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便有些羞愧:“是我托大了。”
一时洞中静寂,两人默默无言。
徐子青也自之前情绪中脱出,神色一正:“那方长老……当真是冲我来的么。”
云冽说道:“是。”
徐子青明知云冽无碍,却仍是忍耐不住,问道:“他可是闯入洞来?云兄可有受伤?”
云冽淡淡看他一眼:“他不曾闯入洞来,我亦不曾受伤。”
徐子青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便好。”就也有了心情询问细处,笑道,“既然他不曾闯入,云兄又是如何将他发现?”
云冽嗓音冰冷:“但凡身有杀气者,皆在吾之道中,不能瞒过。”
徐子青点了点头:“想是他对我有杀意,故而被云兄察觉,而后云兄便以剑罡将其杀之,使其跌入山下,徒留尸身。可是如此?”
云冽一颔首:“是。”
徐子青再无疑虑,心情也松快起来:“日后我定然多多谨慎,定不再让云兄如此为我操劳。”
云冽不语。
徐子青早已习惯他之寡言,便也满心欢喜地盘膝入定,运转功法,要将昨夜消耗帮补回来。
然而才运转数个周天,他就觉出了异状来。
天灵之下,天地灵气疯狂灌入,顺灵根而下,直入丹田!
经脉里灵力滚滚,竟如洪流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仅剩的十数个穴窍半开半合,不断被灵力冲刷,不多时就给轰开一个,再蔓延下去,越发激烈勇猛起来!
“啪!啪!啪!”
徐子青甚至能听到穴窍被不断打开的声响,而经脉里头的灵力更是像要把经脉涨裂一般,毫不吝惜地肆意冲击!
不行,必须控制住!
徐子青深吸一口气,心弦骤然拉成细丝,绷得紧紧。而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一面飞快地运转《万木种心大法》,一面极力控制那些好似脱缰野马的灵力,使它们按照轨迹行走……然而徐子青又发觉,这些灵力的确是凶狠了些,却并未过分脱出那行功路线。
若说之前觉得其散乱,仔细看来也不过是灵力太多,略有溢出……只是,为何会出现这等情形?
徐子青不及多想,只是死死守住灵台清明,操纵灵力,扼其冲撞,使它们不要太过损伤五脏六腑罢了。
至于冲击穴窍……他则只好任由它们,左右只是暴躁了些,却并非坏事。
又是连串的“噼啪”声。
还剩三个穴窍、两个穴窍、一个穴窍!
所有的穴窍全部打通!
顿时经脉全部贯通,灵力畅行无阻,全身经脉好似变作了江河湖海、百千水路,全数汇聚于丹田之中。
他眼前好似有一张膜突然又清晰了数分,能让他见到对面景致奇美无比,瑰丽无比,而他只消再多做些水磨工夫,就能穿透此膜,进入其中!
灵力绕经脉不断流动,疾行三十六大周天、十八小周天,轮转不休。经脉与灵力交织成网,又仿佛浑然一体,与内世界上下沟通,自在重合。
突然间百脉俱响,震动如歌,徐子青忽然生出一种明悟——
炼气十层,突破了!
原来之前并非体内行功出了岔子,而是修为已到,穴窍自然打开,使他内世界终于彻底打开,迈入了踏上修仙门槛的第一步。
只有突破炼气十层,才有望灵力化真元,才能窥见筑基契机,也才有机会真正进入仙途。
这是好事,却险些让徐子青当做了坏事。
其实是徐子青忘了,他其实已然到了紧要关头。
他自来到腾龙峰后,因三阶灵脉之故,原本就将穴窍打通不少,昨天白日里观看众多天才对战,确实也收获颇丰,心境早有提升。而昨日晚间他又为卓涵雁疗伤,几度将丹田消耗一空,再极快补回,反复下来,就很是压榨了一番潜力,也使他修为更加稳固。
现下他因云冽为他守夜之时,心情愉悦,再来入定,体内百脉共振,又有三阶灵脉不断注入灵气,自然就变成了此时的模样。
若非他初时还因着心绪有些杂乱而未能及时控制体内灵力,他这炼气十层该是水到渠成才是,而不至于那般吓到了自个。
缓缓睁开眼,徐子青眼中两团青芒温柔平和,又有无限生气,使他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一株巨木,扎根于土壤深处,不惧风雨,生机勃勃。
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再慢慢闭眼,复又睁开。
此时,光芒散去,徐子青的面上,终于忍不住溢出一抹喜悦的笑容。
白衣男子仍端坐于对面。
徐子青不禁开口:“云兄,我已突破炼气十层!”
云冽眸光微动:“很好,我当贺你。”
徐子青微微一笑:“我自当竭力而为,尽早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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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三日,徐子青也不再去人前惹眼,便匿于洞中潜心修行,巩固境界。
宿忻许是也晓得徐子青身份微妙、有诸多为难之处,故而也不曾来寻他,就让徐子青好生清静了几日。
终是到了武斗的最后一天,傍晚时分,徐子青心神一动,不得不自入定中清醒过来。好在他修为已然稳固,之后便是水磨工夫,倒不觉得如何浪费。
云冽亦睁开眼来。
徐子青腼腆一笑:“又多亏云兄为我护法了。”
云冽看他一眼,微微颔首,随即身形轻晃,已是没入了储物戒中。
徐子青这时整一整衣衫,挥手除了禁制,抬步走出洞外。
他才发觉,原来其余洞口里也纷纷飞出不少修士,想必皆为落败之人,现下也同他一般,受到了唐文飞传音召唤。
徐子青足踏碧色叶片,飘然而下,比之往日里又多了几分自在从容。耳边却听到有许多修士彼此交谈。
有不知因由却洒脱者:
“道兄请留步,你也是受了唐前辈的传唤么?”
“正是,要我去大殿一行。”
“我亦是如此,不如一同罢!”
“道兄请。”
“请。”
或是有心中不安者:
“不知唐前辈传唤我等败者所为何事?”
“看天色,今日武斗也该终了……”
“道兄之意,唐前辈已然是定了留下的人选?”
“多半如此罢!”
又有一时失利、忿忿不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