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想,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不如就全部说清楚,让自己彻底死心也好。”
“你在哪说的?”琦瑞问。
“病房。”
“他老老实实待在病房里任由你告白?”
李精干笑,“他一直在大吼大叫不肯听我说话,为了让他听完我的告白,我就把他衣服脱了。”
“只脱衣服?”琦瑞怀疑,没干点别的吗。
衣服都脱了啊!
“其实是脱了裤衩……他那时腿断了,身上只有病服和裤衩。”
李精拎着舒楠的裤衩抵着门,拼命的让他不要说话,听他将话说完,即便他不同意,但也请知道他的心意。
“让我走!我要转院!变态,恶心!”舒楠厉声道。
李精怕外面的人听到,急忙用手中的布捂住他的嘴,“舒先生,我喜欢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不要叫,你不同意,我不会勉强你的,对不起,我这就走,别叫好不好。”
舒楠盯着他,见他眉眼之间露出的温情和真挚,才勉强点头不叫喊,让他松开自己。
李精温温笑着松开手,舒楠刚欲说话,眼风一扫,看到他手中捂住他嘴的东西,顿时目呲俱裂,与他彻底结下了仇。
“他的裤衩?”琦瑞问。
李精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忽略掉心口的刺痛,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
没多久,他收到了医院的开除通知,原因是行医受贿,再然后他的银行账户上莫名其妙多了三百万,伴随着天降横财的是法院的传单,以贩卖人体器官的罪名。
舒楠将证据处置的丝毫不差,李精因为病房里的事对他心中有愧,爱情和事业双双遭遇打击,没有钱请律师,万念俱灰之下认了罪名。
幸好舒尉彦刚从军队服役归来,知晓此事后花钱免去了他的牢狱之苦,只吊销了他的行医资格证,看李精走投无路时带到身边当了个私人医生。
“我当时也没想到学长和舒先生是兄弟,多亏学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精侧着头,将舒尉彦努力夸成了花。
琦瑞托着腮帮子听完之后发现八卦果然很爽,怪不得那个士兵总蹲在他和舒尉彦跟前。
“虫族有一首歌很适合舒楠。”琦瑞说。
李精脸色不太好,却仍旧努力微笑,“什么歌?”
琦瑞哼了个小调,悠悠唱起来。
“眉中间有个红点,裤衩遮住脸~~~”
李精,“……”
第20章 虫子刚成年
轿车在街上飞驰,舒尉彦看着车马游龙,街灯光影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这座城市有近三百万各裔人类居住,地域不算大,人口密集程度属于中等,如今地球上受辐射影响,百分之八十的地域都属于严重辐射污染区。三百年前地球人类大面积死亡,直到城市能量罩建立起来那一刻,人类才得以喘息生存。
与能量罩同时出现的,还有冲破覆盖在电离层的高强度辐射降落在地球上的虫族。
据舒尉彦所知,这一种族便如同面临末世危机的地球人类一般,在星球毁灭之际,离开母星寻找合适的星球居住。
但大概是由于飞船的能源不足以及虫族的文明程度与人类发展类似,就像人类即便能踏上月球,建立空间中转站,却仍旧无法离开太阳系遨游星海,虫族的科技也并不能让他们在宇宙中肆意寻找星系。
根据二百年来人类的书册记载,虫族踏入地球时所乘坐的飞行器受损严重,使他们没有能力挑选更加合适的星球,不得不在地球上落地生根繁衍后代,而当虫族发现地球本土居民时,便打算将辛苦寻来的星球占为己用,以此对人类进行了长达多年的宣战。
虫族不受地球辐射的干扰,繁育能力很强,再加上种族性别选择,使得他们迅速壮大,竟比人类还要适应地球。
然而能生归能生,虫族的寿命却有限,据人类所了解,虫族的寿命平均在五十多岁,很少虫子能活过六十。
虫族能生,寿命短,人类寿命长,只要不受辐射感染,活个一百来岁没毛病,但如今的城市中,人类的生育能力早已经大不如前。
舒尉彦曲起手指敲打着座位扶手,这是两个种族的缺陷,却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肯改变。
天色暗了下来,车里的气氛寂静的让人感觉疏离。
舒岳看着儿子渐渐陌生的侧脸,光影照不进来的车窗里,舒尉彦的五官模糊,唯有刀削斧刻的侧脸愈发深刻。
他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变了?
舒岳闭着眼,想起来了,是十二年前的那场败战。
“这十二年来你一直都相信虫族和我们是可以和睦相处的吗?”舒岳睁开眼,眼眸是看不透的深沉。
舒尉彦淡淡嗯了声。
“如果是这样,为何战争还在继续?”舒岳讽刺道。
舒尉彦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冷漠的面孔终于有了松动,他转过头,漆黑的瞳仁中泛出淡淡的涟漪,“那是因为我在等。”
等什么,舒尉彦没再说下去,只是冷硬的唇角却因为想起什么不经意柔和了下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舒尉彦也没回来,琦瑞抱着饭碗扒拉米饭吃,一边用眼睛瞥着客厅大门的方向。
“你在等学长?”李精问。
琦瑞立刻炸毛,一脚踩在凳子上,大声说,“谁说的?!本虫子就是觉得本虫子成年以来第一次遇见这么无耻的人类,他最好晚上也别回来,饿死他!”
李精好奇道,“你成年多久了?”
琦瑞别过去头,不大高兴,“半年。”
“果然很小啊”李精叹气,不过幸好成年了,学长差一点就是恋童癖了。
琦瑞哼哼两声,他十六岁参军,十八岁走后门当了少校,虫族规定未成年者不得上战场,他盼星星盼月亮在兵营摸爬滚打两年,就是为了成年那一刻冲上战场杀的天昏地暗,报效族群,却不料,自己的战争史才打了半年,笼统没参加过几次战役,唯一亲自参与的这一场大规模交战还被当了俘虏抓了回来。
真是可歌可泣且不堪回首。
琦瑞磨磨蹭蹭吃完了饭,坐在椅子上摸摸桌角,扣扣桌面,就是不肯回自己的囚室睡觉。
按照这个时辰来算,他早就应该趴在床上撅着小屁股睡得天昏地暗了。
李精疑惑的看了他两眼,泡上两杯红茶端给他,“你想问我什么吗?”
琦瑞倏地坐直身体,“没有!”
“哦……那我回去看书了。”
“别啊!”见他朝外面抬脚,琦瑞连忙叫住他。
朝前抬起的脚自然的转了个弯走了过来,李精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说吧,想问什么?”
琦瑞垂眸捏着虫爪,揉着指间的蹼,哼哼唧唧了好半天,直到李精忍不住打哈欠时,他才说,“大狗熊有没有和人……和你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想了一下午,不可能会有人类知道自己的小名的,琦瑞苦思冥想,从他第一次见到舒尉彦直到现在,他过的每一天都好像被安排好了。虽然他是俘虏,寄人篱下,可琦瑞总有一种从很久之前便被算计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琦瑞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是他,为何舒尉彦认识他,即便是在战场上有过交锋,也不该知晓他的小名的。
琦瑞排除了种种可能性,就只剩下唯一一点,让他无法确认,如果大狗熊不是在战场上见过的他,外因去掉,就是内因,而最大的内因就是,大狗熊真的是人吗?
李精不知道琦瑞下午在院子里给大鹅洗澡的时候竟然想了这么多,也不明白琦瑞到底想知道什么,听见这个问题忍不住笑出来,“有啊,有个明显不一样的地方。”
琦瑞垂着眸子假装根本不在意,却立刻竖起了耳朵。
难道真是他所想……
“学长很高,高人一头,走在人群里明显就和我们不一样啊。”
琦瑞失望的松了口气,还高虫两头呢,他又不瞎。
他一瞬间有些大喜大悲之感,也分不清到底喜什么悲什么,抬脚闷闷不乐的踹了两脚桌子,幽幽看了眼李精,回到了自己的囚室。
李精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失望,郁闷的撑着脸颊想,除了高,难不成还长吗,这他又不好意思看。
银蓝色的星光洒进屋子里,琦瑞躺在床上想事情,一句话没想完,辗转反侧没两下就睡香甜了。
……
他大概是最不适合在床上思考问题的虫。
第二天一大早,黎明的晨光刚照在窗帘上,外面就传来了舒展翅膀的嘎嘎声。
琦瑞揉着眼走出去,看见客厅里的人时立刻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舒尉彦正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眼睑前泛着浅浅的青黑,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身上,他好像睡的很沉,大鹅撅着屁股叼着他的衬衣衣角好大一会儿都没见着有动静。
琦瑞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垫着脚小跑过去,踹了两脚大鹅,小声说,“过去玩,过去。”
大鹅被踹走,不高兴的跳起来啄了一下琦瑞的屁股,然后张开翅膀呲溜一下不等琦瑞回头就跑开了。
琦瑞挠着臀部蹲在大鹅刚刚蹲的地方,仰起头端详着舒尉彦的面孔。
强壮的男人和雄虫很相似,除了爪子没有蹼,指尖偏圆润之外从外表看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当然,他指的外表是穿上衣服之后露出来的地方,至于脱了衣裤之后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琦瑞表示自己是一只纯洁的虫子,根本没有看过雄虫和男人的裸体。
他低下头,轻手轻脚撩开盖在舒尉彦身上的西装,将他随意放在胸膛的手掌轻轻拽出来,捧到眼前细看。
这一只手极大,手掌干燥温热,琦瑞偷偷比划了下,竟能将他的两个小拳头都裹进去,他不屑的喷了口气,掰开他的指头一根一根的仔细瞅。
虫族虫爪上有蹼,是因为他们天生擅长游泳,琦瑞也擅长,但他不喜欢。小时候家门前有一滩清可见底的湖泊,每次他想来游泳时,都会有虫子指着他喊,快来看,我雌父说的那只能生的虫子来了,然后一大群虫孩子就趴在一起,偷偷摸摸等着看琦瑞脱光了衣服,露出一背怎么能生的花纹来瞧。
想到这里,琦瑞委屈的抽抽鼻子,捏着舒尉彦的手指,想从他的手指间发现些异样来。
心狠的话爪蹼也能割掉的吧,琦瑞想在他的手上找到做过手术的痕迹,来证明自己的想法。即便人类的技术再高超,总会留下些痕迹的吧。
他仔仔细细的探查着爪里的手掌的每一寸肌肤,没注意身前缓缓睁开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舒尉彦看了眼刚踏进半个脚掌的卫兵,卫兵摸摸鼻子,心领神会的收回了脚出去了。
琦瑞扒拉着每一寸肌理,拽着手背上的肉一点一点的看,将自己的眼都快看花了,也没有找到任何手术留下的痕迹。
他皱着眉叹了口气,“不是吗……”
“嗯,我一直都是人。”
琦瑞猛地抬起头,眼前迅速天地颠倒转了一圈,等再看清楚时,他已经被舒尉彦又按在了沙发上,沉甸甸的被压住了。
“小扣扣,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吗?”
舒尉彦笑着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放在琦瑞身上,捏着他的虫爪,低头啃了下新生出来的粉嫩的指尖。
琦瑞二话不说张口就骂,却一个字音儿都没吐出来,嘴里就被塞进了自己的虫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