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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周乐雅收拾着笔墨,示意西福北喜将药罐子整理一番,包起来,让陶然药铺的人带回去,明日装满了再带来。
周乐雅起身的时候,揉了揉脖颈,伏案一整天了,当真是累了,不过,看着西福收拾的一小叠药方,周乐雅眯眼笑了笑,今天大概有十五六张药方了吧。
“少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北喜看着周乐雅揉着脖颈,不由有些担心,少爷今天肯定累坏了。
周乐雅微微点头,就走了出去。
剑石和雨石恭敬的垂站在门边,待周乐雅走出去了,才跟了上去。
为了避免麻烦,周乐雅在东门给难民们看病,用的是陶然药铺请的大夫的名号。
不过,大概也用不了多久了吧。
周乐雅看着不远处闪闪躲躲的几个人,心里盘算着,陶然掌柜说请的大夫回家了,大概这两日就能回来,到时候自己也该跟着哥哥启程前往南和州了。
“少爷,那几人是广济府的几家大户的。”剑石看了眼那不远处躲躲闪闪的几人,上前一步,对周乐雅低声说着。
周乐雅微微点头,有些漫不经心,他倒不担心,那几人会如何,会躲躲闪闪的盯着自己,也是因为自己今天用的药丸子的方法。他不理会就是,且有剑石等人在,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暗处还有几个兄长的人在看护着。
周乐雅慢慢的朝鱼柳馆的方向前进着,一路看着热闹的市集,有几个跟着爹娘来逛市集的孩子在打闹着,看上去似乎很是欢快,脸上的笑容大大的,周乐雅看着,也不由眼里慢慢的溢满了笑意。
可就在这时,远处马蹄声急促的响起!还有几声急急的大喊,“惊马了!惊马了!快快闪开!”
还不待周乐雅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小孩呆呆的站在路中间,看着急冲来的骏马!
周乐雅脸色一变,剑石雨石等人正要冲上前救人,就见一道青色闪过,周乐雅眼前一晃,就见,已经有一青衣人将那小孩抱起并漂亮的回到了路边,而这时,剑石已经冲过去,将那惊了的马一把拉住!
周乐雅小跑上前,看着那救下小孩的青衣人,面容漠然,但极为漂亮。
那青衣人放下回过神来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孩,就想转身离开,周乐雅赶紧拉住。
青衣人却想被惊吓了一样,猛然挥开了周乐雅!
这一挥本来是用了三分功力,只是青衣人瞥见了是那东门救治难民的少年,才勉强收了回去!
周乐雅困惑的看着青衣人,紧跟着周乐雅的西福和雨石却是一把挡在了周乐雅跟前,少爷不懂武艺,他们可是练武的,这青衣人看着年轻,却功力深厚,可不能让他伤了他们家少爷!
“青玉!莫要冲动!”容和无奈的说着,忙站在了青玉跟前,看着困惑的周乐雅抱歉的笑了笑。他只是去买了酥糕,怎么青玉就和这源少主的弟弟有了牵扯?
青玉瞥了周乐雅一眼,再次确定,真的很熟,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周乐雅看着容和歉然的笑,摇了摇头,推开挡在他跟前的西福,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小玉膏,递给了容和,然后,指指青玉正在渗出血的手臂。
——他受伤了,给他用。
容和有些呆愣的接过,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不是为青玉的受伤,练武之人,哪个没有伤过?青玉和他来广济府的路上撞见劫匪,顺手救人了,不小心伤到了手臂,之前有包扎过,会渗出血迹,定是救小孩的时候给崩裂了。
他现在不敢相信的是,源少主的弟弟不会说话?!
容和心里甚为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竟然不会说话啊……
而周乐雅给了小玉膏后,就对着青玉一笑,转身走了。
而青玉沉默的看着那周乐雅的身影,突然间脑子里仿佛闪过什么……这人,他知道,是在哪里结识了……
当周乐雅回到鱼柳馆的时候,周博雅已经得知了不久前广济府热闹的街市上生的事情。
周博雅收拾着棋盘,心里盘算着,明后日他还是亲自去接乐雅好了,这广济府虽说安全,但是意外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看,惊马的事情谁能想到?
“少主,沈高义将军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鱼柳馆的馆主单岳平一边将棋子收到盒子了,一边看是随意的说着。
“师傅不喜约束。且,师傅要避嫌。”周博雅看了眼单岳平,说道,语气闲适平淡,“容和在也是一样的。”
——沈高义师傅对容和的一片情深,已经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容和在,和师傅在都是一样,没有必要一定要师傅加入桃源社。
单岳平听着,有些了然的点头,随后又问道,“少主……乐雅少爷到底是嫡子,他要是在桃源社的话……”
这万一将来你们兄弟闹矛盾了,这,这桃源社的事情该怎么办?毕竟源少主您是庶子,还是不要让你的嫡子弟弟加入为好。
却不想,周博雅一笑,“我的,就是乐雅的。单前辈无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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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雅回到大厢房第一件事就是扑在了床榻上,愁着脸:他的脖子哟……他的背哟……
药王师傅说的对,他的体质真该好好改善改善了!
哎,可惜他当年为了帮助兄长渡劫,心神耗费过多,无法练武,不然,他一定要好好练练!瞧那青衣人真是……太羡慕了!
突然间,一双温暖修长的手轻轻的摩挲按着他的脖颈,力道刚刚好,周乐雅不由眯起了眼睛,舒服的叹了声:好舒服啊。
那修长的手一顿,随即就默默的继续按压了起来。
“乐儿……明日休息一天吧。”周博雅的声音有些沙哑压抑。
可惜周乐雅此刻正被按压的舒服,没有现,否则定会疑惑转身,然后就会现那双漆黑幽暗的眼里藏着的不可言说的……情、欲。
周乐雅只是迷迷糊糊的摇头:不要!
周博雅默然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的宠溺的略带惩罚兴致的捏了捏周乐雅的耳垂,真是!药王前辈说过,乐雅的体质虽然改善了,但却还是要多多调养,尽量不要过于劳累。
如果他想,用兄长的权威压制的话,乐雅也会乖乖听话,但,他却是不舍得。
尽管乐雅很疲惫,但那灵透干净的眼睛里却是闪烁着他过去从未见过的光芒!
——而这,是他这个兄长不能给予的。
这让他失落,但也高兴。
或者,该这么说吧,乐雅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58基情发展史(4)
入夜,广济府的某家客栈里。
容和从青玉的房间离开,想着青玉手臂上的伤,容和不由摇头,青玉的伤并不严重,那小公子给的小玉膏可真是好东西,涂抹后,很快就愈合了,只是……如果不是他用师兄的身份命令青玉必须上药的话,青玉大概会把那小玉膏扔一边吧。青玉根本就不爱惜他自己的身体。
容和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刚关上房门,身后突然有气息靠近,容和警惕起来,但随即又放松了,由着一双铁箍的手臂扣上他的腰,容和的嘴角扬起了掩不住愉悦的笑。
“从青玉那回来?”略带沙哑的声音问着。
容和侧头看着身后的高大淡漠的男人,笑容柔柔的,“嗯,你刚到广济?”
沈高义低头吻了一下容和的脸颊,答非所问,“我想你。”
容和闻言,脸颊一下红了起来,随后就转身,抱住沈高义,仰头,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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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鱼柳馆,周博雅轻轻的挪开周乐雅不自觉缠上来的腿,慢慢的小心的起身,迷迷糊糊睡着的周乐雅只是皱了皱眉,抱紧了被周博雅塞过去的被子,又继续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周博雅弯腰轻轻的掖了掖被子,就转身,快的扯过一旁的外衣披上,又穿上鞋子,一边系着外衣的带子,一边走出厢房,轻轻的带上厢房门,走出厢房后,周博雅招来了剑石和南雪,低声吩咐着他们守在厢房外,就转身朝小花厅走去。
剑石和南雪都恭敬的弯腰应下。
见他们的大少爷周博雅走进了小花厅,剑石和南雪就走到厢房的走廊前,挺直背脊守着。
南雪垂下眼,盯着走廊上的青石板,她以为被杖打后,她会被大少爷赶离二少爷的身边,却不想,大少爷不但没有将她驱离,反而给她赏赐,还对她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你是真心为二少爷考虑最多的人。二少爷心善,虽然他聪慧,但,对于人心险恶他接触不多,以后你要多在他身边盯着,任何敢于欺辱伤害二少爷的人,你都不要放过——包括我。”
她听了后,很是惊讶,随后也默默的记下来了,只是……包括大少爷吗?
“南雪……”剑石突兀低声开口。
南雪回过神,看向剑石,“嗯?”
剑石看着南雪,神情严肃的低声嘱咐道,“南雪……大少爷做的一切考虑的都是二少爷。”
南雪沉默着,没有接话,她和剑石等人从六年前开始因为大少爷和二少爷共住的原因就一直共处,自然更加亲厚些,剑石会偷偷的对她说这些话,也是为她好。
所以,她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至于,大少爷是否真的一切都为二少爷考虑什么的,她南雪会听从大少爷的话,小心谨慎的保护着二少爷,不让任何人伤害二少爷,包括大少爷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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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雅快的走进小花厅,小花厅里,李云鹤坐在椅子上,紧皱着眉头,脸上阴沉不已。
李云鹤看见周博雅走了进来,就起身,看向周博雅,还没有开口,周博雅就出声问道,“李先生,致远可是已经被押送进京?”
李云鹤一愣,随即忙摇头道,“没有,我还没有收到消息。”随即,又急急问道,“致远怎么样了?”
周博雅心头微微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李云鹤身前,先是对李云鹤拱手做礼,才开口说道,“先生请放心,已经让人暗中保护着,致远的安危应该无虞。”
——现在的南和州局势正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致远为河工和盐工请命却被无能的南和州的府官们关押了起来,生命虽然无忧,但一旦被押送进京,那就是完败了。今日他一直在等南和州的消息,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送来,却来了李云鹤,在现在的深夜时分,李云鹤突兀到来让他心头一跳,以为南和州的局势跳脱出了他的掌控!
不过,还好,不是。
他有意在南和州散播致远为民请命却被府官关押起来的事,很快,南和州暴动了,但被府衙镇压了下去,被镇压了,没关系,民愤犹若临川的河流,是无法堵截,更不能镇压,而民心,也已经聚拢在了致远那边,只要致远不被押送进京,等李玄雨和张君铭进入南和州,将致远藏起来的那份证据拿到手,再交给某些河工,让那些致远保护起来的河工进京上御史台告天,南和州的这事定能闹个天翻地覆!
“致远无事就好。”李云鹤也是松了口气,示意周博雅坐下,对周博雅现在明明是桃源社的源少主却对他一直谦恭有礼的做法,李云鹤很是满意,心里暗叹,如果他李家大哥的那位嫡长子能够也有周博雅一半就好了。
“先生夤夜到此,可是有要事?”周博雅轻声问着。
李云鹤点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却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博雅,乐雅可是已经安歇了?”
周博雅点头,神情有些歉然,“先生,因为乐雅今日去了东门义诊赠药,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就做主,没有让他起来拜见先生,还请先生见谅。”周博雅说着,就起身对着李云鹤微微拱手做礼。
李云鹤摆手,说道,“无碍,我也是有些话想对你说,乐雅安歇的话,也好。”
言外之意,有些话是不太好让乐雅知道的。
周博雅便做出肃然恭听的模样。
“博雅……致远的事,你想如何结束?”李云鹤的神情有些复杂。
周博雅听着,垂下眼,低声道,“先生以为呢?”说如何结束?他能够掌控的是局势,可至于……结束?
怎样的结束才是最好?他可没有那个能耐说结束就结束。民愤民心,这些东西可不像茶碗,说能够砸掉就能砸掉。
李云鹤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博雅,我直说了吧,李家也好,宋家也罢,京都那边,都不会想看到南和州的事情闹大,而我……只要致远平安就好。”
周博雅听着,挑了挑眉,想让致远平安的话有何难?致远身边暗中保护的人就有四五个,再加上张君铭的话,估计京都那头派来的人要刺杀致远一定不易,更何况,现在的时局,若致远死去,估计整个南和州都会暴动了。
“先生放心,致远一定会平安归来。”周博雅垂眉说着,语气很是谦和恭敬。
李云鹤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对周博雅的回答,他并不满意,博雅轻巧的回避了最重要的问题——南和州的事情能否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