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吃饭?”半饷后,男人开口问了一句。
温橙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被他眼底异样的光芒蛰了一下,匆忙扭开脸,冷哼:“我吃没吃你不知道?你不是来送外卖的吗?我外卖呢?”
然后,她听到男人笑了。
醇厚的笑声溢出他的唇,像是经年酒酿的琼浆,像是琴音跳跃的沉缓,一声声砸在她的心头,乱了她心里的那头鹿。
温橙的耳根有些发热,男人身上的气息很浓烈,不停地散在鼻息周围,像是梦靥一般,绕不开也躲不过。
像极了那晚沉醉时的耳边呢喃,醉人又悱恻。
“蛋炒饭没有营养,要吃些好的。”
男人说话的同时,缓缓放开了她的手腕。
温橙立马将臂弯捧在怀里,一副自保的姿态,微凉的手指不停的擦着肌肤上的温度。
她和雷睿修,是阴差阳错遇上的。
那晚,她在酒吧被人误下黑手,而他则在酒吧独酌。
她气息不稳,撞入他的怀里,后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温橙认为这只是一次不小心的艳遇,虽然失去了某些东西,但当时的情形保命要紧。
只是......她没料到雷睿修居然是公职人员。
这些,是在那天早上醒来后,她翻开了他的皮包,看到了他的证件时发现的。
她从没想过让他负责什么,事情过后,她便悄悄溜走了。
没想到,招惹了对方,就再也甩不开了。
这些日子在帝京,他总是能精准地找到她的落脚点,每次见面不是耳提面命让她不要做违法的事,要么就像现在这样,强势闯入她的空间,扰乱了她的生活。
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别扭,又有些不曾经历过的情愫在暗处滋生。
她想,女人是不是都有初次情节?
对于自己第一个男人,是不是总会特别的包容和难忘?
若换了其他人这般相与,只怕她早就送对方一个横扫踢腿了。
当然,她也对雷睿修这样做过,但很尴尬,最终的结果是她的腿直接被他捏住,然后被她一扯,诡异地挂在了他的臂弯上。
温橙坐在床头,沉思到这里,她无比闹心的抹了把脸。
一阵嗡嗡声适时传来,她从回忆中醒神,就看到雷睿修按下了电水壶的开关。
两个人,共处一室,烧水的声音是此刻唯一的动静。
她扯了扯嘴角,还想开口,房门再次被敲响。
“你好,外卖!”
这一次,是真的外卖。
当温橙看见雷睿修从门外提进来的外卖盒时,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外卖很丰盛,的确比蛋炒饭有营养多了。
四菜一汤,还有一份单点的色泽金黄气味浓香的蛋炒饭。
第446章 医生说,他运气好!
这一晚,温橙的确过得不好不坏,但最起码吃得很好。
不再是裹腹那么草草了事,饭香也驱散了房间的霉味。
温橙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男人则唇角含笑的望着她。
这诡谲的气氛里,温橙的脸蛋越来越烫......
......
翌日,郦城医院,心外科住院部。
清早八点刚过,砚时柒就和秦柏聿驱车前往郦城医院。
半小时过后,他们乘着VIP电梯直接来到了高级病房区。
途中,她也了解到乔牧受伤的真正原因。
他这一刀,是为了救温尔华所受的。
据说当时有人拿着刀子抢劫,事发很突然又很巧合的抢到了温尔华的身上。
而那天,她刚好出门去乔氏公司,身边只带了一名司机兼保镖,在保镖去停车的这几分钟时间里,她还没进写字楼大堂,就被人给盯上了。
温尔华受惊之余,已经将手里的皮包丢给对方,但仍无济于事。
电光火石之间,那名歹徒手持匕首冲着她的心口就猛刺了过来。
那架势,完全要置她于死地。
乔牧此时刚好走出大厦,见此一幕,箭步冲过去拉开温尔华时,那匕首方向一转,就深深地刺中了他的心口。
这件事,就发生在乔氏总部的楼下。
记者闻讯赶来,大堂经理也报了案。
但由于种种原因,消息被暂时压下,并未见报。
而那名持凶伤人的歹徒,目前还关押在拘留所。
按照四哥的说法,这件事是有人暗中授意,属乔家内部所为。
......
ICU观察室的窗外,砚时柒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乔牧,习惯了乔家二爷倨傲冷峻的模样,此时望着他脸色苍白的躺在里面,口鼻处还带着氧气面罩,她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柒啊?”旁边有一道沙哑又充满疲惫的声音传来,砚时柒扭头时,对方又说:“你也来了!”
视线里,是眉宇间缠着浓浓倦色的温尔华踱来的身影。
她的姿态还是那么优雅,穿着素色的长款旗袍,少了平日里的珠光宝气,那对眼角也染了些许的红丝,看起来很是疲颓。
乔牧为她受伤,也许华姨才是最难过的吧。
她听闻过,乔牧和乔家大房的关系最为密切。
砚时柒扭身走近温尔华,见她伸出手,便也没迟疑握住她,说:“华姨,我也刚过来,想看看乔二哥。”
温尔华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很欣慰,“有心了。”
她慨叹着,行至ICU的窗前,望着双眸紧闭的乔牧,像是自语般喃喃:“医生说,他运气好,那匕首虽然锋利,但因为方向偏了,大部分都刺到心外层的肌肉组织里。
可还是损伤到冠状小动脉,究竟能不能醒过来,医生也说不好。”
砚时柒在一旁听着温尔华晦涩的低喃,她看着这位年过五旬的妇人,也才几天的时间,她保养极好的脸颊上,岁月的痕迹似乎都加深了,也憔悴了。
“华姨......”
砚时柒轻声唤了一句,踌躇了片刻,还是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摩挲着给她无声的支持和陪伴。
第447章 但愿如此!
此刻,安静的走廊里,温尔华目不转睛地看着ICU里面的乔牧。
少顷的光景,她哀叹一声,擦了擦眼角,“小柒啊,让你见笑了!”
这么多年来,身为乔家的代主母,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过一丝一毫的脆弱。
但此情此景,不由人啊。
二小子向来和他们亲近,她倒宁愿这次受伤的是自己,不然也不会这么心酸压抑。
“华姨,别这么说,乔二哥这么年轻,身强力壮的,再等几天说不定就能醒了。”
温尔华的眼睛里因她这句话而重燃了希望的光亮,她点点头附和着:“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啊......”
几分钟后,砚时柒搀着温尔华回了楼下的高级病房,这期间,四哥则一直走在她们身后,没有出声打扰,微抿着薄唇,安静的伴着她们。
病房里,韩云廷和乔擎都在。
这几日,他们盘踞在医院病房里,时不时的就去ICU门外看一看,希望乔牧能振作一些,尽快醒过来看看他们。
最好的兄弟生死未卜,工作之流已不重要。
在温尔华三人一同踏入病房时,韩云廷和乔擎双双从沙发上起身。
乔擎皱着眉开口:“妈,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休息吗?”
说话间,他冲着砚时柒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上前扶着温尔华,让她落座在沙发后,其他人才纷纷就坐。
温尔华靠着椅背,单手撑着额头,“睡不着,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到二小子那天受伤的一幕,血淋淋的,我这心难受的紧。”
闻声,乔擎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那天他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乔牧被急救车送达医院的场面,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衬衫,曾经那么冷傲挺拔的一个人,躺在担架上毫无生气。
但凡他伤在别处,自己还能出口揶揄几句,可他重伤的部位,足以要人命。
一时间,整个病房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压抑中。
须臾,温尔华指尖揉着眉心,抬眸环顾着面前的几人,“这两天,也辛苦你们了。”
韩云廷对上温尔华沉重的眸色,微微摇头,“华姨不用跟我们客气,老二也是我们的兄弟。”
温尔华无声点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气氛沉寂着。
不多时,坐在砚时柒身侧的秦柏聿,开口打破了沉默,“出去走走?”
他的冷眸沉深,暗不见底。
见此,韩云廷拍着乔擎的肩膀,冲着门外努嘴示意,“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