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烨上了车,将小孩放在后座上,盖上毯子,因为平时小葵花有些轻微的盗汗,他习惯性地掏出手帕给他擦后脑,手一摸却惊讶地发现今天小孩居然没出汗,头发是干干的,就是体温明显偏低,凉冰冰的。
正常状态下月狐的体温是要比人类低一些,但这么低也有点离谱,朱烨紧张起来,将儿子轻轻抱在怀里,听了听他的呼吸,又数了心跳,都没有什么不妥,才稍微放下心来。
车子到达圣玛丽安娜街别墅要穿过市区,朱烨抱着儿子仰头闭目假寐,堪堪走到街口,忽觉一股冷冽的寒气袭来,一个激灵,睁眼,惊讶地发现儿子没了,躺在自己臂弯的变成了一只纯白色的小狐狸,四肢大张,露出粉红色的肚皮,埋在两腿间细绒毛里的小豆豆一抖一抖,完全是要尿床的节奏。
“!”朱烨惊悚了,小葵花自从修成第二重魔修以后对形态的控制就特别稳定,除了刚开始两天偶尔会掉出尾巴来,还从来没出现过睡着睡着就变狐狸的情况。朱烨先是一愣,继而手忙脚乱卷起毯子堆在他后腿间,刚准备妥当,小家伙就哗一下尿了出来,大概是奶喝得太多,小毯子都没完全兜住,溢出来的滴滴答答掉了他一大腿。
“咦……怎么这么冷?空调坏了?”司机发现了气温异常,又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这什么味儿?车载香水坏了吗?”回头看朱烨:“大少……”
“转过去!”朱烨头皮都炸了,被人看到他抱着个尿了床的小狐狸他要怎么解释?厉声喝止了司机的动作,飞快升起了隔音板,将前后座彻底隔开。
小家伙尿完了,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翻身杵在他怀里接着睡了过去,半边耳朵折翻过来,露出粉红色的耳廓,有种惫懒的可爱。朱烨给他把耳朵翻好,也顾不得自己半条裤腿都湿了,将小毯子丢到一边,脱下风衣将小狐狸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刚收拾好,车子就停了,司机通过对讲道:“烨少,到了。”
朱烨将儿子牢牢抱在胸前,下车后连头都没敢回,快步走上台阶,墨斛听到车声已经迎了出来:“怎么这么晚,我还说让阿贵去接你呢。”
“客厅里都有谁?”朱烨在门口停了步子,问,“珍妮他们都在吗?”
墨斛看他脸色不对,道:“都在,发生了什么事?”
朱烨将怀里的小东西往他面前一送,打开风衣领子,墨斛愕然:“他怎么睡成这怂样?”随即明白过来朱烨在担心什么,匆匆跑进客厅让闲杂人等都回避,护送他们父子俩一起上楼。
朱烨抱着小狐狸直接进了自己卧室,打开风衣将他挪出来,平放在床上。墨斛附身仔细看了看儿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左手虚虚悬在他额头,渐渐手掌心笼起一团淡淡的白雾。
“他下午玩得太疯,晚饭吃了一半就睡着了,回家路上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狐狸。”朱烨脱了裤子,将滴水儿的裤腿整个卷起来扔进脏衣篮,所幸小孩儿肚子里都是奶,尿没太大臭味,不然砂爷的房车又要换内饰了。
墨斛脸色有些异样,半眯着眼感受着儿子的魔灵,道:“他今天都接触了什么人?除了你和砂爷还有其他人吗?”
“朱砺今天也回大宅了,还有管家老刘,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狗和鸟算吗?”朱烨看他神色郑重,不由紧张起来,也顾不得去洗澡了,穿着内裤靠过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说起来自从他会化形以来,还没出过这种半路变身的事情。”
“他的魔灵受到了不好的干扰。” 墨斛手指轻轻动了几下,掌心白雾一张一弛,“也许是人,也许是地气,或者你们家大宅的风水有问题。”
“什么?”朱烨不置信地道,“不可能吧,我家大宅都有上百年历史了,多少堪舆师都仔细勘察过,确认风水没有丝毫问题,至于人就更不可能了,我家就那么几口人,怎么可能有修炼者?”
“我也觉得奇怪。”墨斛长眉微动,喃喃道,“飞机降落之前我俯瞰过你家的地形,气势很旺,一般灵物都无法隐匿,管家和下人们都没有修行的气息,除非……你爸最近练过什么邪门法术吗?听说人类上了年纪的男人都特别变态,自己不想死,就豢养很多盘包子头的骗子,烧什么狗屁灵丹来吃,还采阴补阳什么的……”
“你给我闭嘴!”朱烨听他前半句还像人话,后半句已经完全是诋毁砂爷的节奏了,抽了一下他的后脖颈,道,“你爸才采阴补阳呢,我爸还没那么变态!”
“哎哎别动手啊,你没听你们人类的歌曲里都这么唱吗:‘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电视里那个老男人跟神经病似的,都一把胡子了还一脸的不甘心,你爸虽然没他老,也保不齐想再活五百年呢。”
“……你还是多看点韩剧吧。”朱烨第一次觉得国产剧其实杀伤力比韩剧大多了,拧了两把墨斛的耳朵,道,“言归正传,那小葵花是怎么回事?如果大宅没什么问题,那难道是有人特意施了什么法术来害他的?会是谁……朱砺吗?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小孩是魔族?”
“应该没那么复杂,小葵花虽然已经修成两重魔修,但懂得的法决非常有限,完全没有攻击性,想要伤他简直太容易了,我猜一定是你家某个人身上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学过什么偏门法术,无意间影响了他的魔灵。”墨斛揉着耳朵,一边执起儿子的小毛爪,两指搭在他手腕上感受他的脉搏,“小葵花的魔灵天生纯净,感悟力极强,修炼较常人容易,但也特别容易受到不好的影响,他这样睡过去,也是一种自保的方式,可以让对方忽略他的气息,不进一步迫害他。”
朱烨原本以为小孩只是玩累了,一听居然是为了避免受到迫害而假死,顿时心疼的不行,摸了摸他粉红色的圆肚皮,皱眉道:“那会是谁?我爸一把年纪了,又这么忙,不可能修炼什么法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朱砺了……你一说我倒想起来,小葵花一到他手里就特别蔫,特别听话,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哦?”墨斛在朱烨身边呆了这么久,对他家那点破事儿非常清楚,顿时警觉起来,“真是这样?那你仔细想想,今晚他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没?外貌、举止、说话的声音,还有身体的气味。”
朱烨转身坐在床沿上,点了根烟细细思索,道:“没有什么不同啊,这么多年了,我跟他本来就不亲近,就是今晚感觉他心情很好,最近和爸爸感情也仿佛亲近了不少,酒量还是那么普通,对了临走他叫我下周三去他家开轰趴,说要介绍两个超模给我认识——平时他很少请我去他家,这就算是个例外吧?”
墨斛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他不知道什么是轰趴,但知道什么是超模——不就是那些喜欢穿着裤衩胸罩在台上走来走去的骚娘们吗?一个个瘦得前胸贴后背,胸前肋骨一道一道的,要不是有俩豆,都分不清正反面好吗!
“你瞪我干什么?我又没打算去,我对排骨精没兴趣!”朱烨凶巴巴瞪回他。墨斛哼了一声,对他这样“忠贞的誓言”十分满意,摸了摸自己厚实的胸肌,暗暗庆幸自己够强壮一点都不排骨精,于是放下心来,继续抚摸儿子柔若无骨的小毛爪。
朱烨接着回想了一会,道:“对了,我今天发现他右眼特别红,眼白上很多蜘蛛网样的红血丝,但就那么一下,我眼一晃就消失了,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红血丝?”墨斛到底是从异世界穿越来的,虽然知道人类世界里有很多潜藏的修行者,但对他们的特征知之甚少,拉着朱烨的左手摸了摸,捏着他的无名指道,“要么你问问崔胡子,他年纪大,也许知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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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崔胡子?哦对对!”朱烨暗道这帮废柴总算有一个能派上用场了,刚要召唤随身灵,墨斛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慢着,你不会这样就想把他招出来吧?去去,把裤子穿上!”
朱烨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没穿裤子,皱眉道:“一个葫芦,又不是人,这有什么要紧。”说是这么说,还是打开衣帽间进去换长裤。
墨斛自打他进卧室就心猿意马的不行,朱烨身材匀称,两条大腿肌肉紧绷但不贲张,像这样光着腿,正装衬衫只盖到大腿根,隐约还能看到白色内裤包裹的某物轮廓,香艳之程度简直能要人老命。
朱烨正在找裤子,一转头就扫见墨斛呈假死状蹲在床边流鼻血,淫|荡的狐狸眼死死盯着自己屁股,登时大怒,兜头将脏衣篮往他扔过去,低声吼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许对着老子屁股意淫,快滚去洗脸,洗完把脏衣服送楼下洗衣房!大的一身骚,小的尿炕精,都臭到要死……还不快去,你这是要做血馒头吗?”
“啊?”墨斛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嘴唇,才发现自己脑补过度导致流鼻血了,立刻连滚带爬跑去洗脸,又塞着鼻子去洗衣房,回来遗憾地发现朱烨已经穿戴整齐,又是人模狗样大佬一枚,正伸着无名指打算召唤崔胡子。
所谓崔胡子,就是朱烨九大随身灵中的一个,是一个草系山灵,一千年前由一个酒葫芦幻化而来,因为嗜酒如命,一千年了也没修出个什么所以然,也就是勉强能化成人形,挖一些山货下山换酒喝而已。唯一的长处是年纪够大,见识够多,基本是个活体百科全书。
朱烨在大脑里默念了一遍崔胡子的名字,暗道:“放!”念头甫起,便觉左手无名指指根一凉,一道白光闪过,一个矮胖子小老头就出现在面前。
崔胡子目测有人类男性五十来岁的样子,长着一笔飘逸的白胡子,个子勉强凑够一米六,腰围却几乎超过身高,因为勒着个宽腰带,中间一收两头更加圆滚滚,乍一看跟个葫芦似的,倒颇为贴合他的本形。
“嗝~”小老头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地看了朱烨半晌才认出他来,立刻敛起熏熏然的神色,规规矩矩冲他鞠了个躬:“大大大佬!”
他一张嘴,连朱烨这样的酒缸也差点被浓烈的酒味顶了个跟头,皱眉道:“靠后!离我远点。”
崔胡子踉跄着后退,贴墙站好,捂着嘴又打了两个酒嗝,一边的墨斛身形晃了两晃,连忙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窗户。朱烨几乎要窒息了,憋着气瓮声道:“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你知道有没有哪家门派的修行,会让人眼白发红,产生像蜘蛛网一样的红血丝的?”又将朱砺其他一些略反常的症状大致说了一下。
“唵?”崔胡子挪动了一下胖葫芦似的大肚腩,翻着眼睛想了想,道:“那太多了,很多法术修到走火入魔,都会眼睛发红的嘛,眼球爆出来也不奇怪啊,有些还会大小便失禁呢。”
朱烨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强忍着不适感道:“只是一闪即使,很快就能恢复的那种红血丝呢?”
“哎?那应该不会吧,想要恢复正常总要点时间才行。”崔胡子抹了把眼屎,想了想又道,“哎对了,除非修行者是恢复力很强的种族。”指了指墨斛,“像尊上这样的体质,有可能会出现一闪即逝的情况。”
朱烨想起他曾经打了墨斛一枪,那货几秒钟就愈合了,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朱砺不可能是魔族,他是个实打实的人类,这一点毋庸置疑,皱眉问:“那人类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崔胡子摇头晃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见过的灵物虽多,但没见过的恐怕更多,比如一些其他国家的修行者,欧洲的吸血鬼、美国的蜘蛛侠、日本的河童、泰国的降头师……太多了太多了,人活得越长,就对未知的事物越发敬畏啊……”
“行了行了。”朱烨看问不出什么来,便麻利地叫他跪安了,再让他说下去这屋子恐怕没法呆人了,也不知道在戒指里其他人是怎么忍受他的,但愿里面空间够大。
墨斛也被他熏得够呛,挥舞着朱烨的风衣拼命把糟污的空气往外排,扇了半天听见儿子“嗝~”地一声,竟也喷出一股子酒味,暗道不好,这么高的酒精浓度小孩吸入过多怕也要醉,匆匆从衣柜里拿出朱烨好些年没用过的氧立得给小葵花扣在嘴上,喜道:“这玩意好,明天让牙兽和阿贵再买几个来,下次再招崔胡子,咱俩一人戴一个。”
朱烨心道还是让他老人家在戒指里呆着吧,坐到窗口的摇椅上呼吸新鲜空气,喃喃自语:“难道朱砺真的在修习什么邪恶的法门?说来他倒是有一半泰国血统,最近也说要回泰国,难道他是个降头师?不可能啊,那东西没有高手指点,没一些年头肯定是修不成的,再说他以前也从没出现过这种红眼病的情况。”
墨斛折腾了半天终于消停下来,坐在朱烨对面的脚凳上,道:“修炼降头术这种邪门功夫,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而且他也不知道你会带小葵花回来,就算练,残害的对象也一定不是你们,要么是你们道上的仇人,要么是……你爸?不会吧,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朱烨心中一凌,墨斛见他变色,也正经起来,道:“除了朱砺,你爸有没有什么异状?”
朱烨仔细想了很久,摇头:“完全看不出,我了解我爸……等等,如果非要说什么异状,这次回来倒真有两个,一个是对朱砺特别亲厚,完全不像以前那么严苛,一个就是特别能喝水,从我们见面到吃完饭,他喝了一杯秋梨膏、四杯热茶、三碗老火汤、半斤桂花酿,还有两大杯果汁。”
“这么多?他没撑爆吗?会不会你爸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水系魔族?”墨斛饶有兴趣地摸下巴,“不然我的魔戒怎么一来就选中了你呢,这就是缘分呐……”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朱烨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我警告你墨斛,以后再也不许这么说我爸!”
他换完衣服也没穿鞋,只穿着一双白色船袜,袜子边沿露出圆润白皙的踝骨,墨斛心痒难禁,虽然对吊炸天的岳父大人无法在短期内产生什么感情,还是立刻连声道歉,顺手捉住老婆的脚摸了两把,抱在怀里给他松筋。
“这件事太危险了,万一朱砺身上真的有什么古怪,恐怕会对家里人不利,我必须排查清楚。”朱烨由着他给自己按摩,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降头”二字,可惜维基百科和各种论坛上都对这种东西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想也是,这种江湖秘辛一般都是师徒口口相传,不可能有人这么大方放到网上来。朱烨有些失望,关了手机道:“要是外公在就好了,他参加过一些东南亚修行者的聚会,可能懂得很多东西。”
提到唐一鹤墨斛就有点心虚,为了避免老婆联想起让外公变植物人的罪魁祸首,立刻表忠心:“你不用着急,现在我们回家了,我一定每晚跟你双修到天亮,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冲破第三重魔修了,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反正孩子也睡了。”一边说着一边俯身过来,深情地看着他。
朱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黑压压一个人影压了下来,墨斛英俊的大脸在他面前缓缓放大,丰润的嘴唇像食人花一样冲着他的嘴巴呼啸而来。
“啪!”朱烨一把PIA在他脸上:“你给我坐下,我还没那么欠操!老子正事还没说完呢!”
看得见吃不着,墨斛早就气血翻涌了,沾了他的边儿哪里还肯放开?抓住他的手腕硬给他扒拉下来,捏着他的下巴直接一个强吻压下去,将他的舌头吸出来反复蹂躏,发出啧啧的水声。
“咔!”一声轻响,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忽然顶住了左胸,墨斛动作一僵,犹豫了半晌才悻悻松开他:“有话好好说,不干就不干,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朱烨气息不匀,额头青筋暴跳,双唇像新摘的樱桃一样红到发亮,沾满水渍,手里却稳稳端着他随身的格洛克手枪,枪口就顶在墨斛左胸:“你再强我一次试试看!”
那玩意对我没用好吗?墨斛暗自腹诽,却不敢再造次,深呼吸,在脚凳上坐好,举起双手:“我错了我道歉,呐是你说要早点救你外公的,我就是配合你一下……”
“你再顶嘴!”朱烨抹掉嘴唇上的口水,气急败坏用枪托砸了他两下,等墨斛抱头求饶,才将子弹退了膛,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没法收拾你,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老子修成巫术,把你打软了再强X你一万遍!以为老子ED就干不了你吗!
仔细想了想,还真不行……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谁让我稀罕你呢。”墨斛息事宁人地说,这么久以来他已经完全具备了“化家暴为爱抚”的神奇技能(简单地说就是精神胜利法),反正朱烨的殴打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权当打情骂俏吧。“哎你刚说还有什么正事儿?”
朱烨喘匀了气,恨恨道:“我爸抓了章觉希,我想见他,我爸不让,你想想办法,让我能潜入我爸关押他的地方,我有些事要当面问他。”
“你爸为什么不让你见他?”墨斛奇怪地问,朱烨嘴唇还有点发麻,用手背擦了擦,道:“我不知道,他说不想让区区小事牵扯朱家两代掌门,但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又非要见他?你要问他什么?”
朱烨默然,良久道:“十年前他绑架了我,通过蛇头把我卖到伊斯坦布尔,后来我大病一场,那大半年的记忆凭空消失了,后来我、我身体一直有些问题,我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想到那段空白的时光,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墨斛见他脸色不好,轻轻给他按了按太阳穴,一低头发现他的手指神经质地发着抖,便握住了他的手,安抚地在他掌心输入一丝凉气,道:“你问你爸爸不就行了,还有其他当事人。”
朱烨不语,仰头靠在摇椅靠背上,双眼微闭,就在墨斛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才道:“我不信他们。”
“为什么?”
“你别管那么多。”朱烨不耐地皱眉,道,“总之你有没有办法在不经过我爸的情况下让我和章觉希见个面?就像你当初、当初让我陷入你的幻境那样。”
墨斛面有惭色,摇头:“对不起阿烨,当初我之所以能把你拖入那样真实的幻境,是因为你是魔戒的主人,以我现在的法力,根本不可能对其他人做同样的事情。”
朱烨大失所望,墨斛叹了口气,道:“让我给你解释一下,魔族的修为共有九重,最高的两重叫做天人之境,除了传说中的魔神,还没有人能够修到过。一般的魔尊都能修到六七重左右,但因为我太年轻,修为就格外差些,当初在须怡界的前身,不过才练到第四重而已。”
朱烨无语望天,就知道他这个魔尊是个残次品,一个整天看韩剧的重度拖延症患者能干成什么人事!
“第四重魔修,叫做‘结域’,达成后可以在现实世界中营造异次元领域,按人类的话来说,也就是在扭曲的空间内形成各种离奇的幻境,给人造成错觉。”墨斛完全进入了宗师Style,抑扬顿挫给老婆科普着,“而只有修成了第五重魔修——‘通幻’,才能自如控制幻境中的各项属性,操纵风、水、雷电,甚至是尘埃空气,让幻境化作实体,给对手造成真正的影响,消耗他的修为,伤害他的本体,甚至毁灭他的魔灵。”
“也就是说,就算是你上辈子,也不过是只能营造一点幻境而已?”朱烨总结了一下,“那你这魔尊跟牙兽之类的跟班有什么区别?我上次见安德鲁还变出个小兔子的幻象哄小葵花高兴呢。”
“他怎么能和我比!”墨斛不高兴地说,“他那只是障眼法,是利用光影折射造成的视觉错位!我说的‘结域’可是对空间的运用好吗!”被老婆怀疑自己的战斗力简直是男人最大的耻辱!
不知道的还当你是物理老师呢!朱烨光剩下冷笑了,作为一个玄幻类存在,一个魔尊,你在这大言不惭说什么光影折射、空间应用之类的科学名词真的合适吗?
这根本不是你的画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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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另外想办法吧。”朱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剩下那几重魔修你不用给我科普了,我不感兴趣。”
“哎你不要失望嘛,我只说以我目前的修为无法结域,可没说不能帮你审问章觉希啊。”墨斛瞪着眼睛道。朱烨心中一动:“你有什么办法?”
墨斛摸下巴道:“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
“应该就在祖宅里。”朱烨思忖少顷,道,“马厩西侧有个地下室,以前是存放草料的地方,因为总是返潮,后来就荒废了,偶尔有人犯了事,我爸会把他关在那。不过如果章觉希被关在那里的话,一定会有人专门看守,而且那不远处就是保安宿舍,动手很不方便。”
“那没关系,知道他在哪里就好。”墨斛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道,“魔修之于魔族,就好比内功之于侠客,深了自然厉害,但不深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扑街——因为还可以用剑术、拳法这类外家功夫来弥补战斗力的不足。我新化成的这个身体现在虽然只有两重魔修,但咒术和阵术都还在脑子里,杀伤力还是很大的,要不然你外公也不会……好的我们不提这个,你把枪收起来先。总之我一向很鄙视那种你来我往公平公正的战斗,你一招来我一招,傻逼才那么费劲好吗?”
“你直接说重点行吗?”朱烨发现他的话唠症又有发作的迹象,忙“吁——”一声勒住了他思维的缰绳,“你就告诉我要怎么才能见到章觉希!”
“我马上就说道重点了!”墨斛示意他稍安勿躁,挑了挑眉毛,得意道,“其实,我善用毒。”
“……”得,蓝凤凰Style又来了,朱烨额头垂下三条黑线,动动手指:“你接着说。”
“是。”墨斛得令,拿过他手指上夹的烟卷抽了一口,幽幽道,“其实,我小时候的理想并不是当一个魔尊,而是成为一个魔医,按人类的话说,就是化学家和药剂师的混合体,我擅长用各种材料炮制奇怪的丹药,免费送给别人治病……当然有时候病情可能会加重,我毕竟是个业余的嘛。后来我还发明了药咒,就是通过灵力将咒语附着在丹药里,这种药物比普通的丹药针对性要具体得多,威力也大得多,后来被广大群众普遍应用。可惜我们须怡界不讲究知识产权,一切发明都是全族人共享的,不然我一定申请个专利。”
表扬与自我表扬大会又开始了……朱烨默默站起身来,往大床走去:“我先睡了,你慢慢讲,讲到章觉希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哎你别走啊,这就讲到了呢。”墨斛忙将他按坐下来,道,“我曾经研制出了一种药咒,给人服食以后可以控制他的梦境,跟催眠的效果差不多,还可以远程在梦境中问他各种问题,就是距离不能太远,如果你确定章觉希就在那个地下室里,那你可以找借口去祖宅住一晚,我设法让你控制他的梦境,试试在梦境中问他一些问题。”
朱烨大喜,如果能远程催眠章觉希那就太好了,虽然他也可以设法让保安放他进去,但那样势必瞒不过砂爷,他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在怀疑他。顿了顿,又狐疑道:“你确定?”墨斛这货太叵测了,实在不敢轻易相信。
“当然。”墨斛不悦道,“我这个人最是光明磊落,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
朱烨:你光明磊落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