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玥盯着清歌看,清歌被她看的莫名,“怎么了?”
“你家靳医生好像生气了,你不打算哄哄他?昨晚从这里离开时,那个脸色好吓人,我都没敢跟他多说话。”想起昨晚靳修溟的脸色,水玥同情地看着清歌,这次是气大发了,估计很难哄好。
清歌抿唇,也有些头疼,确实不太好哄,她还没想好怎么哄人。
“我这几天都会住在这里,要是我妈问起你,你就说我还在出差。”
水玥知道她是想在这里养伤,点点头,“明白,这个交给我就好。等下我就去看看阿姨,哎,我真的觉得阿姨好温柔啊,一点也不像一个女强人。”
水玥见过清若筠,还经常去夜家做客,跟清若筠接触多了,就觉得现在的清若筠跟以前调查到的信息一点都不相符。她知道清若筠失忆了,不过失忆了还能改变人的性格不成?
清歌眼神微暗,是啊,妈妈现在其实跟她原来的性格一点都不像。这个月,唐钟依旧住在夜家,给清若筠施针,可是除了身体比原来好了一些之外,清若筠的病情一点起色都没有,对于过去,她依旧是一片空白,清歌虽然面上不说,但心中是很急的。
水玥见她面色不好,拍拍她的肩膀,“阿姨总有一日会想起来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清歌不置可否,换了话题,“过两天我要再去边境一趟,东陵市这边就交给你了。”
水玥豁然转头,盯着她,“去边境做什么?”
“有交易。”
“你的伤还没好,我替你去。”
清歌摇头,“不行,必须我亲自去。”这次她还打算趁机去那个小渔村看看,还有那个藏在深山里的种植基地。
“这件事靳修溟知道吗?”
“我还没告诉他。”
水玥同情地看着她,一脸的“你完了,你家靳医生要气疯了”的神情。
清歌扫了她一眼,对她的幸灾乐祸十分无奈,不过现在也没空理会她,起身去了厨房,她还没吃饭呢。
吃完饭,又在楼下磨蹭了一会儿,清歌才慢吞吞地回了房间,靳修溟还在睡。
她静静地看着他,脑中则是在组织着语言,回过神时却正对上男人清冷的眸子。
她微怔,笑着开口,“醒了?”
靳修溟起身,微皱着眉看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度没有再起来,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微微放心,但到底还是存了两分气,所以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卫生间。
清歌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刷牙洗脸,看着他剃胡子,与他在镜中四目相对,却始终一言不发。
靳修溟看着看着,心中的三分气减到了一分,放下手里的剃须刀,胡乱地擦了一把脸,面对着她,开口:“想说什么?”
清歌静静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很多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
靳修溟任由她抱着,手垂在身侧,并没有回抱,这样的清歌明显有事瞒着他,又或者她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却不知该怎么跟自己开口。
靳修溟对她的了解太深,很多话,不用清歌说,他就已然能明白,正是如此,他才更加生气,却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
清歌抿唇,闷声开口,“我明天要去边境一趟。”说出来后,她静静地等着男人的反应。
靳修溟只是将她拉开,然后走出了卧室,神情淡漠,清歌站在原地,轻声叹气。却很快又听到了脚步声,她抬头,就看见靳修溟拿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过来。”他说。
清歌乖乖走过去,甚至已经脱了上衣,方便男人给她换药。
微凉的指碰到皮肤上,她轻轻动了动身子,随后是酒精碰上伤口的刺痛,“靳修溟,虽然很不想说,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男人专心地处理着她身上的伤,一言不发,眉眼间是疏离的淡漠,她抿唇,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她的心思他懂,他的心思她何尝不懂,只是有些事情,她终究不愿让他越陷越深,地狱,她一个人就足够了。
靳修溟将最后的伤口小心包扎好,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两年,为她处理了太多次伤口,技术娴熟,心却越来越凉。
靳修溟收拾着东西,低着头。清歌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还有那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微凉,掌心温热、干燥。
靳修溟起身,要去放医药箱,清歌就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起身,却又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似含了一潭深渊,看不见底,半晌,他缓声开口,“清歌。”只有两个字,透着不易察觉的失望与凉意,让清歌的心猛地一颤,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恐慌,就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的手捂在他的嘴上,眼底带了一点小小的恳求,“靳修溟,不要说。”
他的心微痛,拿下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早已泛凉,掌心隐隐有些汗意,她的眼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心中仅剩的那一分气性在看到她眼底似有若无的水光时,悄然消失,罢了罢了,这一生也只爱上这一人,便是纵着又何妨,即便是真的出事了,不过是陪她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何必跟她生气。
他见不得她委屈,更见不得她的眼泪,这个人就是他的劫。轻声叹息,他俯身,轻轻抱住了她,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怀中的姑娘身子猛地一僵,用力抱住了他,轻声开口:“不要放弃我,好不好?”祈求的语气,让他的心疼的无法呼吸。
她是多骄傲的人啊,此时却在请求他不要离开。
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靳修溟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不敢太用力,怕碰到她的伤口。傻姑娘,从未想过离开你。
“靳修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呢喃,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任性的人,总是让他为自己担心,也曾想过是否有一天他会受不了自己的任性,而离开自己,可当他真的要离开时,才知道心中是多么的害怕。拥有过的温暖,怎么舍得放手。
靳修溟侧过头,轻轻地吻着她的嘴角,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晶莹,缓缓开口:“真是个傻姑娘。”
清歌却抱紧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靳修溟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带着安抚的力量,他缓了缓情绪,这才慢慢说道:“不会放弃你,也不会离开你,但是清歌,我很生气,因为你再一次瞒着我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因为你再一次擅自为我做了决定。”
清歌不语,只是更加用力抱紧了他。
“清歌,曾经的我拥有的很少,现在的我拥有的也不多,恰好,你是其中之一,落在我心尖上的那一点,有了你,其他的于我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失去与得到都不会让我多在意,你可明白?”
清歌点头,明白,她其实是明白的,只是终究是舍不得,也怕以后的以后,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因为自己,而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时,会留下遗憾,甚至在多年以后,回想起年轻时,心中会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