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厉继续看着徐星,也没生气,略挑下巴:“接着说。”
“你爸公司的法人代表有两个,除了你爸,还有一个叫秦木林,这个秦木林好像不止有一家公司,手里还有另外一家几年前注册的新科技公司。”因为没查到Venus这个公司,更不好直说秦木林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便以猜测的角度继续道,“所以我就想,秦木林和那个Venus,还有他和你爸爸的自主悬停技术,会又会都有联系。”
徐星自认说的不多,毕竟这里面有些东西是他提前十年就知道的,不好直接说出来,而有些却是猜测,所以也只能把他搜出来的讯息讲出来,至于这其中的联系,他没有加上自己的主管揣度。
陈厉听徐星一口气说完,起先没做声,半响,他慢吞吞道:“原来你中午站在学校门口是因为被抓到去网吧上网。”
徐星:“……”
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能不能别乱扯,还有这小子原来都看到了,那还当没瞧见,直接走过去了!
陈厉却站起来,两步到床前,直接躺下。
徐星转头:“哎,还没聊完呢。”
陈厉闭着眼睛,一副到此为止的神色:“聊完了。”说着说着,手直接伸到三角裤上揉了下。
徐星顺着他那个动作看过去。
陈厉裤裆里的某个玩意儿正煞有介事的一点一点一步一步鼓了起来。
徐星看着到个在他眼皮子地下立起的凸,瞪眼喷道:“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心里都在想什么玩意儿?” 竟然直接硬了!
他硬了?!
陈厉两条胳膊架在脖子后面,闭着眼睛,口气漫不经心却理所当然:“我血热。”
废话,血不热能把那地方顶起那么高?
徐星:“你少来,我刚刚和你说话,你心里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陈厉这时却躺着挑了个头,抬起眼睛看了徐星一眼,看完就继续闭眼躺着,过了一会儿,随手从床头拎起毯子往身上一盖,翻身睡觉去了。
见自家这杀马特弟弟各种油盐不进,徐星胸腔里燃着半腔火气,又见陈厉不理他直接睡了,那虚火跟断氧似的,噗嗤一下自己就灭了,算了,陈厉这小孩儿也不容易,爹妈忽然没了,本来脾气就不好,没成为反社会份子也是要谢谢他克制的不错,本就是他自己的私事,不愿意多说就不说吧。
徐星起身去柜子里翻衣服,准备洗澡。
走到衣柜前,忽然想起什么,又走了回去,弯腰在陈厉背后,多管闲事的嘴脸道:“年轻人有火气别憋着啊,要不要我等会儿再去洗澡,先让你去解决一下。”
躺着的那位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好半天没动,过了一水儿才闷声道:“迟了,软了。”
徐星了然,一时嘴贱,叹道:“哎,你不行啊,那点血才沸腾了几分钟,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说软就软。”
闷在枕头上的陈厉发出一声冷笑,徐星不知他冷笑什么,也不在意,转身洗澡去了。
次日周六,因为还在暑假,学校良心还在,没有克扣这两天的休息时间,徐父徐母一直在为加餐的生意做准备,周末也休息不了,刚好学校放假,徐母把新家那边的钥匙往徐星手里一塞,和他道:“刚好你和陈厉的床还有书桌今天下午都要送过来,你们一起去新房一下,家具都有人运送安装,不过以防万一,你最好还是找两个同学帮帮忙。”
徐星拿了钥匙,让陈厉跟着一起去,陈厉说有事不去,徐星拦他:“那么贵的床你要买的,你买了你不看,到时候不合适装都装了怎么退。”
陈厉这才挑眉:“床到了?”点头,“好,我去。”
徐星想想那床的尺寸,又想他们家买的那套老房子没有电梯,又在六层,担心送货的人少搬不上去,索性就给宋飞和孙羽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帮个忙。
宋飞对那张他极力推荐下徐星买回家的多功能床有一种旁人不能理解的痴迷,一听说那床今天要送到新房,忙不迭放下手里的事儿,说他立马来。
再打电话给孙羽,孙羽倒是也没有推拒,但说会晚一些,还特意在电话里拔高了音调解释:“我在拿红花油给韩闻宇揉背呢,等会儿就来。”
徐星奇怪:“他怎么了?”
孙羽:“被揍了呗,刷了他老子的卡买航模的事终于东窗事发,他老子上来就揍,啧啧啧,这背啊,乌青得发黑。”
徐星无言以对,所以到最后,韩闻宇还是没有幸免上辈子被胖揍一顿的命运吗……钱明明都给他了,他自己不去补上,这不是自己找抽是什么。
结果到了新房那边,孙羽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带了女孩子。
那女孩子弄了个玉米烫,整个脑袋都跟爆米花一样炸开了,画着一脸不合时宜的浓妆,嘴唇猩红,还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加上踩着一双松糕鞋,底儿有两层板砖那么厚,嘴里嚼个口香糖,隔三分钟就吹个泡泡,炸开又舔回去继续嚼,一脸女流浪的气质。
孙羽搂着那女孩儿的肩膀介绍:“我女朋友,丝丝。”
徐星知道孙羽这家伙是属蜜蜂的,整天流连花丛,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孙羽搂个女孩儿介绍了,半点不奇怪,点头同那女孩儿打了个招呼。
丝丝朝徐星吹了口泡泡,徐星就当这是一种特殊的打招呼的方式,但他老觉得眼前这前卫装束的女孩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久,搬运公司把床送到,安装的时候,除了一个劲儿兴奋地在那儿做介绍的宋飞,其他所有人都沉默着,那位脚踩板砖的女朋友连泡泡都不吐了,口香糖直接从喉管咽了下去。
丝丝瞪着眼影晕染成的熊猫眼赞叹:“哇塞,睡在棺材里,挺酷的哟。”
孙羽呵呵两声,转头看徐星的眼神写满了“买这种床你是不是有病”的鄙视。
徐星懒得解释,就当丝丝真在夸他们家这床,靠着墙站在一边,想看看那负责运送的师傅怎么把这拆的七零八碎的床板子再拼回去。
一旁陈厉也没去其他屋溜达,两手插兜,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徐星也不知道他看什么,想想可能是心疼买床的十几万,必须亲自监督,确保床的完整和完美度。
宋飞跟安装师傅打的火热,一个劲儿在那唠嗑,说这床是他第一眼相中的,问师傅:“怎么样,我品味高超吧?”
那安装工人朝宋飞翘起大拇指:“高,绝对的高,我送家具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张床比你们这张结构还复杂的。”
虽说这新床运送过来时零配件一大堆,但真的组装起来倒也轻巧,40分钟之后,两位安装师傅已经基本要完工了。
徐星看到墙边还靠着一个未拆封的硬纸板抱着的盒子,问师傅:“还有东西没装?”
“哦,刚刚忘记说了,那个厂家说是他们送的。”
送的?
宋飞也凑过去看:“送的什么东西?”
师傅:“等会儿装好了你们就知道了。”
但不用等安装完毕,徐星这一行人都猜到是个什么玩意儿了——那是两块与床的材料完全相同的木板,还搭上下两个轨道,安装上之后,木板就好比两扇可以在轨道上滑动的木门。
具体一点,这是两扇门,床上的门。
宋飞眼含热泪,好像活到这么大,这张床让他看到了足以撼动他内心的生命的大和谐一般,激动道:“对对对,我就感觉差点什么!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孙羽的下巴哐当一声砸在了地板上,他刚刚谈的那位新女朋友在旁边扶住了他的手才勉强站稳了,熊猫眼里透出十万光伏的震惊,两手的指甲差点把孙羽的胳膊掐断:“酷毙了!这是我今年见过最酷的!”
徐星站在一旁,差点被这安装到一般的床门给雷哭,这床什么牌子?他以后一定要离这牌子的厂商远点儿。
我让你们送赠品了!?
没让你们送能不能下次别送!!
这下好了,真棺材床,他这种死过一次重生过的,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保不准就以为自己躺棺材里在地底下埋着呢。
这么多人里,只有陈厉最淡定,他点点头,表示十分满意。
床和书桌都安装完,两位师傅满头大汗喝了杯水就离开了,丝丝缠着孙羽说太热了要吃冷饮,孙羽就带他下楼,宋飞为了蹭可乐,舔着大脸跟着去。
人都走光了,徐星就在新房里转了转,面积果然大了不少,比他们现在住的筒子楼宽敞很多,三个朝阳的房间,北面还有一个小卧室,放张床也能住人。
徐星在每个房间都溜达了一圈,对他重生后他们家提前置业这一点还是挺满意的,转头一看,却没见陈厉人。
“陈厉。”徐星觉得陈厉可能还在床那边,过去一看,果然在。
他一个人躺在床板上,两手在放在身侧,要是再寻不到呼吸,床上安装的那两道木门一拉……
就和几年之后过劳死的韩闻宇一个挺尸的气质了。
他无语地走过去,抬手推了推陈厉的肩膀:“喂,你要睡觉回去睡,床还没擦过呢,也没散散味道,不能这么睡。”
陈厉睁开了眼睛,手在身侧的床板轻轻一拍,朝徐星示意。
徐星看懂了,这是招呼他也床上躺躺,但陈厉这招呼的姿势实在像逗个小猫小狗,他没接这茬,直接道:“起来吧,你要实在喜欢这床,改天搬家了你天天睡,想怎么睡怎么睡。”
说着说着,又觉得热,抬手把T恤的短袖捞到肩膀上,转身要出去吹空调,脚步却忽然顿住。
他身体侧对着床,脑袋也转朝门的方向,一条手臂却被拽在后面,他挑头,顺着那条被拽住的胳膊,视线一点点朝下挪,挪到手腕,挪到自己被陈厉一把抓在掌心里的手:“干嘛?”
陈厉胳膊朝后撑着上半身起来:“陪我躺躺。”
徐星觉得这话不对,男人和男人之间,可以说陪我抽根烟,和我聊一聊,但没人会说陪我躺个床吧。
更何况陈厉什么性格,这小孩儿拽得二五八万,韩闻宇从前总说他是鼻孔朝天看,这种鼻孔向天的人,怎么会说出陪我躺躺这种类似温言软语的话?
徐星转身过去,盯陈厉的脸,没瞧出病状,又弯腰,想抬手去摸摸陈厉的额头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说胡话,结果惯用的那只右手被死死握着,硬抽竟然还抽不出来。
换拔的力气,竟然还跟萝卜似的陷在陈厉的掌心里。
徐星无语地低头看陈厉。
陈厉维持着姿势抬眼看徐星。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几分钟后,徐星躺在了陈厉旁边,眼睛看着棺材顶的板儿,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又是个有生之年系列,转头,看肩膀旁边的陈厉,心说别人是同袍之情,他和陈厉这都睡同一个棺材了,这情谊绝对不止一个亿,得再加一个亿。
回神,正看到陈厉躺在旁边,侧头朝外,默默抬手拉上了木板门,床内顿时一片黑。
徐星:“……太黑了。”
陈厉把人骗上床,才不管其他,当即慢吞吞道:“我乐意。”
行行行,你有三百亿你是哥!
这床也是绝了,木板一拉,黑漆漆一片,就算没有垫子,也躺出了几分睡意,徐星也不知道陈厉让他躺上来做什么,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道:“干嘛呢。”
陈厉的声音在棺材里回荡:“你买床不验货?”
徐星:“……”大兄弟啊,咱钱都付了,你现在才验货?
中二病晚期这病真难治。
徐星默默叹口气,很随大流,反正躺也躺了,也别急着起来了,就这么躺着吧。
躺了没三分钟,门板被一把拉开,光从外面钻进来,孙羽领着他心向炫酷的女朋友,外加一个宋飞,三双眼睛齐齐望进来。
女士先开了口:“乖乖,你们村儿流行合葬墓啊?”
宋飞跟着问:“你们躲里头干吗呢?不嫌热啊?”
孙羽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徐星和陈厉一前一后坐起来,陈厉一脸心无旁骛地自顾点评道:“床可以,床板太硬。”
徐星没发表意见,心里却朝着床外头三人默默感叹:这年代的小孩儿还是很纯洁的,换十年后,这门板子一拉,现出里头两个男的,谁见了都要卧槽一声:你们干嘛!?搞基呢吧!
若要再来个腐女,俩眼睛都能放绿光,下一秒就能掏手机给床上两人拍出个当日头条大新闻。
在这方面,徐星有血和泪的教训,上辈子他有个女性朋友就是腐女,每次只要见他和哪个男的走得近了点,就要神经兮兮的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被掰弯了,这玩笑话本来私下里闹着玩儿的,结婚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他上班的那家公司,就这样以讹传讹空口大白话坐实了他是gay,弄的徐星哭笑不得,却也歪打正着将好浇灭了部门里一直热心过头想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中年大妈们的积极。如此一来,的确平静了一段时间,直到……
直到他重生回来的前一天早上,他在公司收到一捧花,花束上插着的卡片写着:听闻近日你开始喜欢男人了,我心甚慰。
唉,也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以基佬的身份挂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