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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何晏生日那天,陈旖旎迫不得已去见了一趟阮慈。
阮慈这阵子一直轮番用电话轰炸她。
大半个月了她都故意不接,阮慈又不依不饶地打给了她的公司。
只要是能跟她沾上点儿关系,还能在公司官网查到的电话,阮慈都打了一遍,就连公司前台也不放过。
还放言说,再不接电话就直接闹到公司来,不是嫌她这个妈丢脸吗,那就让她好好地丢丢脸。
下午从港南的秀展会场看了彩排出来,陈旖旎就让楚觅送她回沈宅了。
上次还是沈家奶奶叫她去了一趟,借由说是做旗袍,结果是别有用心,意图警告。
多年来,她对那个房子和那个家里的人,都有种天生的抗拒。个个都心怀鬼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阮慈和杜兰芝在同一屋檐下互相恶心了这么多年,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忍受对方每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的。
楚觅去年入的LAMOUR,一直给陈旖旎做助理兼任司机。但这么久了,她一直很好奇,陈旖旎自己有车为什么几乎从来不开。
直到前些日子听温烺顺口提起,陈旖旎有个弟弟,之前车祸死了。
当时陈旖旎也在车上,她爸爸开车带着她和弟弟,走到半路车突然失控了,撞在了还没竣工的跨海大桥的桥墩上。
爸爸当场死亡,弟弟送到医院就没气了。
只有她活了下来。
陈旖旎大学期间就学了驾照,勉勉强强过了,不过后来也没碰过几天车。
陈旖旎刚进门,听佣人说起,今天沈京墨也在。
这宅子后面是一片山坡,连接着港城风景秀美的南海岸,之前辟开出来一片绿茵地,给沈嘉致弄了个高尔夫球场。
隔着通明透亮的落地窗遥遥一望,远见一道笔挺身影立在那里。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灰相间的运动服,随性洒脱,他一向偏爱雅致的黑灰,穿这样的颜色也不失沉稳。
几轮下来,沈京墨也玩累了,把球杆交给身边的人,与沈嘉致一齐转身往室内走。
陈旖旎望了眼,在他投来目光的同时,还没来得及与他对视,匆匆就上楼去找阮慈了。
沈京墨一回来,阮慈那些爪牙就无处安放,照例缩在楼上的房间里。
今天她不若上次那般草木皆兵,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错,喝着下午茶吃点心,和哪个狐朋狗友打着电话。
反正陈旖旎一直觉得,物以类聚。能跟阮慈做朋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慈坐在个小茶几旁,翘着腿,手下翻着个家庭相册。
“我也不指望跟他办婚礼什么的,都这么多年了是吧?也一把年纪了。但最起码我跟他这么多年了,物质生活要保证吧?”
“以前还好,现在只要他儿子不出声,他就畏畏缩缩的屁都不敢放一个!我指望他?我还不如指望一只狗!昨天又跟我嚷嚷呢——我看我们也过不下去了。”
“我家那个死丫头才有能耐呢,跟他儿子鬼混了这么几年也挺赚的,快结婚了嘛,也没亏待她,臭丫头现在鼻孔就往天上长呢,多久都不回来看我一眼,要么一见面就跟我吵架,白眼狼一个,真是白养她了。”
陈旖旎抱着手臂,轻倚在门边,淡声问了句:“找我过来什么事?”
一把莹润声音,落入房中。
阮慈顿了顿,见她来,抬眼瞥过去,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匆匆便准备收尾了,“行了行了,不说了,下次跟你说。来人了。”
而后就挂了电话。
阮慈起身,走到窗户边,探头朝球场那边望了望。
刚一起打球的沈嘉致和沈京墨父子二人已经不见了人影,她心猜着,沈京墨这会儿或许在楼下。
转身堆起笑容,用柔和的语气招呼陈旖旎坐下:“旎旎,过来坐。”
陈旖旎皱了下眉。
阮慈这一改常态的态度让她浑身不舒服,半天站在门边没动,僵着声音问:“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你过来嘛,过来坐坐,”阮慈难得对她堆起了十二分的和善笑容,“过来陪妈妈说说话。”
这么多年,陈旖旎跟她之间到底是没什么好说的。但彼此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于是过去,坐在茶几另一边。
余光瞥到摊开在桌面的相册,居然是他们家的家庭相册。
那一页还是阮慈和陈正宵的结婚照。上世纪90年代的照相风格。
她冷笑一声:“你还留着这个干什么?不怕别人看到?”
阮慈听出她在嘲讽,倒也不恼,翻了两页。
好像是被牵动了什么回忆似的,指着其中一张,若有所思地说:“你看看,你那时候还那么小。”
“啊呀呀,这时候你三岁吧?三岁就这么漂亮了,随我。”
陈旖旎不耐烦地打断,“到底什么事。”
“啊,星移这时候也很小呢。”阮慈惋叹一声,瞄了眼陈旖旎,“要是他还活着,估计这会儿也17、8了,那年要不是……”
“……”
阮慈见她脸色渐冷,知道戳了她痛处,得逞地合上了相册,抬头笑起来:“也没什么事,妈妈想你了,想见见你。”
陈旖旎再也没了耐心,抬脚就走。
“旎旎。”
阮慈见她真走,提着嗓子在后面叫了声,有些慌了,连奔带跑地追着出去,拉住了她胳膊。
“干嘛啊——放开我!”
“旎旎,有钱吗?借妈妈一点?一点就好!”
陈旖旎被她拽着趔趄了好几步,拗不过了,最后直接给拉回了房间,挣扎着:“没有——别问我要!”
“小几万拿得出吧?你听妈妈说,我和你几个阿姨呢准备订个包包。你知道的吧,妈妈最喜欢包包了,但是你叔叔不给我钱——你总不忍心让我在你阿姨们面前丢脸吧?”
“丢脸?”陈旖旎冷笑着,看着她,“你还知道什么是脸?我怎么不忍心让你丢脸了?”
阮慈被她的眼神吓到,被逼着退了一步。
陈旖旎勾了勾唇,讽刺地说:“你如果还知道什么是脸,就别赖在别人家里这么多年屁股都不挪一下。”
“还敢给我公司的人打电话,你给我脸了吗?”
“放开我——”
说罢甩开阮慈,阔步地走出去。
阮慈追着她到了楼梯口,趴在楼梯上就开始尖叫:“死丫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还说我要不要脸!你有脸吗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都要结婚了你还缠着……他吗。”
沈京墨一手插兜,立在楼梯下方。
掀起眼皮,薄唇微抿着,朝楼上的她们投来冰冷目光。
“……”
阮慈憋了口气,立马闭了嘴,吞掉了后面的话音。
沈京墨横她一眼,容色倦冷。他转而望着从楼上往下走的陈旖旎,“陈旖旎。”
她看也不看他,一直向下走。
他拧紧了眉,在她经过她旁边时,伸手拉了她一下,声音压着燥怒,“陈旖旎!”
以前她和阮慈吵了架一直往外跑,他也会这么去拉她。
这会儿她挣扎着,被他捏住了手腕,甩着胳膊要甩开他,却又被他拽回来。
他用臂弯环紧她,任她挣扎着,两人推搡着往门廊和玄关的方向去。
“沈京墨!”
快到门边,他要带着她出去时,她突然喊了一声,然后狠狠地挣开了他。
他被她推得向后趔趄了一步,愣在原地。
她看着他,不顾他眼底第一次浮现了受伤的神色,她声音颤抖着,克制隐忍到极点,“……你别管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好意思今天太晚太晚了!
明天写个双更给大家!!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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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冷柔
快到晚饭的点, 杜兰芝一觉醒来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还伴随着阮慈的尖利叫喊, 吵得人根本睡不好。
出来瞧了眼, 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就见陈旖旎推开了沈京墨,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看起来是吵架了。
沈京墨伫立原地, 肩背僵硬着,手悬在半空, 怅然若失。手臂上还有她身上的温度和推开他的触感。
那么那么的抗拒。
“京墨,出什么事儿了吗?”杜兰芝平淡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
沈京墨一瞬回神,放下手, 插回口袋。
他抿了下唇,敛去了眼底神色,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