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个抠脚大汉敢这么干,早就被白锐招呼着宝宝干掉了,可既然这么干的是滚滚……白锐亲自拿了一根笋递了过去,滚滚妈一巴掌接过来,咔嚓咔嚓的嚼了。
嘤嘤嘤,滚滚大人吃我递过去的竹笋了,好开心!qwq明明是抢食的滚滚,可看起来依然是萌萌哒!
看见白锐把这一大两小又带回来了,最开心的是车队里的小孩子,不过,身为奴隶工匠的孩子,他们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一个个很乖的站在距离一家滚滚十几米远的地方,咬着指头看着,并不过去招惹。
诺塞利恩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好奇,临近中午的时候,不等白锐说,已经派人给滚滚们送去了一筐水果。
看着吃东西的滚滚们,就算是诺塞利恩的私兵们也露出很温柔的笑容,这些家伙天生就能让人产生一种安逸的幸福感。所有人都边吃东西,边有说有笑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可是白锐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对劲了。
“怎么了?”诺塞利恩是最先发现的,他担忧的看着白锐。
“我……”白锐用指尖按了按额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种距离还让他感觉到心慌,其实已经不只是有点了。傻白在他的耳垂上蠕动,同时把它的意思传递了过来——和白锐一样,它也认为家里出事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反应。
“要尽快赶路吗?”
白锐看了看队伍里的其他人,现在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就算是胃口跟无底洞一样的健壮私兵,都没怎么碰那些烤肉,每个人都一脸恹恹的。
“一会吃完了反睡觉,我们从今天开始晚上赶路。”
“好。”诺塞利恩当然是全听白锐的。
夜晚赶路的危险,一个是看不见,另外一个则是黑暗中的野兽。
不过他们六脚蜥蜴的骑兽是有夜视能力的,甚至夜里它们行进得还更快一些。而野兽想来也不会招惹有那些巨大怪物、不,神兽保护着的车队。
当诺塞利恩宣布白锐的决定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那些吃不下的烤肉也很快被因为放松而有了胃口的人瓜分掉了。吃过饭,除了放哨的,其他人都找了阴凉去休息。六脚蜥蜴也被从车上解下来,让它们放松一下。
到了下午,阳光变得没有中午那么热烈了,车队重新上路。私兵们也进到了车里,把自己的骑兽捆在车后。拉车的六脚蜥蜴与其说是被人驾驭着,不如说是跟随在白龙和小青的身后。滚滚一家看来把坦克的背当成了很好的落脚点,滚滚妈抱着两个孩子,睡得正香。
三张萌萌哒睡脸,让白锐焦躁的心情稍稍平息。
一直走到第二天近午,车队才停下来休息。幸好只是赶今天的路,否则这么下去人受得了,这些只是普通驼兽的六脚蜥蜴可受不了。
距离茅城越来越近,白锐的脸色也就越难看。第四天的中午,众人刚刚停下车来休息的时候,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什么?!”
“不用惊慌,那是我的父亲。”白锐站起来,对着众人摆摆手,人们这才坐回地上,可依旧是一脸的惶恐,六脚蜥蜴更是发出一声嘶叫,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头一次看见白龙它们的时候,这些家伙都没这么害怕。反而是滚滚一家,很淡定的在啃着竹子——这附近的竹子竟然挺多的,白锐不得不检讨自己实在是太宅了,都快到家门口了,竟然还有这么多被忽略的东西。
果爸驾驭着飞龙落在了地上,从龙身上跳下来就一把搂住了白锐:“我想你已经知道,猎星出事了吧?”放开白锐之后,果爸说。
“谁做的?”
“还是那些虫巫,申尤人。”
白锐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因为愤怒和担忧。
“你失踪后没多久,我们再次受到了攻击,捉到的那几个虫巫说,它们叫坦亚,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活死人,速度极快力大无穷,在角头城的人不得不退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茅城的地下坍塌了,我们突围的时候,又遇到了坦亚的围困,猎星单独离开引走敌人,就没了消息。逃出来的人伤亡不大,有些人想要离开,不过现在已经暂时稳住了。”
“果爸,我去找猎星了,他们我交给你了,那个年轻人叫诺塞利恩,能力很不错。拖家带口的是一些我们急需的工匠。那三只是我新寻找到的战兽,叫熊猫。那些想走的就让他们滚,我要带走一部分的宝宝找猎星。”
“放心去吧。”猎果又拥抱了一下白锐,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做你们的阿爸,就应该是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
白锐也笑了一下,白龙把头凑了过来,将白锐顶到了头顶。滚滚妈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带着两个团子坐上了坦克的背脊,白锐哭笑不得,这是要和人开干,怎么带它们。可没办法交流,三只都是一副死活要跟的架势,白锐也只能任由它们跟了。
转眼间白锐就轰隆隆的没了影子,只能从树木倒塌时发出的轰隆声里听出他到了什么方向。
诺塞利恩把视线从白锐离开破开的推到的树木上挪开,转而看向了果爸,白锐走得也太匆忙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神的父亲,只能在行礼的同时叫一声“大人”。
果爸从龙鞍边的袋子里拿出皮革,用炭笔写好了要说的,将皮革塞了回去妥善放好。果爸确定了之后,飞龙(腰果)仰天嚎叫了一声,腾空飞走了。果爸过去拍了拍诺塞利恩的肩膀,邀请他和自己到边上去坐。他没有白锐那种精通所有语言的能力,但筑路队四面八方到处跑,见多了不同的部落,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交流的经验很丰富。
此刻猎果当然不担心他自己,也不担心白锐,甚至不见踪影的猎星他都很放心。让他忧虑的,反而是猎黑那边,也就是最人多势众的地方。
明明崩溃的只是城市,人大多都好好的,可是为什么连人心也莫名其妙的离散了呢?甚至曾经同甘共苦过来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起了单干的心思。唯一还算让人高兴的,就是长老们没有一个有异心吧。
***
曾经辉煌的茅城,现在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蜘蛛、蜈蚣,以及拥有这两种蛊虫伙伴的虫战士在坑里上上下下,把挖掘到的食物送到坑边上。
几百米外的地方,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破破烂烂的营地。
猎果的龙一出现在视线里,就有十几个人奔跑出了人群,正是茅城的长老们。
第一三八章
腰果虽然是送信的,但身为一头飞龙,它还是很有脾气的,能从它的龙鞍袋子里拿出信件的只有猎黑。他看了两眼立刻笑着说:“见到白锐了,他去找猎星了。因为白锐还带了一些人回来,所以猎果在照顾那些人。”
长老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那我们是不是快……嘶!”茅收话说到一半,被茅巫揪了一下,后半句话立刻缩回去了。
“不用,让他们走,白锐也说了一样的话。”
“那些蛊虫也让他们带走了?”茅收一脸的不甘愿。
“你觉得白锐是那种让人白白占便宜的人吗?”猎黑对着茅收一笑,“别管那些人了,现在安顿好自己人才是最重要的。”
白锐是曾经在众人心中确立起不败的威名,白锐也是曾经复活过果爸,曾经有白锐在的茅城也确实生活得很好。可是,人的贪谷欠有时候真的是一个无底洞。
茅城有着其他地方都没有的法律,茅城禁止私斗,禁止遗弃孩子和老人,禁止强霸他人财产,禁止多夫多妻,可以离婚,但是财产必须由夫妻双方均分,即使离婚的夫妻也依然要负担儿女的养育义务。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好的,可是对某些人,尤其是某些身体强壮的战士来说,却让他们觉得不忿,觉得自己得到的配不上自己付出的。尤其他们见到了越来越多的外族,这次还吞并了角头城,知道了角头城的战士是如何生活后,那种不忿也就越发的强烈了。
如果白锐和猎星都安然无恙,那这些人会把他们的不忿压抑成羡慕,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等到他们年老了,就会发觉到这种制度的好处。可是猎星和白锐都出事了,这些也就坐不住了。
——如果大巫和族长再也不回来,那茅城也就无法恢复成过去的样子了。我有蛊虫伙伴,我可能没有那些长老强,但离开这里,我能轻而易举的成为一个部落的族长。到时候女人或男人,都可以随我高兴的玩弄,我可以有奴隶,有多少猎物都是我自己的,不需要拿去给那些老家伙和别人的孩子浪费掉!
就算大巫或者族长回来了,到时候我也走远了,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于是,有这样想法的人,也就三五成群的离开了。
距离茅城比较近的两座附庸城,一座在了解到具体情况后,也立刻宣告“独立”。
对于这样的情况,以茅收和茅巫为代表的长老们要打,猎黑和山峰的意见却是不管。前者的意思是要遏制这种人心涣散的局面,后者的想法则是把精力集中努力进行灾后的重新建设上,毕竟夏天其实也没有多长了。
最终猎黑说服了众人,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他们把要走的人都杀了,一方面自己也必不可少的会有损失,另外一方面这也并不能让这些人回心转意,不如随他们去算了。更何况,对这些背叛者真正的惩罚,确实不是死亡,而是白锐回来……
真以为蛊虫战士那么好当?以为当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那可不一定。
确切的得到了白锐的消息,这天下午,原本工作中的蛊虫忽然大量离开了原茅城的大坑,还有总是不见踪影的大蜂子也聚拢成一片红云,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众人正恐慌的时候,长老们告诉他们,以为大巫回来了,正在去救援族长的路上,这些蛊虫是去帮忙的。这些留下的人确实忠诚,可多少还有点不安,现在事实放在眼前,他们的心是彻底安定下来了。
***
猎星弯腰在一口不大的泉眼中喝了两口水,他决定引走敌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逃跑的方向。
现在他躲在一座山顶上,这山不算很高,可是三面的山势都很陡峭。山上有一眼泉水,泉水顺着山势而下,使得唯一不陡峭的那面山壁又滑又湿,猴子都难爬上去,想上来就只有飞了。
依靠山势,猎星和榛子守住了这几天。水源没问题,可是在这个光秃秃的石山顶上根本没有动物和昆虫,植物也只是一棵歪脖子小树,与阴凉处的一些苔藓。苔藓已经被猎星吃光了,整棵小树都进了根本不吃素的榛子的嘴巴。
一开始榛子还能离开去打猎,可是最近两天,海量的坦亚,在从始至终都没露出全部面目的角虫手帮助下,几乎是用“堆”的越来越接近山顶了。猎星的力量再怎么强,个头毕竟还是人的个头,和如此多的坦亚对抗就算占着制高点,也并不是太大的优势。两天前如果不是榛子及时赶回来,猎星就要被抓下去了。
他也想过让榛子给家里送信,但就怕到时候他脱险了,反而给家里的老幼带去危险。
“猎星首领!我想你现在应该能发现,我们并不想杀你,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而已!”红祖用一个普通老人绝对吼不出来的大嗓门,站在山下大喊。
他们不想杀他这一点猎星倒是相信,否则他早就没命了。但是猎星很明白,那个“一些事”也并不像对方说的那么轻易。
他靠在榛子身上,闭着眼睛,他宁愿被抓下去,能多撑一会就是一会,也不愿软弱的投降。
“真想听白锐的笛子……”猎星捂着胃部,那里微微凸起的,就像吃撑了,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喝多了水。撑还是撑,但丝毫也不能缓解多少饥饿,“我已经饿得产生幻觉了吗?怎么好像听到他的笛声了?”
就算已经认定了是自己的幻觉,猎星还是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一片熟悉的红云,从天边飞速赶来……
不!是!幻!觉!
当红云瞬间变成一条红色的毯子,铺盖向敌人时,绿祖和红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祖和绿祖的坐骑先反应过来,瞬间朝前窜了出去。两个虫族一扭头,顿时也吓得脸色大变,在他们周围的坦亚飞快的扑了过来,阻挡住大蜂子。
地面轰然裂开,之前进攻猎星的角虫手从地下冒了出来,不过角虫手的身上多了“点”东西。两条巨蛇、两条巨蜈蚣各自面对两条角虫手,正打得难分难解。
“这些茅城人!是不是觉得我们太仁慈了!?”躲在众多坦亚背后的绿祖龇牙咧嘴的说。
“不是茅城人。”红祖的表情更阴沉些。
“什么?”
“之前没有那两条蛇,而且,你听见那乐声了吧?那是那位白巫特有的乐器。”
“那我们……”
“怕什么?他必定是匆忙之间赶过来的,就算猎星没落到我们手里,也一样是除掉他的好机会!”红祖张大了嘴巴,像是虫子一样的口器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塞满了他整个嘴,扯裂了嘴角,并以嘴巴为开始,把他的整个脑袋翻了过去。片刻之后,一颗蝗虫一样的脑袋就张在了人的脖子上,只是蝗虫的下巴下面还有个人的下巴,蝗虫的头顶上面也还有半张人的脸。
“嗡——!”红祖昆虫的嘴巴大张着,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吹奏蛊笛的白锐顿时摇晃了一下,他的感觉就像是被谁用棍子砸了后脑,眼前一面黑,手脚全都动不了了。就算是宝宝在精神上的呼唤,听起来也是那么遥不可及。
“呃——!”
另外一声刺耳的叫声透过耳膜,让僵住不动的白锐顿时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他再次吹起了笛子,同时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滚滚妈,因为刚才那声,就是滚滚叫的!
滚滚妈分别舔了舔两个孩子,小毛团一个把自己团成一个团睡得正香,妈妈舔不舔它都无动于衷。另外一个妈妈一边舔,它一边挥动着小爪子各种拍打。
“……”总觉得好像在滚滚妈脸上看到了无奈。
滚滚妈又叫了一声,竟然跟着第二波的蝎子军团,一起奔向了角虫手和无数坦亚!
本来这里的滚滚妈身材就比地球的滚滚,它坐地上就能和白锐平视,现在这一“熊”起,更是彪悍到恐怖。但凡对上的坦亚,滚滚妈一熊掌糊上去,对方的脑袋就顿时就跟个被重锤砸中的椰子一样,“汁水”四溅了。
Σ(°△°|||)这是啥情况?滚滚竟然这么激动?
“异熊!那个白巫竟然弄来了异熊?!那东西不是早就灭绝了吗?”绿祖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
红祖则越发的向着一只大蝗虫转变了,人的下巴和人的半个脑袋已经掉在了地上,同时它像蜕皮一样,下巴以下人的皮肉一块一块的向下脱落。从他口中发出的嗡嗡声越来越像,就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抖动着翅膀。
已经有大蜂子飞到了他们的头顶,但就因为这种声音,每次大蜂子俯冲到中途,就变得飞行不稳,摇晃着一路转圈坠落在了地上。可只要爬出这个范围,它们就能抖抖翅膀重新一飞冲天。
一条青黑色的角虫手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扬起了一片沙尘。从这根角虫手的伤口上流下有着淡淡杏仁香气的黑色血液。这根角虫手就是开始,接二连三的有角虫手坠落在地。原来四对八的战局,渐渐变成了四对四,四对二,四对一。
地面猛然震动起来,白锐没踩稳,一屁股坐在了二太脑袋上。原本就因为角虫手和宝宝们的战斗变得处处陷坑的地面,整个从下翻了起来,一个,一根,一团?总之就是如同无数老树根纠缠在一起的东西,从地面下冒了出来。盘丝和拔丝紧跟着它从那个洞里出来,在它们身后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蛇与蜘蛛。
与这团东西连接在一起的最粗壮的八根角虫手已经断裂了,但还有更多的次一等的,或者更细的角虫手伸展向四面八方。
蝎子们对付着坦亚,它们的长尾巴抬起来一扎就能够掀开一个坦亚的天灵盖,当然还有只熊掌无敌的滚滚。其它宝宝们一致对付那一大团。
看起来,白锐的身边好像除了两只巨蛙外,就只剩下那些孱弱的蝴蝶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就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当白锐从二太的脑袋上坐起来,一片黑影忽然从他背后疾扑而下!竟然是曾经在路上遇到的,那些黑色的蝗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