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灏踉跄几步,全宿舍都在乐,他偏偏只冲谢岁辰嚷:“谢老大,你笑什么啊?”
谢岁辰:“管你就是没和你见外。”
程逸灏自豪:“那必须的。发小呢!我一直把凡凡当亲弟弟!可非哥那就是我亲哥!”
众人惊悚:“凡凡居然比大程小?”
程逸灏接柏以凡老底:“小一岁多呢!凡凡入学早啊,听说是看可非哥上学了心里不服气。”
柏以凡:有这事儿?
柏以凡:“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占我便宜,而且重点在后一句?”
程逸灏:“不好,被发现啦。”
说完,程逸灏战略躲闪,抱头逃窜,去擦洗漱间玻璃。擦了两下,程逸灏探头探脑:“凡凡,你的迷彩服不换吗?”
柏以凡低头,特懊恼。他从行李箱中拿出衣服,左右看看。212的人都在,那个谁恰好看过来。
柏以凡转身,淡定地掀了上衣,换上T恤,接着单腿跳脚换上短裤。最后将迷彩服叠好放进塑料袋里。接着开始收拾自己的书。
这时212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离开,谢岁辰说他会等检查完再走。
“你要回老家吗?”程逸灏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问谢岁辰。
“不回去,我在市里租了房。”谢岁辰随口答着,走到自己书桌边,将书柜最高一层的书拿下来,放在凳子上。
柏以凡蹲在凳子另一边,将书往行李箱中塞,心里默念:身高也是距离,凳子也是距离,是距离是距离是距离……
一万遍。
“租了哪里的房子呀?”程逸灏好奇心旺盛,继续问谢岁辰。
“民政局附近。”
程逸灏回忆地图:“那里都是老房子,不过靠市中心近,挺方便的啊,回头找你玩儿啊。”
“好。”谢岁辰点头,蹲下,把最后一本书放在了拉杆行李箱中,要拉上行李箱拉链,“好像不够放,有点挤。”
谢岁辰一口热气落在了柏以凡的胳膊上。
柏以凡“蹭”一下站起来,退了一步。谢岁辰抬头看他,略疑惑。
程逸灏自告奋勇:“我来我来。”
程逸灏一屁股坐上去,再拧腰去拉行李箱拉链,还是不行。
柏以凡挥开程逸灏,打开行李箱,拿出了《瓦尔登湖》。
“这本留给你,占了你书柜这么长时间,当租金啊。”柏以凡想递出去,但最后将书放在谢岁辰书桌上。
两人隔着行李箱说话。
谢岁辰婉拒:“太客气了,这里反正空着,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放在这里。”
“一直空着?”柏以凡瞪眼。
这不符合谢岁辰热爱囤书的习惯啊!他俩从前还为新添书架的样式干过一架。咳,忽略地点,那就是干过一架!
谢岁辰却点头:“会一直空着的。”
柏以凡很心动,恨不得立刻把书再放回去,带回家多重!但最后并没付诸行动。
柏以凡干脆把书扔给谢岁辰:“给你就拿着。”
谢岁辰接过,看柏以凡。
柏以凡威胁:“敢不要就分……绝交!”
谢岁辰立刻说:“谢谢,我收下了。”
柏以凡松了口气。
柏以凡仗义执言,谢岁辰争取标兵。谢岁辰提供书柜,柏以凡赠书回馈。
有来有往,互不相欠,干净了事。
柏以凡拉好行李箱拉链,拉起箱子,对程逸灏说:“走吧。”
程逸灏点头:“谢老大和我们一起走吧,检查的人也是有宿舍钥匙的。没必要等他们呀。”
“没事。”谢岁辰摇头。
“来吧来吧,一起走吧,去民政局和我们是一路公交。”程逸灏热心劝,“一个人走怪没意思的。三个人才好玩儿啊。我们还能给你提行李呢!凡凡你说是不是?”
柏以凡:是个屁。
柏以凡:“嗯。”
柏以凡点头,谢岁辰就不再推拒,三人一起出了宿舍。
锁上门,程逸灏后知后觉,问道:“老大,你就这么点行李?”
谢岁辰只背了个双肩包。
所以程逸灏没能帮谢岁辰提行李,下楼时谢岁辰倒是帮他提了下行李箱。
出了宿舍楼,三人加入归家学生洪流。
走到校门外,虽然很多家长来接孩子,但公交车依旧人满为患。
程逸灏不以为意,反正怎么都有人和他聊天。他和柏以凡扯两句,再和谢岁辰扯两句,拉着两人一起扯两句。但柏以凡这时候撂挑子不干辞演发小,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程逸灏再接再厉,柏以凡干脆站到一边,拿出MP3耳机塞进耳朵里。
程逸灏:……
少年,大家都知道的,MP3还你的时候已经没电了!
第31章 放假回家啦
程逸灏放弃了,转头和谢岁辰聊篮球。
这时来了辆63路公交,人群蜂拥而上。
程逸灏惊:“我靠,这么挤不如坐下一……”
柏以凡攥紧一块钱,反应敏捷,提起行李箱冲了出去。可惜一时不查,被一中年大妈PK,脚一滑掉出了队伍外。
柏以凡好少年,不畏失败,艰苦卓绝,提起行李箱再次上前,好歹排上队,上了车。
上车投币,柏以凡往里走。
自然一个座位也没。不过63路公交车的中段不设座,窗户边一段横杆扶手,脑袋上有吊环拉手。
柏以凡提着行李走到窗户前,好歹占了个靠窗的位置,放下行李箱还能当座位。
柏以凡:果然冲上来是正确的!
柏以凡乐着放行李箱。一熊孩子蹦蹦跳跳撞在了柏以凡腿上,脑袋就往行李箱上磕过来。
柏以凡:!!!
说时迟那时快,柏以凡猛提行李箱,花式旋转,未及止步,耳边有人轻声道:“小心。”
一双手扶住了柏以凡的肩膀,帮他稳住了下滑的趋势。接着,柏以凡手上一轻,行李箱回到了地面上。
柏以凡:我现在下车还来不来得及?
谢岁辰站在柏以凡身边,手按在行李箱上,回头向不远处说:“大程,以凡在这里。”
谢岁辰的声音不高,但总能和四周的吵杂分离。
程逸灏泥鳅一样钻过来:“凡凡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撇下我和谢老大一个人上车!”
柏以凡顾左右言他:“你离我远点,热死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更多人挤上车。人多到前门卡住了,只好前门投币,再下去从后门上车。到最后,司机师傅果断大喊:“别上来了,别上来了呀。新一班很快就到。我要关门了!”
时至中午,谁都急着回家吃饭,到底又挤上两个人。
车厢内人群晃动,柏以凡三个被一挤再挤,挤到了角落。
程逸灏靠近后门栏杆,和他俩隔着两个行李箱,此刻正抱着后门护栏背对着他们和其他乘客聊天。
谢岁辰站在车窗前,抓着横栏扶手。
唯有柏以凡处于四不靠地带,吊环拉手都差他一截。别说安全距离大于1米,又或行李箱上坐一坐,柏以凡现在恨不能站在行李箱上,解救自己不断被踩的脚丫。
柏以凡被踩的酸爽,一时不稳往边上倒,谢岁辰伸手抓住了他胳膊。
力道不大,手心温热。
柏以凡全身过电,瞬间僵直,内心咆哮:要死啦,放我出去!
车开了起来,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好像一只闲着蛋疼吃饱了撑着散步荡肚皮的大型犬。
柏以凡逃不出甩不动跑不了,只当胳膊不存在,一心背起《寒山问拾得》。
车开了不久,车厢里的味道开始变奇怪。各种体味和汗臭,以及莫名其妙的零食味混杂在一起。车窗只能开一小半,实在阻挡不了奇异味道的蔓延。
僵直中的柏以凡依旧没清醒,下意识地往谢岁辰那里靠了一点。
这人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嗜茶又抽烟。爱茶更多,所以气味倒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谢岁辰喝茶不拘品种,碧螺春、祁门红、毛峰、银针、普洱、铁观音……只要是茶且提神就成。什么“青山茅屋白云中,汲水煎茶火正红”更是和他无关。一只玻璃杯,抓把叶子开水泡了,一味喝下去。
暴殄天物,当如是也。
柏以凡曾拿了他的好茶孝敬自己导师。老爷子拿到茶叶开心得不行。转天邀了柏以凡去家里,一溜茶具排开,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
茶汤清亮,馨香满堂。
最后老爷子奉上一杯,柏以凡双手接了。捧着上好的紫砂杯,他好像听到茶叶们终遇知己的哭泣。
“在笑什么?”谢岁辰问。
柏以凡骤然回神,发现脑子里古诗文荡然无存,眼里心里只有谢岁辰的脸——脸——脸。
柏以凡:“你脸很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