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二引领之下,一行人不多时便来到一座极高大的宫殿前方,这便是众多星级弟子在此处休憩玩乐时入住之地。
与寻常客栈不同之事,便是这些所在无需花费,只要身具星级弟子令,就能直接入住其中了。
有满面恭谨的星奴出来迎接,又在见到云冽领口六星后,急忙将一众人引至殿中。
在楼廊蜿蜒之间,这星奴管事把一扇大门打开,内中有无数珍贵灵材炼制成坐卧器具,当真是极为奢侈。
六星弟子,便在周天星辰殿里,也是地位极高的。
云冽进屋后,由甲二将人打发走。随后,云冽便直入内室,把他那师弟放到了宽大的软榻之上。
徐子青面色泛红,整个人都如同染上一层薄薄红晕,与寻常时候的模样很是不同。
云冽走过去,将锦被拉起,覆在他身。
虽说修士不惧寒暑,可这等锦被有宁神之效,却是可用的。
甲二侍奉一旁,其他的星奴则在外守候。
云冽坐在榻前,定定地看了徐子青片刻,才同走至外间。
甲二极能察言观色,心领神会,跟了出去。
云冽神色不动,看向甲二:“那些弟子,因何追随东里祁?”
他虽寡言,却非自重自身之辈。修仙之人应以修炼为主,做星级弟子后诸多待遇从优,为何不闭关修炼,反而三五聚会,且并非为切磋对战,着实怪异。
甲二一听,略作思忖,将言语整理出来,就答道:“云少主,星级弟子亦分高下,而下者与上者那般亲近,确是追随之意……而此事,便与星级弟子所做任务相关了……”
555
555、
星级弟子被宗门如斯培养,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便要去执行宗门派发之任务。这些任务分星级而不同,只能在数种任务里进行选择,不可脱离范围之外——此为必要之事,虽有贡献值,却是不可转让,即得即会消除。但若是星级弟子自身获取贡献的诸多任务,则是不分星级,可全数挑选的,而这一类的任务所得贡献值则可以互相转让,用作交换所需宝物,亦或是提升星级之用。
这许多的任务,种类多样,自不会是件件只需一人便可完成。
尤其是,赚取贡献值最多的,乃是一种大型对战。
前文有言,修士修行之地,有九千大世界,无数小世界,分仙魔两道,亦有许多旁门左道。而大世界小世界虽处于不同虚空之内,却中有通道,可以互相来去。
乾元大世界为上三千大世界中一个极有名气的世界,里面孕育出来的修士,也都极为强悍,故而也能培养出十分强大的道兵。
这道兵,便是来自于各宗门的核心弟子了。
在周天仙宗,也就是星级弟子。
诸多大世界互通来往,在有某个大世界遭受磨难时,那个大世界的领头巨擘,就可能在本界修士难以抵挡时,向其他的大世界借兵。
所谓的兵,便是愿意执行这等战事任务的众多核心弟子了。
而道兵们前往其他大世界后,因境界实力不同,能获得不同衔位,若是自己有熟悉之人,就能打个招呼,分在一处,如此也便于管制。
于是,进入星辰殿的诸多星级弟子,实力资质尽管在普通内门弟子之上,却不是个个强悍到无可比拟的地步,更因为在其他世界里若是孤身前往,或者独木难支,无人信任,在战场上就极易没命的。
所以,就有许多星级较低的弟子,会去寻找一些天才中的天才,追随对方,成其下属。到时候众人一齐接纳道兵任务,就可以分在一处,己身性命也有了更多存活可能……能做星级弟子的,纵使性情桀骜,也少有智力不佳者,自然能够窥明许多利害关系,做出最有利于自身的选择来。
另外还有一种任务,便是仙魔相争,要是哪个邪魔道在一方地域作孽太甚,那处便会往各个宗门发布求援任务,到时若是一个邪魔门派都要剿灭,一人前去怎么能成?又要倚靠同门师兄弟了。
同样,若是能追随实力强大者,完成这等任务,也不必再去多方寻找同伴,而是在强大者一声令下,便可成行。
甲二一席话说完,把其中利害说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云冽听了,并未言语。
甲二看着云冽,心里也颇震动。
早先两位少主一直一同行动,他倒没有如何感觉,此时同云少主独处,以他大乘期的强悍感知,无需探查,便能察觉到对方体内蕴含着的极其恐怖的力量。
——他自然也早早知道这位云少主是一位剑修,也知其有剑混五炼的剑道境界。但他从前不曾见过将剑混淬炼到如此地步的剑修,这次见着了,便也不敢小觑。
难怪是风云榜首,还能压过那位七星弟子一剑……
甲二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对两位少主的忠诚之心,也多了几分。
想了想后,他还是决定冒险,提出心中念头:“云少主身份贵重,实力高强,不妨也招揽几个同门,也省却不少麻烦心事,以便专心修炼不是?虽说如今云少主与徐少主感情深厚,但只二人携手,总是欠缺几分便利……”
云冽略作沉吟:“此时等子青酒醒再议。”
甲二不敢多言,但见这位云少主并非不肯听人言者,又更为放心,连忙退了下去,说道:“遵云少主令,甲二告退……”
待他走后,云冽重回内室。
软塌虽大,但徐子青被放置其上,睡得安稳,却不好再来搬动。
云冽便盘膝坐在床边,就要打坐。
过不多时,徐子青醉意熏染间,低低唤了一声:“师兄……”
云冽转头看去,只见他这师弟双眼半合半张,似在寻找什么。他略顿了顿,将他手掌执住。
徐子青像是寻到了,就不再出声,安然睡去。
云冽目光微缓,也阖眼不语。
徐子青这一醉,就是九日九夜。
忽然一日清晨醒来,他揉了揉额角,便发觉自己与师兄两手交握,此时他那师兄,也正抬眼看来。
云冽道:“醒了。”
徐子青微微赧然,心中却极温暖:“是,我已醒了。”
修仙之人纵使醉去,亦不会如凡俗人般醒来手脚酸软,徐子青醉倒之后有师兄陪伴,很是欢喜,这时不由问道:“师兄,我醉了多久?”
云冽道:“九个日夜。”
徐子青一叹:“难怪唤作‘九曲醉’了,即便我有如今境界,也要醉上这些时候。”他说完,又有些困窘,“莫非师兄一直这般……”
云冽收回手,神色不动:“既为道侣,本属应为之事。”
徐子青听了,也是笑道:“师兄说得是。我便烂醉如泥,师兄怕也不会嫌弃于我……”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师兄还是戒中天混,他在船头与萍水相逢之人共饮,也是醉倒船头。那时他醉后胡话,知晓师兄不喜饮酒,日后师兄亦极少沾酒,昨夜师兄来者不拒,饮了不少,竟然不曾喝醉……他便不禁说道,“师兄好酒量。”
云冽站起身,坐到榻边:“剑即本心,酒意皆被剑意消磨。”
徐子青一怔,随即失笑:“难怪师兄不饮酒,这不论如何了得的好酒,在师兄饮后尽数都……可是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