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跟人纠缠,随手抓住一个工作人员,朝那指了指:“那个女的,夏晚眠,我记得你们家大小姐没给她发喜帖,是不是放错人了?”
“沈小姐不用担心。”
工作人员礼貌道,“这是我们少爷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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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五层餐厅里,长桌上点着蜡烛,琉璃灯吊顶落下暖黄的的光。
宋酥酥坐在长桌顶端,面前是简单的晚餐。
她咬两口面包,总算忍不住仰起脑袋:“哥,你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怎么?”
谢卿淮半靠在窗边,此时天已将黑未黑,大片的晚霞隐匿在海岸线。
海风阵阵,吹起他衣角。
他唇边笑容也淡,抬头看过来时眼底狠戾瞬间隐没,嗓音清冽温和,“心虚了?”
宋酥酥确实还蛮心虚的。
自从下午和姜早坦白后,她总担心手机里会不会有东西泄露自己的小心思。
应该没有。
她拿着根半人长的法棍,又重复:“我才没心虚,是妈说让我们提前一天别见面的,你不听话。”
“谁不听话?”
谢卿淮不紧不慢走过来,将手机倒扣在桌上,伸手将桌面那盒散落的巧克力拿出来。
宋酥酥心一瞬间揪紧,举着法棍就要逃。
然而连起身都没来得及,就被按着脑袋压回椅子上。
她弱弱将法棍挡在跟前:“我可以解释。”
谢卿淮点点桌子:“解释之前,先给我数数吃了几颗。”
这巧克力是喜糖中的,法区牌子,各种口味应有尽有,甜得发腻。
一盒里头有十多颗,现下就剩孤零零三颗。
分别是72%,19%,100%浓度的。
苦的一颗都没吃。
宋酥酥毫不犹豫地将锅往外扔:“都是早早吃的,跟我没关系。”
“还学会骗人了。”
谢卿淮轻哂,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抬起,目光在她口腔里掠过,“之前牙疼得死去活来的人是谁?我不在,你真挺放肆?”
这姿势颇为羞耻,宋酥酥挣扎也没敢挣扎。
她小时候不爱吃饭,就爱吃糖,特别是巧克力。
一天下来能吃掉一大罐。
饶是家里没有蛀牙基因,也硬生生吃坏了牙齿。
最后疼得打滚都不敢跟谢家人说,只怕麻烦他们。
还是某日学校组织体检时,老师将体检报告汇报给保姆,保姆又将报告给谢卿淮过目。
自此以后,她跟巧克力算是一拍两散再难相见。
家里甚至聘请了位私人医生,专门关注她的身体健康。
她小声地嘟嘟囔囔:“我现在都长大了,这个年纪不会长蛀牙的。”
又似惩罚性的,手中力道大了些,她被迫闭嘴,委屈地闷哼一声。
谢卿淮气笑了:“谁告诉你的歪理?自己瞎琢磨的?”
“不是啊。”
宋酥酥和他对视,一双杏眸里雾气蒙蒙,好似春日远山间灵动的小鹿,嗓音轻软微甜,“我试过。”
谢卿淮对她的坦诚有点意外。
他挑眉,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随后鸠占鹊巢,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威胁地禁锢在她腰间,一手将她怀里法棍抽走:“自投罗网?行,解释解释吧,怎么试的?”
第72章 清算
宋酥酥明明是想跟他讲道理,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个姿势。
她讷讷地被圈在当中,裸露在外的雪白纤细脖颈一寸一寸染上红晕,两只手无措地乱抓,最后拽住谢卿淮的袖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谢卿淮垂眸瞧她慌乱模样,眼底划过抹戏谑,“说说看,怎么试的,隐瞒掉一点,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宋酥酥还在挣扎:“哥......”
“别撒娇。”
“......”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大概过了五分钟,宋酥酥试图跟他谈判:“我们明天结婚,有什么事结完婚再聊?”
“不冲突。”
谢卿淮懒洋洋地,手掌收了收,轻掐她的腰,“赶紧的,不想挨揍就快说,我还有事。”
宋酥酥知道这事八成没有商量余地。
从小谢卿淮就是这样,看起来事事顺从,但很有原则性。
她抿抿唇,破罐子破摔:“那你揍我吧。”
说着还摊开手,小声道:“轻点,我明天还要戴戒指,待会儿戴不上。”
她方才太紧张,掌心白,关节处掐得粉,指尖残留着点法棍碎屑。
谢卿淮彻底气乐了。
偏韩特助还在餐厅外敲敲门:“谢总,该过去了。”
宋酥酥立马将手收回去,一本正经跟着重复:“谢总,你该过去了。”
确实没时间在这里教训小孩。
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谢卿淮拉过她的手,拿起桌上毛巾,轻柔地将她掌心擦干净,嘴上挺凶:“今天先让你躲过去,不许吃了,听明白没?”
“收到!”
他将人放下,站起身往外走。
宋酥酥才松一口气,就见他脚步顿住,转头又道:“自己想想怎么解释,我记得之前妈还告诉我,在你包里看见过烟,到时候一块跟你清算。”
“咳咳。”
宋酥酥被惊得小脸通红,猛烈咳嗽起来。
烟?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而且,他居然知道。
餐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呼呼风声穿堂过。
佣人进屋关窗,瞧见呆愣着的宋酥酥,温声道:“大小姐,回去休息吧?您还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去。”
“不,不用了,谢谢。”
宋酥酥回神,皱巴着小脸沿着旋转楼梯往下去。
两侧有不少壁画,都是上世纪设计师留下来的作品,她原本想吃完饭好好欣赏,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思。
她快几步跑回房间,锁上门,将自己滚进被子里去,心酸酸涩涩地泛起点疼。
说起来,不管是巧克力还是烟,原因都很幼稚且难以启齿。
她其实早就把巧克力给戒了,特别是长大后,对甜食的兴趣日渐减少。
直到谢卿淮走后。
他再没联系过她。
她也别扭又矫情,不肯放下身段。
于是她有意无意地向沈让透露自己爱吃巧克力,有意无意地告诉陈温瑶自己牙有点疼,有意无意地往购物车里放了一大包巧克力。
但不论她怎么吃,都没有人凶巴巴地吓唬她,告诉她再吃下去,牙齿会全部掉光光。
她也确实没长蛀牙。
再后来,她学着抽烟,被呛得稀里糊涂还是没能学会,只好将放着烟的包暴露在保姆跟前。
她知道这个举动挺傻的。
但她也知道,说不定这样,谢卿淮就会气势汹汹地从国外杀回来,像以前一样管着她。
可惜谢卿淮没有。
于是她安慰自己,可能是保姆没有告诉陈温瑶,也可能是陈温瑶没有告诉谢卿淮。
他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管她。
她孤孤零零,又倔强地做着那些谢卿淮不让她做的事情,祈祷有一天他突然出现。
生气也好,失望也罢。
总好过真的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