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刚才带路大姐的话,张群再一次对这位“叶道长”的受欢迎程度有了直观了解。
果然,山顶上人越来越多,张群和司机心中无法控制地变得忧愁起来。
以他们多年来节假日逛各大景点的经验,以现在的人流量,恐怕得不到进入道观的资格。
“……总不能让我们摇号吧?”
司机有些崩溃。
在京城里受够了摇号的苦,却没想到,来到这穷乡僻壤,竟然还要摇号。
张群脸色发白。
恰在此时,有人传:“叶观主的小道童出来了。”
“难道这个月可以加一卦?”
人群激动起来。
两人也莫名其妙地变得紧张。
张群身边的人在碎碎念:“抽我抽我,我已经来排了三个月的队了……”
观门打开,一个小道士出门,四处打量了一圈,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朝着张群笑了笑——
“两位。”
“?”
张群有种学生时代参加校会,被校长精准点名的错愕感。
小道士穿着青色道袍,脑袋上像模像样地包着一块道巾,朝两人拱拱手:“京城来的两位客人,观主吩咐我带两位进去。”
前方的人群自觉的让开,张群和司机两人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压力山大地朝着小道童走去。
他们脑海中只盘旋着一个问题:
这叶道长怎么知道他们来了?
对方怎么能够在没见过面的情况下,准确地知道他们的长相,并且得知他们的来意?
神了。
莫名地,张群额头微微冒汗,心中忐忑不安。而这样的情绪,只有在他对着叶老爷子时,才会偶然出现。
……竟被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的道士吓住了。
不管张群怎么想,他离道观门口越来越近,小道士推开门:“请进。”
一阵清凉的风从观内吹来,张群瞬间觉得身上的舟车劳顿、疲劳和乏力都一扫而光。
“卧槽。”
他身边的司机说了句脏话。
张群定睛一看观内的景象,也差点因为惊讶而口吐芬芳。
现在是仲秋,观内小院里却盛开着大簇牡丹,院旁,高大的樱桃树还在挂果,沉甸甸,红艳艳,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们:
这世界好像有一点不科学。
第2章 她会飞!
进了道观,将门合上,小道士一本正经的神色瞬间消失,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伸手将脑袋上歪歪扭扭的道巾拿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每次他都要装得足够严肃,才能打消阿姨姐姐们的借机揩油。
他太难了。
相比之下,小道士对张群两人的安静很满意。转头发现两位客人的目光停留在墙边的樱桃树上,小道士自以为读懂了对方的渴求。
他大方地说:“你们等等,见过观主之后我带你们摘樱桃。”
樱桃树常年挂果,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作为道观里的常住人口,小道士整个人都吃倦了。
……是吃的问题吗?
张群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是秋天,怎么这树还结果子?”
“?”
小道士一脸茫然,他显得比张群还要好奇:“秋天为什么不能结果子?”
司机暗自用手拍了张群一下,心想这人怎么回事,这种秘而不宣的事情,为什么要拿在台面上问。
张群闭了嘴。
玄学就完事了。
小道士一见两人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什么,啼笑皆非:“青石观所在的这个山头属于几千年前喷发过的死火山,地热温度高,植物一年四季常青。”
牡丹和樱桃树能反季节生长,是因为青石观特殊的地理位置,而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阵法,灵气之类的效果。
张群和司机都懵了一下。
“你们没上过科学课吗?”小道士好奇地问。
“……”
小道士灵魂拷问:“京城里可以不用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吗?”
“???”
被乡下小朋友鄙视,张群郁闷地想要掀桌。
能怪他们神神叨叨么?还不是因为这一路上听到叶观主的事迹太多!
就算不信玄学,也被搞得心中忐忑。
“走这里。”还好,小道士没有继续补刀的意思,一蹦一跳地给他们带路。
青石观占地面积不小,刚进门是一个巨大的庭院,往后走依次是三清阁,七真殿,再向内,则是供奉紫虚元君魏夫人。
张群等人自然不懂这些,只晓得这青石观比想象中的大得多。这样一个道观如果属于私人的话,每年要付出的维修费可想而知。
他们暗自咂舌。
也不知道这钱从何处来。
小道士不知道成年人心中的计算,见两人一路上不说话,还以为自己之前说话太过分。作为描补,他主动介绍:“外面三个殿是平时初一上香的地方,我们青石观属于上清一脉,供奉了魏夫人。”
“之前我们道观的观主是叶道长的师父,最近两年出去游历,一直不在,观主就传给了我们现在的叶道长。”
张群瞬间眼神一亮,试探道:“叶道长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吗?”
“当然,”小道士自豪地说,“我奶奶还当过叶观主的奶娘呢。”
要不是有这一层关系,来青石观兼职的活计也轮不到他。
说到了自己的偶像,小道士忍不住吹嘘:“你们看到门外的人了没?都是别的地方赶来的,求着我们观主算卦。”
叶道长看卦,就是一个准字。
起初还不显,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算得每一卦都应验,人们就逐渐狂热起来。
谁心里没个纠结的问题呢?
司机好奇:“既然叶道长这么厉害,她的师傅岂不是更胜一筹?”
小道士反问:“怎么会?这都是要看天赋的。老道长自己都说了,我们叶观主是难遇的天才,不然也不会放心将道观传给她。”
几人说话的时候,一行人正从观内出来,同他们打了个照面。
看穿戴,这几人瞧着经济条件不错,只是此刻脸上的神情却算不上好。见着张群等人,他们也没个好脸色,只匆匆瞪了小道士一眼,出门去了。
“这什么玩意……”司机搔搔后脑勺。
他们三人挨得近,对方一眼瞪来,也不知道是在朝谁发脾气。
张群猜测:“是抽中第三卦的人吧。”
一瞧就是没从叶观主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想到这里,张群有些好奇。
他们一路上关于叶观主的印象,都是她解决了别人生活中的问题,挽回了可能的损失,像一个有求必应的神仙。
现在看来,原来算卦看相的结果不好,叶观主也会如实回答么?
这做派,倒真的很有境界。
司机咂舌:“瞧他们样,活像是想砸了道观。”
小道士早习惯了众人的千姿百态,淡定自若道:“他们不会的。”
知道自己即将倒霉,正常人都会赶紧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现在的气急败坏,也只是刚听到结论,理智上无法接受罢了。
等到出了事,他们仍然会感激叶道长的预警。
司机却暗自摇头,心想这偌大的道观,如果有人真想来闹事,凭着观内的儿童和女孩子,恐怕真的拦不住。
但这话他却没有说出口。
往前穿过一道拱门,小道士停下了脚步:“你们稍等,我去请观主。”
“好。”
等在门口,两人莫名其妙挺直了脊背,默默在心里勾画着叶道长的轮廓。
这位叶道长与轻语小姐同岁,今年刚刚二十,看上去应该还很年轻。能够以一己之力支撑起偌大的道观,一定耗费了不少心力,生活在道观里,看上去应当很严肃。
很快,一个耿直严格,可能有些古板的年轻女道长的形象就被勾勒出来了。
张群有些头疼,他完全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的经验。等会见到叶道长,他要怎么劝对方和他回京城?
就在张群心中默默打鼓时,小道士冲进了内殿。
“钦钦姐,我把人带回来了!是两个大傻子,现在在门外等着呢……姐?人呢?”
房间里空空荡荡。
窗边上,叶钦经常咸鱼瘫的懒人沙发上只有一个凹痕,小茶几桌面摆着一杯刚喝了几口的快乐肥宅水,旁边搁着主人看到一半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