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无心功打伤的, 气息紊乱, 内伤有些重,好在没有伤到重要的经脉,”沐长老捋了捋胡子,“属下开副药,吃上三个月就好了,这期间须得每日按揉胸口,将淤血揉开。”
按揉胸口?丹漪蹙眉,他小时候受过内伤,被沐长老按揉,那疼痛简直生不如死。戚戚向来怕疼,遭不得这个罪,“可还有别的办法?”
沐长老看了一眼丹漪,耷拉着眼道:“王爷是宫主的龙,想必已经修习了龙吟神功,宫主用自己的内力给他疗伤便是。”
至于疗伤的方法,丹阳神功里有丹凤回天篇,专门用于疗伤。丹漪眼睛亮了一下,摆手,示意沐长老可以走了。
沐长老:“……属下还没写药方。”
“写了给灵关便是。”
“……”
所有人退出去,丹漪脱了鞋子爬上床,把昏迷不醒的辰子戚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嗯……”因为起身牵动了内伤,辰子戚无意识地痛哼了一声。
丹凤回天篇有云,肌肤相贴,以丹阳之气渡之,内力经灵台、至阳两穴,游走汇阳……
脱下自己的外衫,丹漪想了想,把内衫也脱了去,抱着光溜溜的辰子戚,让他跟自己肌肤相贴一会儿,半晌没见有什么反应。歪头将丹阳回天篇想了一遍,恍惚明白,肌肤相贴大概是指以手抵背传输内力,不是抱着贴贴。丹漪摸摸鼻子,扶着他坐好。将内力运于右手掌心,贴到辰子戚的脊背中央。
“唔……热……”灼热的丹阳神功内力在经脉中游走,在胸口旋转一周,沿着脊柱向下,直至尾骨,辰子戚的身体顿时感觉到了热度,溢出一层汗珠来。
丹漪阖目,双手抵上去,将内力集中,冲开他胸口的淤血。
“啊……痛……”辰子戚睁开眼,叫了一声痛,颤抖着身体向后仰,显然还没有恢复意识,只是身体承受不住这疼痛,才强制地醒了过来。
丹漪接住他软下来的身子,微微蹙眉,怎么这办法也会这般疼,是不是漏了什么……以丹阳之气渡之……丹阳之气!
丹阳之气,便是他的精气,要渡就只能以口渡之。收回内力,把人抱进怀里,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辰子戚,丹漪抿了抿唇,提气,缓缓凑过去,吻住了那失了血色的唇,将一口精气渡了过去。
柔软的唇瓣,因为失血而有些干裂,让相接的触感越发清晰。丹漪渡了精气,却舍不得离开,在那唇瓣上舔了舔,让它恢复些许滋润。丹漪禁不住有些兴奋,歪头看了看,再次凑过去,含住那柔软的唇,轻轻吮吸了一下。
仿佛一个偷吃到糖果的孩子,丹漪忍不住把脸埋在辰子戚脖颈间偷偷地笑。虽然他俩干过互相帮助的事,但那时候为了不吓到戚戚,他连一个吻也没有讨来,只是克制地僵着身子,任由辰子戚那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胸口乱蹭。
今天,总算是亲到了。
……
“我睡了多久?”辰子戚微微挑眉,靠在丹漪胸口仰头,这个角度不仅可以看到那好看的下巴,恰好也能看到一只渐渐变红的耳朵。这家伙,定然又想起什么羞羞的事了。
“一天两夜。”丹漪叹了口气。
竟然睡了这么久了,辰子戚咂咂嘴,看着丹漪微微冒出一点胡茬的下巴,实在是牙痒痒,凑上去,咬住。
丹漪愣了一下,“嗯,戚戚?”
轻轻的啃咬,没有丝毫疼痛,反倒让他的心跟着痒了起来,丹漪的喉结不由得滑动了一下。
“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事?”辰子戚松开嘴,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挑眉看着丹漪。
“没有!”丹漪正襟危坐,立时答道。跟小红鸟偷吃东西被发现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就差乍起翅膀啾啾两声了。
“是么?”辰子戚抿唇笑,轻叹了口气,想起小仙女的安危,忽而就没了逗弄丹漪的心情。
无音把常娥带到素心宗,好吃好喝地养着,除了不能离开宗门之外,根本不管她,好似并不在意。这样的消息,让辰子戚稍稍安心,但也让更多的疑惑浮上心头。素心宗究竟想干什么?
“不必担心,我叫刁烈带人,打上素心宗便是。”丹漪微微眯起眼,无音那个老贼尼,三方两次挑衅他的底线,看来是活得太长,有些腻了。
“你先别搀和。”辰子戚蹙眉,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定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总觉得,有人制造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丹漪出手。
丹漪没说话,抬手,五指微收,将桌上的杯盏瞬间吸了过来,递到辰子戚唇边。
辰子戚就着丹漪的手,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还要。”
带着几分撒娇耍赖的声音,仿佛细细的藤蔓勾缠过来,让人心中疯狂长草,丹漪拿杯子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轻咳一声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去倒水,他的功力只够吸个杯子过来,吸不得茶壶。
“对了,王府真的被血刃阁血洗了吗?”辰子戚看着丹漪那微不可查的慌乱,得意地晃了晃脚。
丹漪的表情有些古怪,把倒好的水递给辰子戚,“血刃阁的确去过剑阳,血洗了整个鸡场。”
鸡场?
“噗——”辰子戚的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辰子戚的养鸡场,鸡苗刚刚长大,马上就要出笼了,鸡场的管事与长工们都十分高兴。昨天一大早,几个长工起来捡鸡蛋,忽而大声惊叫了起来。
满地都是鲜血,整个鸡场看起来宛如炼狱,三百只鸡均被割喉,那手法轻盈无比,每只鸡脖子上只有一道极浅的伤口,却能让鲜血飙溅而出,一时三刻就会毙命,比祖传杀鸡的杀得还准。
辰子戚拍拍胸口,觉得自已又想吐血了。那刀片是寄给养鸡场的,不是寄到王府的,讲信誉的血刃阁,刀片寄到哪里就灭哪里。既然寄到了鸡场,杀的自然就是鸡场里的主要住户——鸡。
“谁这么无聊,雇血刃阁杀我的鸡!”辰子戚出离愤怒了。
“血刃阁不仅杀人,也杀别的,只要给钱就行。”丹漪淡淡地说。当然,杀鸡要比杀人便宜得多,只要一个杀手便可。
血刃阁,杀鸡,寄刀片,素心宗,小仙女,归云宫……
辰子戚抿唇,将所有的事串联起来,慢慢攥紧了拳头。这定然是个圈套无疑,有人买了血刃阁杀鸡,寄刀片过来吓唬他,在时间紧迫的状况下,他的第一反应定然是带着小仙女和阿木离开。而素心宗就在这个时候出现,拦截他们绑走常娥。
“啊,对了,阿木呢?”辰子戚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个被遗忘在马车里的弟弟。
“他没什么事。”丹漪垂下眼,他从小就不喜欢辰子戚的那些兄弟,特别是这个粘人的阿木。
“派人把他送到庐山派吧,我近来没时间管他。”辰子戚揉揉睡得发疼的脑袋。
“嗯,已经送去了。”丹漪很是自然地说。
“……”辰子戚抽了抽嘴角,这家伙,不喜欢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内伤未愈,辰子戚说了一会儿话便感到疲惫,但又不想躺着。后背已经睡得生疼,想去外面呆一会儿。丹漪让人在梧桐林里摆了竹床,抱着辰子戚出去晒太阳。
再三确认了常娥的安危,辰子戚不许丹漪带人去素心宗闹事,而是继续收集相关消息,“能查到是谁雇的血刃阁吗?”
“血刃阁给归云宫每年上贡很多钱,他们所有的雇主信息,都是天字号问。”丹漪将一盘洗好的樱桃塞到辰子戚手中。
“那要拿什么换?”辰子戚捻起一颗樱桃吃掉,可怜兮兮地看着丹漪,“算我便宜点吧。”
“你可以先赊账,”丹漪看着他又吃了颗樱桃,“是金刀门的人雇的。”
金刀门,隶属剑盟,归黄山派所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除了,他们有一个全大章最大的——养鸡场。
生意竞争?辰子戚蹙眉,还要再问,刚才还说得好好的丹漪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红鸡,站在他的膝盖上,张着嫩黄小嘴等着吃樱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沐长老看病指南篇》
鸟攻:快来看看,戚戚怎么了
沐长老:别急,我用祖传秘法来治,首先敲敲,看看是否活着鸟攻:废话,当然活着沐长老:然后再敲敲,确定哪里是空的鸟攻:空的?
沐长老:最后敲敲,找准虫子的位置,啄进去,吃掉鸟攻:这是什么祖先秘法?
沐长老:啄木鸟给树看病指南(⊙v⊙)
鸟攻:……把他拖出去,喂刁烈
沐长老:QAQ
第六十五章 老二
有些日子没见小红鸟,这家伙没有任何长进,依旧只有一根尾巴毛, 还颇为得意地翘老高。
辰子戚捻起一颗红艳艳的樱桃,喂到小红鸟嘴边, 等它准备吃,便立时往后缩了一下, 让那嫩黄小嘴啄了个空。
“啾!”丹漪不满地叫了一声。
辰子戚闷笑不已,每每想起这小东西是丹漪, 就觉得心痒痒,想要欺负一下。把手中的樱桃塞进小鸟的嘴里, 看着它仰头开合两下鸟嘴,把樱桃核给挤出来, 而后一口吞掉樱桃肉, 忍不住问, “你这囫囵吞桃, 能尝出味道吗?”
“啾哒!”丹漪应了一声, 张着嘴还要吃。
或许变成鸟吃着味道更好?辰子戚也不是很懂, 拎起一颗带着梗的樱桃,在小红鸟头顶晃悠,让它扑扇小翅膀跳起来咬住。
辰子戚一边逗着小红鸟,一边想着这次的事。
屠杀养鸡场也许是个巧合,但无音师太定然是知道消息的。她带走小仙女,最初的目的肯定不是要他去捉程嘉珍。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着这一系列的阴谋,背后之人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他还只是个一穷二白的藩王,最值钱的就是那个养鸡场,剩下的……便只有丹漪。
丹漪……
如果丹漪早到一步,就会跟无音师太打起来;晚到一步,就像现在,他想救小仙女,就得求丹漪,丹漪如果答应,就会派人去攻打素心宗……
“啾啾!”小红鸟啄了啄辰子戚空空的手指,示意他再拿一颗。
辰子戚回过神来,低头看了它片刻,忽而露出一抹坏笑,抬手把樱桃盘举起来,给自己嘴里塞了一把樱桃,一边嚼一边道:“伺候你半天,我还没吃呢。给我摸摸尾巴毛,才能继续喂。”
丹漪当然乐意给辰子戚摸尾巴,转过身,扭扭毛茸茸的小屁屁,把那一根毛毛送到他手里。辰子戚便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摸了摸。
“宫主……”刁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看到了两人的行为,立时捂住眼睛背过身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辰子戚看看刁烈的动作,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不就摸个鸟嘛,至于反应这么大,好像他俩在白日宣淫一样。
丹漪变回人形,整了整衣襟,面无表情道:“何事?”
听到宫主开口说话,刁烈这才敢转过身来,只是头一直低着,一板一眼道:“皖王辰子坚正在赶往剑阳的路上,同行者有一个文官通事,两个黄山一代弟子,四个二代弟子。程舟已经聚集上百武林人,预计七日之后就能抵达素心宗。”
“老二?”辰子戚蹙眉,老二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来得太巧了点,“先前你说过,金刀门是黄山派门下是么?”
“嗯,”丹漪接过刁烈递上来的消息条子看了一眼,沉吟片刻道,“去把程嘉珍捉来。”
“是。”刁烈应了一声,依旧不问缘由。
“捉她没用。”辰子戚皱了皱眉,咬牙道。当初无音师太给的这个条件,明显是临时想的,否则,捉程嘉珍这种她自己就能做到的事,何苦要大费周章找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爷。
“有用没用,捉了再说。”丹漪漫不经心地说,摆手让刁烈离开。他也想知道,程嘉珍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素心宗这般上心。
刁烈得到可以走的命令,保持着低头的动作,后退两步,转身就跑,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
辰子戚看着那宛如兔子一样的背影,抽了抽嘴角,仔细回想方才刁烈说的消息,转头扛了扛丹漪,“哎,咱俩打个赌吧,我猜老二过两天就会来归云宫‘看望受伤的弟弟’,顺道跟你叙叙旧。”
“着实如此。”丹漪微微颔首。
“我们是打赌,”辰子戚不满道,“你得跟我猜的相反。”
“……”事情肯定会这么发展,还能怎么猜,丹漪有些无奈,“好吧,那我猜他不会来归云宫。”
辰子戚伸手跟丹漪击掌,表示赌约已成,嬉笑道:“先说好,输的人得听赢的人的话,做一件事。”
丹漪笑笑,算是应了。
果不其然,两日之后,皖王辰子坚就出现在了玉山脚下。丹漪放了他上山,他很自觉的就带了个文官通事,没有带黄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