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飞也不敢纠缠,因为带着个孩子,周围已经有了流言蜚语,学校对他的印象变得很差。这众多的麻烦在收下悠悠的时候他都没料到过,又是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一来二去就只能退学了。
没钱,没时间,不能打工,成绩差,走投无路还不敢告诉爸妈,退学也是别无选择。这时候,所有的狐朋狗友都自动消失了,白言飞立刻陷入了在国外带着孩子孤立无援的苦逼境地。
这段时间里,白展亭偶尔有来电话,说是为了悠悠的安全,他现在还不方便出面,劝白言飞再忍忍。白言飞也是从小听白展亭的话已经习惯了,加上年纪还小脑子也不好使,被白展亭忽悠了两三句就没往深处想,还真以为自己的渣哥在过着比自己更加辛苦的逃亡生活。
白展亭比他大十几岁,忽悠人自然很有一套。他让白言飞在国外生活艰难的话就偷偷回国,先找个机会多的大城市混一份工作,等事情都解决以后再出国继续念书也行。但爸妈年纪大了,这种事千万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他们一定会气死的。
等到他这边安全以后,就回国去跟白言飞一起在国内团聚。
这时候白言飞还天真的相信白展亭会回来,心里充满了希望。况且白展亭的忽悠句句都说在他的心里,他在国外混的太辛苦了,好想回家,但是又不知道辍学的自己要怎么面对爸妈,正想找个生活便利的国内城市,先混一阵子。
于是,他就独自带着悠悠回国了。
然后,白展亭就从此失去了音讯……
来到了现在的城市,在出租屋定居以后,白言飞就再也找不到白展亭了。他的来信地址和电话号码都直接失效,整个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的一干二净。
直到那时,白言飞才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白展亭骗了。
国内的生活也没有强多少,虽然吃饭的成本比不上英国那么高,但白言飞依然处于带着孩子辍学又没钱的苦逼状态,连找一份全职的工作都很难,只能先在网上找兼职混着。有一天他在上网的时候看见有人在招兼职水军,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毛遂自荐了一下,想不到一击即中。
日子就这么继续混了下来,悠悠从两岁一直跟着白言飞混到了五岁多。白言飞是个心软的人,那些年里他也很多次怨恨过白展亭,也想过要自暴自弃地回家乡去。但是,回想起白展亭当年痛哭流涕地哀求他照顾悠悠,想到乡下的爸妈还在期待着兄弟俩出人头地,他就下不了决心踏出那一步,咬着牙把一切都扛了下来。
在离开英国之前,他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说自己在实习外加找工作,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空联系爸妈,让他们不要担心。乡下的爸妈也是淳朴的老实人,就这么相信了白言飞的谎言,以为他们兄弟俩都在国外努力打拼,忙得不分昼夜。
因为白展亭经常写信,爸妈也向他询问过白言飞的情况,白展亭自然不会说实话,他都借口白言飞生活繁忙,等到有空了自然会写信。四年多来,乡下的爸妈就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兄弟俩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
白言飞略感忧伤地思索着,他这么不辞而别,跟温庭裕和A.S.E算是彻底掰了,娱乐圈算是混不下去了。身上还有一点钱,就这么去德国把白展亭找回来,然后跟他一起带着悠悠,从此以后在乡下好好生活吧。
对于悠悠,爸妈的反应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激烈,他们已经老了,只要孩子过得平安就好。所以,这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大概也不会太糟糕,就这么办了。
他心里想着,一手轻拍悠悠的背:“爸爸很快就带悠悠去找真正的爸爸,然后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好吗?”
悠悠小声问:“那爸爸不要温叔叔了吗?”
悠悠提起温庭裕,这让白言飞心里又是一疼,他叹了口气:“对,爸爸不要温叔叔了,温叔叔不是好人。”
悠悠想了一会儿:“为什么温叔叔不是好人呢?他一直对悠悠和爸爸这么好,只有真正的爸爸和妈妈不要悠悠了,他们才是坏人!”
白言飞有些心酸,抚摸着悠悠的小脑袋:“等见到了真正的爸爸,悠悠就使劲地揍他!”
悠悠委屈着:“我不要真正的爸爸,我要温叔叔!”
白言飞心里越发难过,有些生硬地说:“以后没有温叔叔了,不许再闹!”
悠悠没吭声,良久,白言飞怀里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
此时,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里,叶澜衣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白言飞突然消失以后,因为被传言是不堪舆论压力而自杀,闹得现在已经没人再指责他未婚生子的事情了。温庭裕始终不露面,叶澜衣也找不到他,不知道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他不想一直这么等下去,最后还是打算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亲自向媒体爆料。
爆料稿已经准备好了,媒体也已经让杨轩去联络,据说已经搞定了好几家重磅杂志和网站。杨轩让叶澜衣在酒店里等着,他会带人过来,可是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他那边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澜衣准备爆料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口咬定白言飞确实未婚生子,自己亲眼见过他们亲昵在一起,以父子相称。他的舆论号召力自然非同凡响,想要再黑白言飞一把,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媒体还没有到?
叶澜衣烦躁地在客房里走动着,突然,只听滴的一声,有人刷卡打开了房门。
他一惊,还以为是杨轩来了,连忙转头过去:“我等了你好久,怎么不敲门!”
没有人回答,只听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有东西被人踢着滚了进来。
叶澜衣大吃一惊,只见几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子走进房间,壮硕的身躯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两个被捆住的人正被他们踢得满地乱滚,居然是杨轩和夏竹阳!
两人被绳子捆的严严实实,嘴里堵着布,被打得鼻青脸肿。叶澜衣又惊又惧,下意识的立刻大声喊起来:“你们是谁!半夜里闯进我的房间要干什么,保安!——”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不用喊了,不会有人来的。”
叶澜衣吃惊极了,他倒退几步,看见西装革履的温庭裕,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惊的说不出话:“你……你……!”
温庭裕看着他,走进房间,微微一笑:“怎么,不欢迎你的老板吗?”
叶澜衣脸色苍白:“你……你想干什么!”
温庭裕又笑笑,他低头看了看滚在地上的两个人:“这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你们三个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你应该自己心里最清楚。”
叶澜衣大声道:“你别血口喷人!他们都只是我在圈子里的普通朋友,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温庭裕看着他,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我也没时间跟你绕圈子,前几天,白言飞和陶媛媛在我的别墅里被拍下八卦照片,那件事我已经调查过了,拍照的人就是夏竹阳。他的体重很轻,事成之后就从阳台外面的绳子攀爬下去,趁着夜色跟你派出去接应的人会合,然后向媒体大肆爆料。”
叶澜衣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我不知道这些事!”
温庭裕没理他,又说:“至于杨轩,也是你交待他去骗陶媛媛的,是不是?你指使了他和夏竹阳,又跟钟萧狼狈为奸,为的就是让白言飞身败名裂,在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是不是?我知道你的脾气,你的心眼一直都是这么的小,你厌烦我这么多年都不肯跟你诚心合作,却突然对那样一个新人情有独钟。他的家世,相貌,演技,名声……样样都不如你,但我却偏偏愿意捧他,这种事情让你无法理解,所以你对他嫉妒疯了,是不是?”
叶澜衣咬着牙。
温庭裕的声音虽然一直都不温不火的,但字字珠玑,让叶澜衣有些难言的恐惧。他很了解温庭裕的脾气,他不是那种情绪外露的人,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平静,但其实正非常的生气。
叶澜衣早已预料到,总会有这么一天,他和温庭裕最终只能拼的鱼死网破。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白言飞还没有能够干掉,温庭裕却已经按耐不住的出手了。
那小子对他来说,真的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