解,这种缓解,说不上来是何感觉。
只是平平淡淡的,在岁月的场合长河中慢慢的浅浅的变淡了。
他依旧公务繁忙,但近段时间鲜少出差。
他依旧是那个体贴入微的陆先生,但那种体贴,会让她在午夜梦回时有那么一瞬间的颤栗。
他依旧是哪个温文尔雅的总统阁下。
“为何会选罗闵?”沈清问。一个帝王,即便是将手中权力交出去了,那人必是个好掌控之人。
古有慈禧太、宣太后垂帘听政,
若说这其中没有想握住权力的心思,只怕是无人相信。
而沈清,深知这其中的重要性。
陆景行在权力上素来是个谨慎之人,不会做任何将自己放在危险地段的事情。
他除掉彭宇,一半是因彭家与陆家是世敌,另一方面,是彭宇太过有野心。
帝王将相,就该有帝王将相的规则要遵守,而并非想要范谋图上,而彭宇的野心,便是违反了这其中的规则。
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历朝历代那些有野心的人哪一个是得帝王重用的?
到了晚期,那些功高盖主之人,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自古以来,千秋万代,任何帝王将相都希望权利能绝对的握在自己手中,而我也不例外,”陆景行这话带着满满浓浓的深意。罗闵与陆景行来说,确实是好掌控,人家家庭美满,婚姻幸福,妻慈子孝,掌控这样一个男人相对与那些没有家庭没有依念之人更为容易。
她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而后望向陆景行,仅是到了两个字,“挺好。”政场上的时间她不做任何评价,她知晓陆景行打的一手好牌,更甚是能诛的一手心,这个男人,生来就是掌控者,哪里会让自己吃亏呢?
不会的。
沈清如是想。
月夜、她洗完澡,站在卧室阳台门前望着楼下花圃里开着的花,许是白天温度太高,那些花儿都西焉儿了,这夜里,温度下降,花园里的话都精神抖擞立在了枝头,大有一副,夜里百花来整艳的景象。陆景行拿着干毛巾,浑身带着水渍的从浴室出来,便见她顶着有湿漉漉的头发站在落地窗前,一身白色棉麻睡衣在身,许是太过宽大,又许是沈清进来瘦的厉害,所以、总觉得不合身。
陆景行身上到处布着水渍,你若说是他刚洗完澡出来,那错了。
他身上这些水渍一半是儿子的,一半是沈清的。
往常,他回来在忙都会给儿子洗澡,能有固定的时间陪陪孩子。
现如今,工作多加了一项,便是沈清的饮食起居与平常洗漱问题。沈清正站在望着楼下百花盛开的繁荣景象,突然,眼前一白,一张宽大的浴巾迎头而下,罩在她的头顶上。
紧随而来的,是男人温温沉沉的数落声;“洗了头出来也不知擦擦,就这么湿漉漉的站在空调房里,回头感冒了,心疼的是谁?”陆景行一边数落着,一边帮着她擦头发,沈清静静站在,让他忙碌着。
而后,许是站久了,有些累,伸手扯了扯陆景行的衣袖,男人伸手将她头上浴巾拿下来,低眸睨着他,等着她的言语。
只听沈清软糯糯道;“站不住了。”转而,路进行扶着人坐在了沙发上、一番忙碌下来,早已忘记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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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苏幕弥补沈清缺失的母爱
行至七月底,陆家又开启了一场世纪大战,而这世纪大战并非从沈清与陆景行这里兴起的。
却是苏幕与陆琛,这二人的争吵战斗力不比她与陆景行差。
因着她平日本就不怎么爱说话,即便是与陆景行吵架,若非真到气头上了,她也不会同陆景行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怒骂着。
但苏幕不同。这日、沈清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清晨起来坐在餐桌上。便见苏幕目光异常古怪,那种古怪透着一股子压抑的怒火,沈清知晓,但看不破这其中怒火的源头。
也就没作声,只是低头吃饭。身旁陆景行抱着孩子坐在一旁喂着清粥,沈清坐在身旁在跟眼前的一碗燕窝粥较劲,不大想吃。
吃了也会吐。
但这一桌子人都坐在这里,若是不吃,难免会让大家说叨。
正当她端起碗准备吃两口的时候,苏幕的话语应声而来;“是不是你?”她抬眸,见她阴狠隐忍的视线落在陆琛身上,稍有奇怪,巡着望过去,后者却在若无其事低头用餐,显然是不将苏幕的询问放在耳里。苏幕的怒气冲冲加上陆琛的气定神闲,让人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明明是夫妻二人,此时坐在一起却有种世仇的感觉。
“我问是不是你,”她在问,嗓音拔高了些,在这餐室显的尤为刺耳。
无论苏幕询问何,陆琛低头用餐,均是不语。
“母亲,”陆景行试图出口阻止这场即将爆发的怒火。
只见苏幕“啪嗒”一身扔掉了手中筷子,而沈清,许是太聚精会神了,吓得一抖擞,陆景行看见了,坐在身旁,伸手过来抚着她的背脊,怀中的小家伙也是吓住了。
“你明知卫家是我母家人,卫岑在总统府副总理的位置上坐了多年,你如今要提拔副总统,无论是从职位还是从能力上说都非卫岑莫属,可你偏偏临阵倒戈欲要弃卫选罗,陆琛,你压着我苏家三十年,如今还想连着我苏家的旁支也压下去?”总统府副总统职位多少人虎视眈眈?又有多少世家想将自家人送上去,其中,也不乏苏幕。
卫家、是苏幕母亲娘家人,苏家老太太姓卫,而卫家,也是首都响当当的政界家族,
卫岑坐在总统府总理的位置上多年,如今总统府要选拔副总统,无论是从职位还是能力或是身家背景上来说都非卫岑莫属,但现如今呢?
苏幕怒火中烧,明显是对此次决定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今晨收到消息时才会如此怒火滔天,不顾这儿子儿媳妇儿在场,直接跟陆琛拉开了战争。
沈清听闻,心里一咯噔。
有些后怕。
这总统府的复杂关系延续到当真是足够长远,甚至是没想到苏幕也会参与其中。
她原以为只有古时候的朝廷才会有那种连襟,妯娌关系,可现如今,即便是在这个21世纪总统府的那些人脉脉络,似乎都逃不开那种定律。
那种裙带相连的定律。
可怕,甚是可怕。
她庆幸,自己没有卷入到权利斗争当中。“是我做的主,此事父亲不知晓,”陆景行平淡开口,望着苏幕。
“啪、、、、、”苏幕掀桌而起。
小家伙本事窝在自家父亲怀里的,见奶奶如此,吓得一震,而后窝进了父亲胸膛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尤为伤心。
苏幕稍有收敛。
陆景行望了眼苏幕,而后边哄着边抱着人出了餐室。
哄了片刻才将人交给保姆。
在转身进来,沈清见他白色衬衫已经布满了泪渍。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平淡沉稳的目光望着苏幕道;“总统府选副总统,代表的不是总统府的荣耀,而是整个国家的民生,是那人有没有仁慈之心,有没有能力带领全国人民去实现梦想,卫岑是很优秀,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背景都应该是第一人选,但母亲,我若亲自给国民选了个吃喝嫖赌贪样样俱全的副总统,国民会如何看我?看我陆家?”“哪有为官不贪的?”苏幕开口,而后再道;“你总统府圈子如何你心里应当心知肚明,吃喝嫖赌?为了笼络,为了应酬,那个人没干过?”她说着,将视线落在了陆琛身上,带着浓浓的讽刺。
这是一种现象,一种圈子常规。
谁能说自己没做过如此事情?
苏幕这一眼望过去,沈清诧异了,这是在暗指陆琛当初也干过如此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