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得早,聊了一会儿,渐渐地又到了一些客人,多是楚家的世交。
楚继雄夫妻也到了,楚燔揽着仲夏,向他们走去:“爸、妈。”
仲夏忙跟着喊:“楚伯伯、姚阿姨。”
“好,很好。”楚继雄笑着对小两口点头,“夏夏,陪一陪你姚阿姨。楚燔你过来,我给你引荐一位叔叔。”
楚燔走开了。姚敏笑着握住仲夏的手,“夏夏你今天真漂亮。”
“姚阿姨,你也是。”
“别紧张,大宝他等下就回来的,这种场合就这样,参加多了你就习惯了。”
仲夏从经过的服务员手里拿过两杯香槟,递给姚敏一杯,嫣然一笑:“我不紧张,真的。”
在江海,她经常陪楚燔参加这样的场合。他把生意伙伴介绍给她,那些人往往也会成为她的客户。这样的交际她已惯熟。
“哈哈,那就好。”
姚敏上下打量仲夏,为她整理了一下领口,笑道:“还是长头发的样子好看。”
这段时间仲夏头发又养长了些,做了个简宁宁强烈推荐的梨花头,搭配身上的大红真丝短款旗袍,显得妩媚娇柔,摇曳生姿。
“要是你妈妈看见你这样,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仲夏眼底一热,“是的。”
妈妈虽然今天不能来,但是,一定能够参加她的婚礼。
“走吧夏夏,我带你见一见楚家其他亲戚,里面有不少人你应该见过。”
楚继雄有心让所有楚家人认识自己的长媳,能请的亲戚都请了。
楚继雄行三,姚敏带仲夏见的是楚燔的大伯和五个叔叔、六个姑姑,以及他们的家人。楚燔的二叔楚继伟不在邀请之列。
有些人对仲夏的过去知道一些,但一来他们并不十分清楚,二来豪门最是势力场,这次订婚宴是楚老爷子亲自督办,说明仲夏得了楚氏集团最高统领的青眼,都是人精哪个肯说不讨巧的话。
仲夏收获了丰富的礼物,以及不绝于耳的赞美。
“大宝的媳妇真美啊!好像神仙下凡。”
“听说特能干,自己也开店,生意特别火爆,我去网店看过,好评一堆一堆的。”
姚敏不失时机地补充:“我们夏夏生意再忙,一到天黑就打烊,回来帮我做家务,手脚麻利着哪。”
“哎哟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主外主内都这么棒,三嫂你太有福气了。”楚燔的小姑姑说。
仲夏忙笑道:“六姑过奖了,我能碰到姚阿姨这样的婆婆是我的运气才对。”
六姑轻轻一拍她的手,对姚敏眨眨眼:“真会说话啊,是个利落人儿。”
“可不是么,我这儿媳妇样样都好。”
“看把你美的!夏夏,啥时候改口啊?”
仲夏红了脸,姚敏笑着回答:“快了快了,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红包现在好开始准备了。”
“哈哈哈。”
又来了一波客人,姚敏向厅门看一眼,压低声音对仲夏道:“是牧家人,夏夏,你要觉得尴尬……”
仲夏淡淡一笑,“不,我可以应付。”
一时之间,满厅嘈杂似乎消停了许多,都饶有兴致地看着牧国平夫妻携女儿缓缓走入,将目光投向仲夏。
仲夏面带微笑,站得笔直。
虽然接受了任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牧国平。
有多久没见过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了?五年?六年?……在她成长的岁月里,他又出现过多少次?陪伴着她的,只是唯一疼爱她的妈妈。
这场丧偶式的婚姻里,牧国平化作一个模糊的代号,她叫他,爸爸。爸爸在哪儿呢,他的大部分时间,让现在挽着他的两个女人占据了。
现在,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价值,这才重新捡起那份语焉不详的“亲情”,试图引她回归,为他所用。
多可笑。
仲夏对蒋永锋提的第一点要求就是:保持现在的姓名不变。
她不会回到牧国平和于珍珠组合而成的家,更不会叫他父亲。
蒋永锋了然地笑,说道,没有问题,董事长肯定理解。
她想,关于这一点,于珍珠和牧珮雯必然喜闻乐见。
“董事长好。”仲夏对着走过来的牧国平微微欠身,又看了一眼他左右两个盛装女子,“于总监,牧小姐,早上好。”
这时楚燔走了过来,揽住仲夏的腰,“牧董事长你好。”
在于珍珠母女四道冷冽如刀的目光中,牧国平大笑着拍上楚燔的肩膀。
“你就是传说中那位出类拔萃又低调的燔总,今天我总算近距离接触了,真是年轻有为!”
说着对仲夏笑道,“夏夏,我很为你感到高兴,骄傲!”
牧珮雯眼里喷着火,这个俨然慈父的口气……气死她了!
“送给你那么高的职务,你连声爸爸都不肯叫,是不是太过分了?”牧珮雯按捺不住地开火。
除了于珍珠暗暗掐了一下牧珮雯的手,没有人搭理她。她说过的话犹如泥牛入海。
周围聚集了不少客人,都竖着耳朵听。
仲夏唇角微勾,对牧国平说:“多谢董事长栽培。我只有高中学历,且不具备任何金融方面的从业经验,只是在外面做了五年小生意。国锐这样的银行,又是新成立的分行,董事长多次表示招纳之意,让我做高管,着实让我吃惊。”
于珍珠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到掌心的肉里。
她耳力敏锐,听得到离她最近的一小撮三姑六婆在窃窃私语。
“哦哟哟,大学都不让读,看样子生活费也是没有的。啧啧,不管那前妻是怎么样的人,对前妻的孩子这么苛刻,真的是……”
“好像说这个孩子不是亲生女儿……嘘,这是人家的高度隐.私。”
“是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当爹的能不知道?再说了就是养个小猫小狗也该有点感情吧,这爹可好,翻脸无情。”
有人嘻笑,“这就微妙了。前面那个不能生儿子嘛,他又死要面子,找不到借口离婚。”
“啧啧……现在看那姑娘马上要当楚家儿媳妇了,又对人家好起来,脸真大。”
“不是说现在这个老婆其实本来就是他的情妇,带过来拖油瓶闺女也是他的……”
“嘘、嘘,别八卦了,人一家子都在你跟前站着呢。你看他后老婆,脸都绿了。”
牧国平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这些细语,神情自若,脸上还挂起了慈祥的笑:“夏夏你别妄自菲薄,你楚伯伯都认可你的能力,我也很看好你,开这个分行就是给你练手用的,你,还有……”
他看了一眼牧珮雯,说道:“还有你雯雯姐姐。她虽然念了大学,和你比起来实在是眼高手低,连楚燔都拿她没辙。我把她也调过去做高管,希望她能从你身上取取经。燔总,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们小两口好好帮我调理调理我这不争气的闺女啊!”
“妈,我要去洗手间。”牧珮雯挣开于珍珠的手,板着脸转身离去。
从鲲鹏辞职是牧珮雯早就想做的了,然而这个副行长,还是于珍珠费尽口舌替她争取到的。权力没有仲夏高,凡事都要和仲夏商量。
于珍珠劝女儿:“现在是你磨练本领的机会!你做出业绩,把那个贱丫头踹下去,让她灰头土脸,看你爸还念旧不念旧了!”
所以牧珮雯一直忍到现在。但是听见牧国平这样说,还是暴走了。
楚燔看了看牧珮雯的背影,目光掠过于珍珠的笑脸。得体,宽和,僵硬。
“牧董事长太客气了。”楚燔把仲夏又揽紧了一些。
“牧小姐从我这里辞职,跳槽回到自家企业,一定是嫌我开的条件不够优厚。牧小姐看起来就很聪明,相信她能在新的职务上发挥出更高的水平。
“至于我的未婚妻,她开小店也好开银行也好,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哪天她说累了腻了、不想工作了,我双手赞成她退休,谁也别想拦着。”
“哈哈哈那是当然的了!夏夏你听见没有,你未婚夫真是关心你,可要好好待他呀。”
仲夏啜了一口香槟,直直看向牧国平的眼睛:“董事长您说得对。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珍惜、彼此忠诚,这一点我还是懂的。”
周围传来略微抬高的笑声,带着几分嘲讽。牧国平神情微变。
仲夏笑着,低头喝香槟。
彼此忠诚。在牧国平的字典里,这四个字根本不适用于他自己,都是拿来规范别人的吧。
第66章 吻我,从1到100
楚燔早就开玩笑,这场宴会与其说是他和仲夏的订婚宴, 更会像是女神的霸气回归。他说中了。
少年时代的牧翀是个讨喜的女孩。老辈人轻而易举接受了新身份的仲夏, 至于年轻的一代,许多人是仲夏的同学, 认出她之后就欣喜地围了过来。
“阿翀!我去,没想到是你。”
“阿翀你去哪儿了,我觉得有一个世纪没见到你了!啊上次见还是在高、高二……”
乍然分开是在高二下学期了,大家都被高考整得死去活来, 加上家里大人耳提面命勒令不许多事, 就这样惭愧惜别。
“是我换掉了手机, 没跟你们联系。”仲夏答道。
那时, 她的手机被牧国平收走了。那时的她, 也确实没有心情和他们联系。
女孩们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紧紧抓着仲夏的手:“我的妈呀差点没认出来!”
“死丫头, 越长越向妖艳贱货靠拢了,不管不管,还我原先那个清纯可人美少女~”
“你滚,阿翀现在这样子更有女人味好吗!让我抱一下……啊哟手感真好一点赘肉都没有~”
这是女生。男生要更多一些, 长大了工作了,倒比搂搂抱抱尖声大笑的女孩们稳重了。有的端着酒杯, 有的手插裤兜里,一脸深沉,抢女生们七嘴八舌急流般的叙话间隙插进来,问上一句:“阿翀,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阿翀是谁,我女神叫仲夏。”马路路被排挤在外,围着他们团团转。
“是的是的,我改名字了,就是路路说的这个。”仲夏笑道。
大家静默一秒,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牧家人。
豪门狗血多,比电视剧还精彩,身在其中的他们很小就经历过各种戏码,已经见怪不怪。
“这个名字好听!”一个女孩说,“你原先的名字也不错,就是爷气了些。”
“我夏可是女篮大前锋,爷气十足怎么啦,夏夏你还打篮球么?”
“老了,打不动了。”仲夏转了转脖颈,“你听,嘎嘣响。”
“是运动得少,没办法,离开学校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