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照样要每天早起跟车的顾东源,家里的其他人早饭都比之前吃得晚了一些,就是为了让苏春华能好好睡个懒觉。
而厂子里的事情自然都交给了沈宏博一个人,别说去厂子里,现在苏春华连出个门,沈云晋都要前前后后地跟着,整个一中南海保镖的架势。
老太太倒是比以前忙活了,每天都变着法儿给苏春华做些好吃还不腻口的吃食,人家怀孕都是吐得肚子里连酸水都剩不下,苏春华倒好,肚子还没大呢,人倒是吃得先胖了一圈。
一直到沈云晋说补得太多了生孩子的时候不好生,老太太才消停了一些,但是每天的三顿饭仍然做得花样百出,就连沈云晋都忍不住比以往多吃半个馒头。
现在苏春华早就过了三十岁,在后来有个专门的名词儿说她这种情况也就是高龄产妇,沈云晋会这么在意也是理所当然。
沈云晋对医学方面的事情又不理解,也不知道现在的接生条件到底怎么样,心底忍不住有点隐隐的担心。
这么一来,他就更找了事情做,每天吃完饭,都要拽着苏春华跟他下去遛弯儿,生怕以后老妈生孩子的时候身体素质太差。
十三四岁的小孩子,都是爱玩的年纪,好好的暑假,有几个肯整天粘在老妈身边不放。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整个家属院里都知道2号楼沈家有个极其懂事的好儿子。
61决定
苏春华是被伺候舒坦了,被忽略的某人心理却越来越不平衡。
以往每天下班回来,沈云晋必定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等着,帮他拿衣服拿浴巾等他洗澡,而现在,顾东源十次下班回来有八次见到他正在院子里陪着苏春华散步。
当然,顾东源倒不是不关心怀孕中的苏春华,他每次回到家,也必定是小心看顾着,生怕婶婶又单独做了什么重活。
但是这却不影响不了他心底的郁闷。
这天,吃过饭洗过澡,好容易熬到了两人的睡眠时间,沈云晋却还是赖在客厅里帮着苏春华缠毛线。
苏春华心灵手巧,织毛衣做棉袄纳千层底这些活计根本都不在话下,即使这几年因为厂子里太忙没怎么做过,却也没有真的生疏。
这会儿肚子里揣着个孩子,什么重活都不能干,倒是又把针线活捡了起来。
顾东源跟着车队忙了一天,确实有些累,沈云晋也喊着让他自己先睡。
但是怀里少一个人,让他怎么睡得着?
于是,顾同学满脸怨气地在床上躺着,即使闭着眼睛,也完全没办法真正的陷入沉睡。
翻来覆去辗转了好一阵,顾东源干脆伸手把沈云晋的枕头拉在了怀里,上面似乎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皂香味,但是在这香味之外,顾东源仿佛又闻到了一丝沈云晋独有的无可替代的气息。
紧接着,他便察觉自己身体的某处又可耻地挺了起来。
顾东源全身僵硬地并紧了腿,仿佛这样就可以让那里乖乖的消肿,但是却根本于事无补。
自从有了第一次在浴室的自X,顾东源对这种事情已经不算全然陌生,只不过平时他上班劳累,倒也不会常常出现这种情况。
偶尔有了两三回,也因为房间里有沈云晋,而躲到洗手间偷偷解决了。
没想到现在独自在房间的时候竟然会这样,顾东源的心底顿时生出一阵无可避免的挣扎。
难道现在爬起来去浴室吗?
要他放开怀里这柔软的枕头,他真的有些不太情愿。
还在胡思乱想着,顾东源就听见门上一响,沈云晋竟然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身体顿时更加僵硬,背对着门一动也不敢动。
沈云晋看见他纹丝不动的背影,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顿时慢下脚步,悄悄地关上台灯,才转到床的另一边拖鞋爬了上来。
虽然房间里没了灯光,却也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沈云晋的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便看见自己的枕头还抱在他的怀里。
顾东源心虚,一直闭着眼,但是耳边沈云晋的动作所造出的声响却因此而更加明显。
他听见沈云晋悉悉索索地上了床,又听见他滚着靠近他身边,一种比枕头上更加强烈的清香顿时充斥在他的鼻端。
沈云晋伸过手来,轻轻地把枕头抽回去,放在床头躺好,却发现桌上的风扇开开着强风,直直地对着他们的头吹着。
摆放风扇的桌子在顾东源这边,他懒得再在黑暗中下床,干脆直接探着身子越过顾东源,朝着桌上的风扇伸出了手,咔咔拧了两下,把风扇调成小风转头,却在回身的时候,撑着枕头的那只胳膊不小心一滑,整个人都重重地摔在了顾东源身上。
“唔——”正在装睡的顾东源顿时一声闷哼,痛得某处都顿时软了下去。
沈云晋连忙爬起来,对着他低语:“哥,你没事吧?”
顾东源睁开眼揉着刚刚被他的胳膊肘狠狠砸到的胸口,小声道:“没事,暂时死不了。”
“呸!乱说话!”沈云晋躺下来,把手伸到顾东源的胸口,轻揉着刚刚被自己砸到的地方:“是这里吧?疼得厉不厉害?”
虽然沈云晋睡觉习惯穿个舒服的短袖,但是顾东源却是常常都光着膀子的。
顾东源刚刚还在心猿意马当中,就算这会儿被那猛一下的疼痛惊了一下,却仍然色心不死,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挑逗,被他揉了几下,就忍不住一把捉住了他的手,低哑地道:“没事了,赶紧睡觉吧。”
沈云晋没再坚持揉下去,却一把反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他手指下新磨出的茧子,心疼地开口:“怎么感觉茧子又厚了?”
虽然李多信说了不用让顾东源干活,但是如果哪天装车卸车的活儿真的太多,顾东源又怎么好意思真的一个人在旁边闲着,多少也得帮忙干一些。
他又不是那种会偷懒耍滑的人,久而久之,指腹跟掌上都磨出了一层薄茧。
顾东源以往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今天听见沈云晋这么说,却不由得生出一阵委屈:“整天都顾不上理我,当然一下就能摸出来厚了。”
沈云晋听着他这类似吃醋一般的话,忍不住有些失笑,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这些天他确实一直都跟在老妈身边转悠,忽略了顾东源,这点他承认,只不过他没料到顾东源连妈的话都要吃。
听见他的笑声顾东源心底更加不平,趁着黑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把头探过来,在他唇上啃了一口。
啵地一声,还带响的。
这一下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沈云晋更是连手都猛地从他掌心抽了回来。
只是顾东源那倔强的性子依旧没有改变,很快就把他的手又拉了回去,甚至还不过瘾似的,又放开手,用力把他圈在了怀里。
顾东源的心也在怦怦跳着,这么清醒的正面亲吻,他们大概还算是第一次,他当然也不可能不紧张。
但是亲都亲了,有些话说起来似乎也就突然变得容易起来。
“云晋,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顾东源毕竟还小,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偶像剧让他学,能说出这么一句类似表白的话来都已经很不容易。
起码沈云晋都已经被他吓得脸色刷白了。
沈云晋颤抖着双唇,刚想开口,顾东源却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巴:“好了,你别说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这么几年,虽然沈云晋一直都喊他哥,但是顾东源心底却明白,沈云晋总是有自己的主意,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跟着车队出车的时候,身边的那群司机也常常会开些荤口,对于男女之事,他知道的不多,却也不是一窍不通。
起码他知道,这种感情一般都是发生在男女之间。
顾东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沈云晋这么上心,甚至到了离开一会儿就要牵肠挂肚的地步。
但是顾东源却毫无挣扎地顺理成章地就接受了自己的这种情感。
因为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怎么可能有办法去抱沈云晋之外的人,不管那人是男还是女。
不过顾东源却不敢保证现在的沈云晋会接受他的感情。
他知道,如果沈云晋开口的话,十有八九是要给他讲一番大道理,然后让他把心思转到女孩子身上,别再一直盯着他不放。
顾东源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睡觉吧。”
顾东源说完,就抱着沈云晋闭上了眼。
但是沈云晋却依旧是满脸震惊的样子,久久不能平静。
这段时间,他因为老妈怀孕的事情把自己忙了个够呛,对于两人的感情,确实已经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东源会突如其来地给他这么一下子。
对于顾东源阻止他开口的行为,沈云晋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因为就算让他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心情又被炸了起来,沈云晋躺在这个以往一直都能让他安心的怀抱中,今天却忐忑得几乎睡不着。
一整晚翻来覆去,沈云晋感觉自己好像刚刚睡着,顾东源上班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他知道,顾东源肯定也没有睡好,但是却已经无暇顾及。
他不敢睁眼,甚至在朦胧中也悄悄庆幸着自己没有清醒。
迷迷糊糊地听着顾东源起床,迷迷糊糊地听着他收拾好处了卧室门,就连洗澡间里小得不能再小的动静他似乎也能感觉到一些。
到最后,顾东源出门之前又回了一趟房间,沈云晋半梦半醒,心情竟然也是紧张的。
而最令他全身僵硬的是,顾东源在出门前竟然弯下身来,在他唇上又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吻跟昨晚的那一枚不同,顾东源昨晚那一吻多半是出于冲动,而今天这一下却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因为顾东源在他唇上停留的片刻,沈云晋似乎都能感觉到从他的唇畔传来的坚决。
这小子……似乎真的犟上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顾东源走了之后,沈云晋也没有睡安稳,似乎一直都在睡睡醒醒之间。
就连以往跟苏春华每天的晨间散步都没有起来。
苏春华心疼他,没听见他起床,就任他在房间里赖着,自己跟老太太两个人在客厅里边织毛衣边聊天,就连说话声都是可以压低了的。
一直睡到八九点钟的时候,他们家的门突然啪啪啪地响了起来,跟着一起响起来的还有李婷然尖利的嗓音:“云晋哥!云晋哥!一高放榜了!云晋哥!”
李婷然知道顾东源平时都要上班去,所以话里也没有喊他的名字。
苏春华过去把门打开,李婷然见开门的是她,脸上依旧是满满的兴奋:“婶婶,一高放榜了,刚才同学给我家打电话,说我跟东源哥还有云晋哥都考上了!他们的俩的名次还很靠前呢!”
顾东源和沈云晋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就属于年纪前列,再加上两个人的模样也是各有千秋,李婷然的同学会注意他们的成绩也是理所当然。
沈云晋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李婷然的话,也很快爬了起来,等他到了客厅,才发现苏春华跟顾老太太已经满面笑容地把李婷然围在了中间。
看见他出来,李婷然忍不住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云晋哥,一高放榜了,咱们三个都考上了!东源哥考了全县第三,你也考了全县二十几名呢!”
听见她说的名词,沈云晋不由得愣了下。
虽然顾东源的成绩是不错,但是全县第三这个名次还真是明显的超常发挥了。
而他那两天一直都在担心顾东源的状态,反而把自己耽误得比以往差了一些。
但是好在还是考上了,这个成绩,比上一世的落榜真的好了太多太多。
上一辈子他甚至报考的都不是第一高中。
这个消息让沈云晋把昨晚的愤懑都抛到了一边,忍不住开口:“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