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游子宸发表完感慨,萨菲罗尔霍然起身:“命令卫队立刻赶去聚会地点!一旦发现他们要叛逃,一律当场处决!”
“是!”吉罗德立刻领命而去。
萨菲罗尔想想犹觉不放心:“等等,我一起过去!”
游子宸追在后面喊:“殿下!殿下,我对您,对帝国是忠心的!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所以我才第一时间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您!”
————*————*————*————*————*————*————
游家的一处庄园外,皇家护卫队静静守候。
萨菲罗尔亲自坐镇,画面上不断能看见游家人从车上下来走入庄园,游伯伦和游子薰的管家时而出门迎接。
只有极小部分人看上去还算正常,好像真的是来参加聚会的,大部分人都是神情紧张,一下车就开始东张西望。听游子宸的意思,明明提醒过族人不要携带任何物品,可还是有许多人带着大包小包,一堆一堆的箱子送进庄园,恨不能把整个家都背上,生怕目标不够明显。
但游伯伦和管家并没有拒绝,只要是他们带来的,照单全收。
游子宸殷勤道:“殿下你看,我没有说错吧。游子薰都安排好了,只要人到齐就会载人离开。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是想背叛帝国!真是该死!他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
萨菲罗尔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看着屏幕,俊挺的眉微微勾起了一个角度。
见萨菲罗尔不出声,游子宸继续道:“殿下,我跟游子薰不同的,在我心里只有帝国……”
“闭嘴!你安静点不行吗?”吉罗德忍不住出声骂道。
萨菲罗尔倾向吉罗德那边,低声问道:“附近有发现飞船吗?”
吉罗德询问了一下卫队,回答说:“没有,没有发现。”
“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游子薰那么狡猾,不会那么轻易暴露的!”游子宸抢着道。
萨菲罗尔敲击着扶手,又问吉罗德:“我们守了多久了?”
“快两个小时了。”
萨菲罗尔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在搞什么呢?”
可再看看庄园那边老管家还在有条不紊地接待客人,衬衫洁白如雪,黑色的燕尾服笔挺纯正,头发一丝不苟,鞠躬问好的角度、指路的姿势,标准得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就连皇宫里的管事都不及他。
“你们家这位管家很优秀啊。”萨菲罗尔第一次正面对游子宸说话。
游子宸却有点不屑一顾,敷衍地应道:“啊,在我们家很多年了,好像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是管家了。”
老管家比游父三兄弟还要年长,几十年如一日地为游家工作着,从未有一天休息,亲眼看着老主人的儿子和孙子长大。
“那他应该对游家很忠心吧。”萨菲罗尔若有所思,“那么忠心的管家一定能为主人家做任何事吧?”
没有人回答他,气氛异常古怪。
突然之间,萨菲罗尔提高音量:“游伯伦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这一吼,吉罗德心中一紧,立刻回放监视录像,果然发现从一个小时前游伯伦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画面中。
“狡猾的家伙!”萨菲罗尔怒火一声,拍案而起,“冲进去!把里面的人都抓起来!”
庄园里,关系远近不同的游家人,聚集在一起,一个个神色慌乱,坐立不安。
老管家带着一位宾客进屋,指挥仆从尽快将吃空的碟子收走。
“船什么时候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不是说再等会就有船来接我们走吗?我们等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他们都是被游子薰聚集到一起的,问话的那个一脸不耐烦,随手将身边一桌子的餐盘打翻。
老管家低头看了一眼,示意仆人来收拾:“请您耐心点,人还没有到齐,等人都来了自然会有船接大家离开,总不能零零散散地走吧。”
“磨磨蹭蹭地要等到什么时候?不来的人还等他们干什么,我们先来的先走嘛!”
“就是,我们就应该快点离开,万一谁走漏了风声就来不及了!”有人附和。
突然有人察觉出异样:“游伯伦呢?游伯伦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没有看到他?”
其余人也议论纷纷:“对哦,好像是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他该不会先跑了吧?”
最开始的那人勃然大怒,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游伯伦呢?叫他出来!他是不是逃走了!”
老管家丝毫不为所动,礼节性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请各位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天而降冲进了游家庄园,一时间男人的咒骂声和女人的惊叫声交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是皇家卫队!”
“救命!谁来救我!”
房门被利剑劈开,士兵们破门而入,有人想趁乱逃跑,被守在外围的士兵直接击杀,鲜血溅在篱笆上,染红了凋零的花朵。
叛逃暴露的恐慌占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他们四散逃窜全无风度。
唯独老管家从容不迫地站在奔逃的人群中,就好像他的时间轴与别人不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慢悠悠地把揪乱了的领结整理好,仔仔细细地整理一遍着装,反复要去迎接什么贵客。
混乱很快就平息了,庄园里所有的游家人都被赶到一个角落,士兵们手中握着沾血的利器。
萨菲罗尔在吉罗德的陪伴下走入庄园。
当老管家看见跟在萨菲罗尔身后的游子宸时,没有丝毫意外。
萨菲罗尔走进屋内,第一眼就看见笔挺地站在大厅中央的老管家,即使被人用武器顶着,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萨菲罗尔扫视一圈,并没有在那些蹲在墙角的人,直接与老管家对话:“你们在做什么?”
老管家恭敬地欠身:“我们在举办家族聚会,殿下。”
萨菲罗尔冷笑了一声,缓缓地在大厅中踱步,拍了拍一件足有一人高的行李:“带着这么大个家伙参加聚会?”
老管家微笑不语。
“游伯伦呢?”萨菲罗尔看似平静,可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显露出他内心的怒意。
“我不知道,殿下。”
萨菲罗尔转了半圈,走到他面前,语气威严森冷:“你不知道?”
“是的,殿下,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老管家在萨菲罗尔利剑般的目光下依然镇定,他这个岁数了,好像什么都已无法左右他的情绪。
游子宸慌乱的在别墅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神神叨叨地:“不在!他们都不在!”
他就像一个癫痫病人,四肢无法控制地颤抖。
“都不在!游伯伦游子赫!游睿席、游杰、游子华……都不在!他们逃走了!”
每一个被他念到名字的人,都是游家优秀的后辈,但是他们都不在!这一刻游子宸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一场骗局,一场调虎离山的骗局!
游子薰早就猜到游子宸会出卖族人换取利益,所以有意识放他去向萨菲罗尔告密,把萨菲罗尔的注意力引到这个庄园来,实际上他真正想到带走的人,早就在另一个秘密地点集中,就连游伯伦一开始会出现,也是故布疑阵。
而被叫到庄园来的,全部都是被游子薰抛弃的人,是用来糊弄萨菲罗尔的棋子,其中包括游子宸。
当萨菲罗尔发现游伯伦已不在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被愚弄的愤怒几乎要将他点燃。
他根本就懒得再看游子宸,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根本没有资格与他对话,萨菲罗尔站在老管家面前:“他们背叛了帝国,都已经逃走了是吗?”
老管家稍稍低头,表示默认,秉持着足够的礼貌,又有着骨子里的骄傲。
“那你为什么不走呢?”萨菲罗尔问,“游子薰抛弃你了吗?”
老管家微微一笑:“我老了,不想离开故土,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路,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萨菲罗尔觉得自己深深地被这位管家羞辱了,难道留在帝国不是路吗,难道为所罗门效忠不是他们应该走的路吗?
“最后一件事?”萨菲罗尔冷笑,“你也知道你命不久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一名管家而已,我的名字无足轻重。”老管家恭敬地向萨菲罗尔鞠躬,“皇子殿下,欢迎您光临游家庄园,您的到来让庄园蓬荜生辉。可惜主人不在家,请允许我代表主人招待您,您想要先喝点茶,还是用点心?”
☆、第141章
此时的游子薰正在焦急地等候消息。
舰船在宇宙中航行,他有意放慢了飞行速度,庞大的军队就像一条巨龙在幽深的星空中飞翔。
游子薰坐在指挥椅上,双腿交叠,双手架在扶手上,视线微微下垂。虽然从出发到现在几乎什么话都没有说,可紧锁的眉头,凝重的表情,时不时弹动的眉毛,表露出他内心的焦虑和紧张。
那可都是他的族人啊,能否顺利逃脱,就在这一刻。
游子薰压力巨大,游家枝繁叶茂,什么人带走,什么人抛弃,这是游子薰身为家主必须要做出的选择。斩断根茎,离开扎根几千年的土壤,去一个新的地方生存,对尚年轻的游子薰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
游子苇守在游子薰身边,每隔几秒钟就会看一次通讯器,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忽然通讯器亮了一下,游子苇叫道:“二叔来消息了!”
游子薰的身体猛然挺直,就像一根绷紧了的皮筋,随时可能弹出去:“接进来!”
讯号是来自于游子薰安排的飞船上,游伯伦出现在了画面中。
“我把人都带出来了。”游伯伦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皮筋松了,游子薰一下子靠在椅背上,胸部剧烈起伏,那是高度紧张过后的生理反应。
“太好了!”游子苇惊喜道。
游子薰露出俊美无匹的笑容:“到指定坐标集合,我们一起去奎瑟星。”
“嗯,我正在往那里赶。”
游子薰揉着发酸的肩膀,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你们再不来消息,我就要被你们急死了,幸好一切顺利,让艾布纳准备好红茶和点心,我要好好放松放松。”
游伯伦的脸瞬间僵硬,欲言又止。
游子薰敏锐地发现他的异样,心头一紧:“怎么了?”
游伯伦叹了口气:“艾布纳没有跟我们一起走。”
游子薰豁然起身:“什么意思?不是说人都带出来了吗?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艾布纳,游家的老管家,也是游子薰少数能无条件信任的人之一。在游子薰儿时的记忆里,父亲为了凸显他的尊严,极少会陪儿子玩,而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对于抚养儿子有心无力,而管家艾布纳把他从小抱到大,照顾他,教导他。
游伯伦面色沉重:“艾布纳说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长途跋涉,看着我们平安离开就好。”
游子薰的脸上有刹那间的空白,艾布纳的身体可比许多年轻人都来得好,哪有什么经不起长途跋涉的道理,但是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留下来稳住局面,你们安安心心地离开。
的确如此,在游家人眼里,艾布纳几乎就是主人的象征,他的地位远比许多旁系亲属都来得高,只要有他在,那就意味着主人在。如果游伯伦和艾布纳同时消失,庄园里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也就达不到拖住萨菲罗尔的目的。
回想起商量如何逃出帝国的那夜,游子薰在和游伯伦、霍普讨论完计划后,游子薰第一时间就找了艾布纳。艾布纳掌管了游家的上上下下,要做这么大一件事是不可能瞒着他的,而且对游子薰来说,艾布纳既是打理游家的人,又是一位亲近的长辈。
游子薰记得他把计划向艾布纳全盘托出后问他:“我能信任你吗?你会忠心于我,忠心于游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