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
虽然他体质很好,但中间难免生过几次病,一般也就自己这么照顾着自己挺过来了。
他父亲有很多次表达对他的愧疚,可是他其实真觉得没什么可委屈的,他自己一个人过的再好不过。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叫人照顾娇滴滴的。
以后就算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他其实也习惯的。
躺回去,他帮自己掖了掖被子,重新陷进枕头里。
第二天。
潘维一反常态的,在办公室里坐满了整整一天。
第三天。
办公室外边儿的秘书区域简直快被这压抑的氛围压到窒息。平常上班也只是随便几点来打卡,一到下午还能吃到总裁吩咐别人买上来的小点心和咖啡的他们,在今天体会到了真正的工作压力。
楼下的文件不断地往上送,他们却没有一个敢往里头递的。
第四天。
选秀的前期储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正式定名为星光。一周前各地的海选和初期筛查工作也都落实的差不多了,现在一大批资料就等着往潘维这儿送,等着审核。
这个当口,潘维却罢工了。
他早上一大早就到了办公室,坐下来了却啥都不干,光坐着,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
有文件,不签;有电话,不接;有会议,不开。
反正就是坐着,一早上下来就去了趟厕所。
有秘书壮着胆子进去问了问,出来的时候一脸惨痛的告诉大家,总裁说除非前台有一个身高一米九长得好看得要命的傻逼来找,其他事情就全部不处理。
秘书区一片乌云惨淡,里面的潘维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他没有砸东西的习惯,今天却无比地手痒。从抽屉里找出了包开心果,他一边吃一边往垃圾桶里摔壳儿,摔到手疼都没见自己手机响一下。
傅锦之个傻逼,说好来的呢!?
这时间都够生个孩子了!
恨恨地放下架子,潘维屈尊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傅锦之的电话,拨过去,关机。
潘维有个很优良的品质,那就是一般他想找人基本就没有失败过,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问秘书要来了自己的备用手机,潘维一手一个,用着挂医院专家号的架势轮着打傅锦之的电话。
你能没电一分钟,你总不能没电一天吧?
从吃午饭的当口一直打到了门外的秘书都开始偷偷叫奶茶的时间,傅锦之的手机仍旧是关机。
把备用手机狠狠摔到旁边的沙发上,潘维再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确保自己不会气到脸红脖子粗之后被勒死。上网直接搜出了B市市院生长发育科的电话,潘维在语音转接了无数次之后,终于听到了那边护士接起来的声音。
“傅锦之呢?”
“呀?”护士带着点B市的口音,被劈头问了这么一句之后有点儿懵,“傅医生辞职了呀,侬伐晓得?现在是李医生坐班了。”
辞职?
带着你的徐若安逃跑了?
我日你妈!潘维直接把自己手上的手机都摔出去了,扶着桌子喘了几口粗气冷静了五分钟,才满屋子找了找,把手机捡了回来。
屏幕上的钢化膜碎成了渣,潘维撬开一个角直接撕了,还好,里面的屏幕还没碎。
从通讯录里找到了自己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的同学,潘维站在窗前拨出了电话,寒暄了会儿,潘维就提出了要他帮忙的请求:“对,傅锦之,锦官城的锦,之乎者也的之。不,不用履历,就家庭住址。”
这哥们儿和潘维还算铁,没花多久就告诉了潘维确切的地址。
是离潘维家其实很近的一个小区,其实就和潘维的小区背靠背,大多是精装的单身公寓,潘维记得自己还给前前任还不知道是前前前任买过一套,价格不算便宜。
潘维直接杀了过去,把车停好,站在小区门口扫了眼,不惊讶地发现了门口果然有个开锁店。
“师傅啊。”
开锁店的小学徒抬头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人插兜走了进来,“我家钥匙忘带了,能跟我去一趟么?”
“诶,得嘞!”住单身公寓的人忘带钥匙也是常事,虽然公寓的原装门设计的不少都是门里门外双开的形式,但大多数人为了安全都还是换了门,一锁上,门外就开不进去。
他们开在这门口,生意也是每天不断。
跟着潘维慢悠悠晃到了一幢楼下,潘维塞给他一张一百,笑着让小师傅等等,说是让自己再给媳妇儿打个电话,要是媳妇儿还是不回来,他就再请他上去,要是回来了,就不麻烦他了。
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虎头虎脑地点点头就答应了。
潘维上了十五层,照着电梯左拐的那间1501上脚就狠狠踹了上去:“傅锦之,你他妈给老子开门!”
等了一会儿,潘维趴在门上听了听,没动静。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潘维为了不吵到对门的邻居,完美地保持着一分钟砸一次的频率。
五分钟之后,面对着仍旧闭着的黑洞洞的大门,潘维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微笑着咬牙切齿打给了等在楼下的小师傅:“师傅,您往上来,1501.”
小师傅很快就上来了,挎着个工具箱,站到门前摆开了架势。
鼓捣了一会儿,他却觉得不对,转身叉腰质问潘维:“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这家的!你是小偷怎么办!”
潘维:?
叹了口气,潘维当着小哥儿的面在浏览器的百科上搜出了自己,点开大脸照,摆在自己旁边:“看清楚了。”
小哥儿点点头。
“你觉得,我至于去偷别人家的东西?”耸耸肩,潘维压着自己想要砸门的心情,收起手机朝着小哥儿笑了笑,“这是我新房,我不太来,所以忘带了钥匙。户主叫傅锦之,我媳妇儿,28岁,医生,你要照片我都能给你看的,你叫物业上来都行。”
小哥儿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似乎很有道理,转身继续捣鼓门锁。
傅锦之没换什么复杂的高级锁芯,小哥儿一边捣鼓一边说他只和他爸学了没俩月,对付这种锁都没问题,更不用提一般开锁技术无比精湛的小偷了。
用反证法证明了自己帮了一个清白的还很厉害的人人大忙,还额外收了小费,小哥儿就兴奋地要原地蹦起来了。
这可是他第一单生意呢!本来今天只是帮爸爸看店来着。
“好啦!”他扬着大大的笑容,朝潘维指了指,“我给你换了个锁,这是钥匙。”
说着,他把一串钥匙递给了潘维。
“好,您去吧。”潘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善地笑了笑却根本忍不住往里头走的脚步,“这是辛苦费,您去吧。”
从钱包里随便抽出了点钱往小哥儿口袋里一塞,潘维帮他按好了电梯,看着他上去了关好门,才迫不及待地开往里走。
第25章 探病
房间里很干净,收拾得一尘不染。门口的小毯子上只放了一双鞋,傅锦之的。
傅锦之这儿的陈设很简单,白墙上是一副巨大的桥梁设计草图。客厅里没什么东西,一张茶几一个组合沙发,在沙发处铺了张灰色的地毯,是时兴的性冷淡风。
但潘维估摸着傅锦之也无所谓这个潮流,就是不大想装修。
个懒人糙汉子。
嗤笑了声,潘维无奈地叹气。
潘维进了门,连家里的摆设都看了一圈儿之后,消了点气,才突然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手搭到了门口的柜子上,摩挲了摩挲。
“傅,傅锦之?”没脱鞋,潘维小声喊了喊,揪住了自己的衣角,伸头探了探。
要是没人自己要不就溜了算了吧?找人把锁换回来就得了。
趁着在气头上冲进来一鼓作气解决了所有事情,潘维到现在冷静了才开始觉得不大妥当。
“恩?”就在这个时候,潘维的左手边却突然传来了回应,是傅锦之的声音,虽然轻却不难辨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潘维抑制住自己转身就想逃的冲动,硬着头皮恩了一下。
毕竟卸了人的门,还是要给个交代的。
男人,不能怂。
“柜子里有拖鞋。”傅锦之适时地提醒了一下站在门口尴尬的潘维,带着点咳嗽说完了这句话。
换上鞋走进去,潘维就看见傅锦之穿着睡衣坐在楼梯的低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
潘维站在楼梯几米开外看着上面的傅锦之,攒起了眉:“不是,你在家你干嘛不给我开门啊。”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傅锦之又咳了声,托起了腮,眯着眼睛笑,长腿放在两阶台阶下,深灰色的棉质睡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温暖。
他这两天醒醒睡睡,烧虽然是退下去了,但仍旧不很好。半夜的时候没睡着,他就醒来吞了半片安眠药,之后一直睡得很沉,等终于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自家门的时候,那敲门声就消失了。
穿了拖鞋下床起来,还没走到客厅他就听到了有人在捣鼓自家门锁。
第一反应是遇上了小偷,傅锦之转身拿起手机想开机报警,皱着眉头一只手抄了旁边的网球拍往门边走。
走了两步却听见了门外的对话。
“这真是我的房子……户主是我媳妇儿,傅锦之,28岁,医生,你要照片我都能给你看,你叫物业也行……”
是潘维的声音。
上次偶然听到他和别人说话,自己还是刚处上可粘人的人的,现在就变成媳妇儿了?
一步登天啊简直。
傅锦之有些讶异,却还是捂着胸口笑着忍住了咳嗽,放下了球拍,干脆就坐到了身后的楼梯上,静静听着外面的人捣鼓他家门锁。
说实话,从A大出来之后他其实根本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够再次见到潘维,坐到了楼梯上之后他甚至都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定这不是高烧后的幻听。
听到门锁被卸下潘维接过钥匙的动静,傅锦之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一件礼物拆到了最后。心跳慢慢开始不可抑制地加速,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若擂鼓。
傅锦之觉得自己就像是小时候看过童书里的秘密花园一样,这些年来所有的欢欣愉悦,痛苦无措都被紧紧地包裹在自己的围墙里,直到有人终于在泥土下找到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他眺起眼睛,他看我浑身美丽。
傅锦之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不自在的潘维,咧开嘴笑得明朗:“你,担心我?”
“可闭嘴吧你。”潘维本来承认的话都要到嘴边了,看到傅锦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突然觉得莫名不爽,我担心你这几个字在嘴边溜了一遭又吞了回去,“我这是担心您跟徐若安度蜜月去了,这两天他人也不见了,我来找他的。”
潘维还倒真没说谎,徐若安确实在A大校庆那天之后就请假不见了。
这也是潘维暴怒的一个很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