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看热闹的人群已被疏散,剧组大部分人已经回到了房间。凌安修身心俱疲,只觉得这坏事还真不是人干的。他一回到房间就往床上躺,连衣服都没脱。
谷川凑到他身边,“洗个澡再睡觉吧。”
凌安修看看手表,“还睡什么,马上就要天亮了。”
“还是能睡一会儿的嘛。”谷川趴在凌安修身边,“去洗澡嘛。”
“懒得动。”
谷川嘿嘿地笑了起来,“那我帮你洗?”
凌安修眯起眼睛,转过头和谷川面对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谷川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我只是……”
凌安修搂住谷川的脖子,慢慢朝他靠近。谷川屏住呼吸,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安修。两人四目相接,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凌安修轻声道:“是你吧?”
现在的谷川大脑里全是粉红的泡泡,完全没意识到凌安修在说什么。“嗯?”
“破坏摄像头的人,是你吧。”
“呃……”谷川无言以对,朝凌安修眨眨眼睛。
凌安修起身,叹了口气,“和我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谷川老老实实地交代,“我跑步的时候,看你提着一个箱子鬼鬼祟祟的样子,大晚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我就觉得你是不是想做些什么,又不想被人发现。所以……”
凌安修扬起眉毛,“所以你就帮我解决了?”
谷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凌安修等了一会儿,发现面前这小孩好像并没有什么疑问,忍不住道:“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啊?”谷川一脸茫然,“我该问你什么吗?”
“当然。”凌安修亲亲谷川的嘴角,“你现在不是应该审问一下我这个犯罪嫌疑人吗?”
让凌安修没有想到的是,谷川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观察着凌安修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问吗?”
凌安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就直接告诉谷川自己是加害崇家两兄弟的凶手?他有些害怕,这个单纯的孩子根本接受不了这些。
见凌安修沉默,谷川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其实你不用告诉我啦!你不管做什么都有你的理由嘛。我相信你不是那种顺便就去害人的人。”
凌安修心中万分感动,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低咳一声,像摸小狗似的摸摸谷川的头,“睡吧。”
第二天凌安修就带着谷川飞回了北京。公司表面上运作正常,地下却暗潮汹涌,人心惶惶。无论是高层,艺人还是普通职员都在讨论昨天那起惊动了整个圈子的爆炸案。爆炸的范围不大,威力也很小,但却造成了一个人的死亡。其实,人们对于那个保镖的生死兴趣不大,他们更关心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崇净之,以及目前还没有露面的崇冷之。
凌安修休息了一天,便打算去看看那两兄弟。别的不说,在别人眼中,他和崇冷之还处于热恋状态,他不陪着崇冷之也说不过去。谷川把凌安修送到医院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一起去。凌安修想着谷川和那两人也没什么交情,不去也罢,也没有勉强。凌安修买了一束康乃馨,独自走进医院。
这是北京最好的私人医院,也因为高昂的医疗费用被称为贵族医院---果然崇冷之只会给崇净之挑最好的,要不是崇净之伤得实在太重,不方便长途跋涉,估计他会直接把人送到国外的权威医院。
凌安修到的时候,崇冷之正在和崇净之的主治医生商量日后的治疗方案。凌安修安静地等在外面直到崇冷之面色森冷的走来出来。他看到凌安修,疲惫道:“你来了。”
崇冷之眼睛通红,也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睡过一分钟。“情况怎么样?”
“还好。”崇冷之声音沙哑。“没有生命危险。”
“那……”
崇冷之深吸一口气,“医生说……还是要截肢。”
凌安修张开手放在崇冷之肩膀上,“想开点,毕竟人还在。”
“是啊,无论怎么样,他还活着。”崇冷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截肢,毁容……你知道吗?我居然想他永远不会醒来该多好。这种结果,要让怎么接受。”
凌安修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崇冷之。
“警察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崇冷之突然问。
凌安修不动声色,“还没有特别的进展。”
崇冷之握紧拳头,“等我把这边忙完,我要亲自调查这件事。”
崇净之还在重症监护室,凌安修只隔着玻璃看了他一眼。他全身上下都插满了各种管子,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氧气罩遮住了他触目惊心的脸。
“其实他的脸只是烧伤,事后做几次皮肤移植手术,虽然说不能和以前比了,但至少化了妆还是能出去的见人的。”凌安修语气淡淡,“总比被泼硫酸好。”
崇冷之隐约觉得凌安修的话有什么不对,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全在崇净之身上,也没有多想。
“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崇冷之苦笑道:“还是别来了,过几天他的腿就已经没了。那个时候,他肯定不会想见任何人。尤其是……”
“我了解。”凌安修点点头,“公关部打算就此时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你觉得……”
崇冷之挥挥手,“这种事现在就别拿来烦我了。”
凌安修也不多说,转身走了几步,就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他擦身而过,走向崇冷之。凌安修停下脚步,只觉得这位医生的声音有些眼熟。
“冷之,这是手术同意书,别犹豫了,签字吧。”医生如是说道。
凌安修没有回头,他快步走出医院,戴上墨镜,迅速消失在城市的人流中。
☆、第32章
无论发生多么大的事,生活还是要继续。一个月后,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包括凌安修。
他和沈秋被放了一个长假,目的是让他们放松放松,别在心里留下阴影。不用工作的凌安修一下子闲了起来,他不能随意出门,又懒得出国,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和谷川一起宅在家里。他没有去看崇净之,听别人说在他醒来那天,整个医院都被他闹得天翻地覆。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外表,崇净之想要寻死也很正常。最后还是崇冷之匆匆赶去,一直陪着他,他才平静下来。
是的,平静。凌安修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知道在崇净之平静的表面下究竟是什么。凌安修有种预感,崇净之知道是他。
另外,在谷川不懈的努力下,他终于瘦到了凌安修要求的体重,出落成一个英挺的少年。凌安修把他衣柜里难看的运动服全给扔了,花了一天时间在谷川去逛街。当谷川穿上凌安修为他选的衣服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子里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起来,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脸上的婴儿肥早已消失,一双大眼睛显得单纯无辜,面容英俊。谷川正处于大男孩的青涩和成熟男人的稳重交融的年纪,偶尔露出一个羞涩可爱的微笑,足以秒杀从高中生到老大妈的所有异性。
凌安修站在他身边,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所有的胖子都是潜力股,自己真是赚到了。
谷川回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安修,“怎么样?”
凌安修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隐约的羞涩,语言却放荡不羁:“很好,非常帅。看得我都硬了。”
谷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那,要做吗?”
“……”凌安修不禁脸皮发烫,赶紧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我说,你还没成年吧。”
“可是我已经十八岁了啊!”
凌安修斜眼看他,“可是你今年生日还没到,严格来说不算。”
谷川气呼呼地瞪着他,明显相当不服气。
凌安修看到他那欲求不满的样子,顿时就乐了,他摸摸小孩的头发,安慰道:“反正我都和你交往了,这事也不着急。反正来日方……”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
算起来,凌安修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个月了。这次的任务和上次不一样,并没有时间限制。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任务没完成,凌安修就会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凌安修一直不知道系统对虐渣程度的评定标准,在他看来,崇冷之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可这在系统看来,显然是不够的,毕竟凌安修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归提示。
见凌安修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谷川有些不安。“安修,怎么了?”
“没事。”凌安修面前挤出一个微笑,“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谷川平时不去学校上课,但试还是要考的。这几天他忙得天昏地暗,试图把一个学期的知识在短短几天内消化。凌安修看着就觉得糟心——如果所有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都是像谷川一样应付考试,那还看什么病啊,直接问度娘就好。
休假结束,凌安修开始全力准备自己的新专辑。这天,他一个人待在钢琴室,边弹边唱,十分投入。在第一首歌之后,凌安修又叫谷川帮他填了几首词,越发发现那小子的天分真不是盖的。
门突然被推开,凌安修停止弹奏,抬头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崇冷之。
崇冷之明显瘦了,脸上是不健康的苍白,冰冷的双眸在看到凌安修的那一刹那发生了些许变化。
“继续吧,我想听听你唱歌,很久没听了。”
凌安修点点头,继续刚才的弹唱。凌安修的声音低沉而迷人,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凌安修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盈地跳跃,微微垂眼的认真模样就像一个贵族的王子。
崇冷之就这样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这个人,一个多月以来忧郁竟然被驱散了一些。崇冷之一直都认为,能拥有凌安修是一个男人莫大的骄傲。崇冷之想到这个骄傲的男人曾经在他身下眯着迷离的双眼,发出诱人的呻.吟……
一曲毕,凌安修抬头看着崇冷之,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正常。“有什么事吗?”
凌安修的手随意地放在钢琴上,崇冷之很想握住,他也真正这么做了。
“安修,陪陪我……”
凌安修立刻把手抽了出来,动作轻柔却果决。“你弟弟他怎么样了?”
崇冷之的脸瞬间被阴影笼罩,他固执地搂住凌安修的腰,深深地呼吸着。他急切地渴望他人的安慰,这些像地狱一般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却没有丝毫办法逃脱。他不能放弃自己的弟弟,无论崇净之现在多么可怕,精神多么失常,他都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全部感情倾注的对象。现在的凌安修对他来说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他希望能在他身上得到一丝慰藉,他想痛痛快快地发泄。
崇冷之忽略凌安修的抗拒,一就把凌安修抱了起来,问到他身上熟悉的、清爽的味道,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他把凌安修压在钢琴上深吻,舌头刚伸进去,就感觉到一阵剧痛。凌安修趁机推开崇冷之,直起身,冷冷地注视着他。
凌安修嘴上还带着崇冷之的鲜血,看上去居然有种嗜血般,要命的性感。凌安修勾勾嘴角,“崇冷之,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哦,不,我错了,居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哪次找我不是为了这个。”
崇冷之强忍住身上的欲望,“安修,你在说什么?”
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凌安修深吸一口气,“崇冷之,我们分手吧。”
崇冷之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凌安修不知道他是不在乎,还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两人的结局。“理由?”
凌安修笑了笑,“你确定要我说出来?崇冷之,这个世界上不是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傻瓜。”
“为什么?”崇冷之突然提高声音,他用力捏着凌安修的下巴,注视着那双熟悉的、漂亮到极致的眼睛,“为什么是现在!”
凌安修被迫与崇冷之对视着,一字一句:“我想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这个理由满意吗?”
崇冷之颓然地松开手,喃喃道:“你恨我。”
“恨你?”凌安修笑着摇摇头,“不,我根本就不在意你。”
崇冷之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俊美优雅的青年,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也未曾拥有过他。
这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凌安修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是谷川发给他的短信,说他刚考完试,问凌安修要不要和他一起吃晚饭。
凌安修回着短信还能听到从崇冷之手机里发出来的尖锐的声音。崇冷之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心疼,“你别哭啊,我马上就回去。再等我半个小时……嗯,我只是回公司处理点事情而已……”崇冷之边打电话边走出钢琴室,在要离开凌安修视线的最后一秒,突然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崇冷之回来时,屋子里一片狼藉。自从崇净之出院,他们两就一直住在这栋位于北京郊区的别墅里。崇净之的心里状态相当不好,除了崇冷之对任何一个人都是非打即骂。他不肯照镜子,不肯出门见人,崇冷之只好把他带到这偏僻的地方静养。别墅里除了他们,还有医生随时恭候,以及必要的保姆,司机。然而其他人除非必要,根本就不想面对脾气暴躁,面容狰狞的崇净之。
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崇冷之叹了口气,刚想叫人上来收拾,就听见崇净之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
“去哪儿了啊?”
“公司。”崇净之自从出事,对崇冷之的掌控欲简直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似乎不能接受崇冷之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两个小时。崇冷之知道他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害怕被抛弃,所以不顾一切地抓住自己。崇冷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去公司见谁了?”
崇冷之想到凌安修,心里微微刺痛。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晚饭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做。”
崇净之狠狠地桌子上最后一个完整的玻璃杯甩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去见凌安修了吧!这才几天啊,你就那么想念人家,怎么不继续搬回去和他一起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