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你儿子跟李元一样?”
“我小儿子运气不见得会那么糟吧?而且我家这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家里都快掀不开锅了,他要是自己不去闯一闯,以后压根就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
村里人都在议论蒋震,而这会儿,蒋家已经一点歪念头都不敢有了,他们每个人都缩着脑袋,就怕蒋震去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让蒋老太去衙门告蒋震的事情,估计蒋震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们……
光是想想,他们就担心地不行,那天在衙门口干等了很久,吹了很久冷风的蒋老太,更是直接就病倒了,现在还没下炕,弄得黄敏不停地抱怨。
蒋老太跟他们过,结果不能帮忙干活不说,竟然还要她伺候……
幸好,说好了跟着蒋成祥他们家过日子的蒋屠户也会帮他们照看着一点田地,让黄敏好歹平衡了一点。
蒋家人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的,蒋震倒是没打算对他们怎么样。
蒋老大执念已经散去,那些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些讨人厌的陌生人而已……
而且,这是古代。
在现代,当子女的在父母不慈的情况下,都有赡养父母的责任,不然少不得有人要说不孝,更别说古代了。
他不理会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若是闹大了,在这年代多半讨不了好,要是再对蒋家人做什么,那铁定要背上骂名。
毕竟,在这时候的很多人看来,蒋屠户蒋老太到底把他养大了,只是对他不好而已,生恩养恩,那是剔骨削肉都还不尽的。
他如果还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样孤身一人,自然什么都不用怕,但眼下,他是打算在这个地方好好生活下去的,他还要有子女了。
蒋震没对蒋家人做什么,只是彻底无视了那家人而已,而他这样的态度,其实已经能让蒋家人不好过了。
他的手下,还有何西村的人,可不是那些特别讲究孝道的读书人,这些人看到蒋震不喜欢蒋家人,少不得面对蒋家人的时候,就要欺凌一番,甚至村里的女人双儿,都不愿意跟蒋家人说话了。
蒋家人就那么被孤立起来,在村子里的日子愈发地不好过起来。
而在这时候,李元的葬礼举办了。
在何西村,参加葬礼被称为“吃豆腐”或者“吃豆腐饭”,因为办丧事,端上来的菜最主要的就是豆腐。
大约是这年头尸体不好保存的缘故,村子里并不讲究停灵的事情,一般有人去世之后,当天就会把同族的人都叫来,开始商量丧事怎么办,同时开始准备孝服之类的东西,比如要裁个麻袋给孝子做帽子,又比如说要准备一些白布条蓝布条红布条。
这些布条,是给来吊唁的客人戴在头上的,一般同辈,或者子侄辈,都带白布条,孙辈戴深蓝色的布条,曾孙辈则戴红布条,再往下的那辈,则戴黑布条。
因着这样的布条每家都有一些,其实用不着裁出太多,当然,也有大户人家不缺钱,就不用布条,给所有来“吃豆腐”的人准备一个相应颜色的帽子,外加一根腰带的。
这样的大户人家,一般还会多请一些人来吃豆腐饭。下葬的时候浩浩荡荡地一群人送葬,那是很有面子的一些事情,要是其中多几个戴红帽子的曾孙辈,乃至戴黑帽子的,那就更让人羡慕了!
女人们准备这些东西,男人们则要一家家去报丧,然后买菜借桌椅碗筷……一般忙到第二天,丧事就正式开始办了。
第二天傍晚,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来送一些东西,给去世的人磕头,在这家吃一顿豆腐饭,而第三天,去世的人就会被安排下葬。
下葬这天,大家伙儿都需要去送葬,送完了也还是在主家吃饭的,依旧是豆腐饭。
当然,有些人家本家人少,做准备需要的时间长,办丧事就会晚上一日,也有人是凌晨去世的,又正好是夏天,当天上午就会报丧完毕,晚上,丧事就正式开办,第二天就下葬了。
李元早就已经去世了,带回来的只是一些他的衣物,不用担心尸体腐烂的问题,所以李家并没有马上办丧事,而是找瞎子来看了个合适的日子才开办。
这李元是后来加入到蒋震的队伍里来的,蒋震其实对他并不熟悉,但他到底是自己的手下,李家人还来报丧了……
李元的丧事开办这天晚上,蒋震带着赵金哥去了李家,与此同时,他那些何西村的手下,也全都去了。
去参加丧事,按照本地习俗,要带一些东西去的,也算个帮衬,其中包括香烛,也包括一块肉或者鸡蛋,还要带点米面,而李家门口,识字又认识全村乃至隔壁村子的人的蒋平,正拿着笔给人做记录,记下哪个篮子是哪家的。
这些别人送来的东西,主家办丧事的时候会用掉一部分,甚至对一些非常贫穷的人家来说,他们就是靠这些东西来把丧事办完的。
但主家不会把东西全用完,按习俗要还回去一部分才行,所以一定要记清谁家送了什么,之后,主家再去那家“吃豆腐饭”,一般还会送同样的东西。
之前何西村有一户人家格外小气,去别人家吃饭只送两个鸡蛋一把陈米,后来他家办丧事,别人送来的便也是这样的东西,以至于最后,他们家的丧事差点办不起来。
蒋震对这些并不了解,但赵刘氏很精通,她给蒋震准备的礼也很丰盛,有一壶油,两根大蜡烛,还有两只鸡一篮子鸡蛋。
蒋震放下这些,还另外给了二两银子。
蒋平刷刷地记录起来。而这会儿,来李家的人,正议论着李家的这场丧事,并由衷地觉得李家的丧事办得很体面。
“那棺材竟然是上了漆的!”
“你们看到没,一共点了两根蜡烛,八盏油灯!这点上了,这两天可是要一直点着,不能灭的。”
“这李家还请了厨子,请了人吹唢呐呢。”
“李家的几个小辈,也没一块篮布糊弄过去的,都戴了蓝帽子蓝腰带,就连李元几个兄弟的孝服,都是新做的。”
……
“李家能这么办,听说是李元没了之后,蒋震给了不少银子的缘故。”
“我也听说了……这李家虽然没了一个儿子,以后的日子却好过了。”
“其实也不亏……”
“你们小声点,蒋震和蒋震的手下都来了。”
……
这些议论,蒋震听到了不少,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这时候的人,对人命真的远不如现代人那么看重……当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单看这些日子无数人争着抢着要当他手下便知道了。
每次有人来送东西磕头,吹唢呐的人都会吹一阵子,而等所有人都来齐,便开席了。
何西村没有有人去世就一定要吃素的习俗,不过一般办丧事,头一天也就只有全素的豆腐而已,要等入葬那天晚上,桌上才能见两道肉菜……毕竟大家都穷。
不过这李家倒是不一样。
开席之后,先端上每桌四大碗的青菜豆腐,而这几碗豆腐的上方,竟是放了猪油渣的,之后端上来的红烧油豆腐里面,也放了肉,最后的豆腐汤里面,更是打了鸡蛋,放了肉丝。
四碗青菜豆腐,两碗红烧油豆腐,还有两碗豆腐羹,桌上一共八个碗,每个碗里都带点荤腥,这样的席面,在豆腐饭里,绝对是很丰盛的了。
有些桌子上,有孩子吃了油渣和肉还想要,都闹起来了,不过蒋震这桌上坐着的是他在何西村的几个手下,大家这些日子都吃的不错,倒是不至于去抢食。
众人沉默地吃着,便是一直比较跳脱的蒋明,也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
这毕竟是李元的葬礼,他们没法谈笑风生。
“这个青菜豆腐味道不错。”蒋震对着赵金哥道,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碗青菜豆腐,往赵金哥的饭碗里拨了一些——这豆腐是嫩豆腐,用筷子是不好夹的。
“嗯。”赵金哥点了点头,低头扒饭,见状,蒋震也吃了起来。
而蒋震刚动筷子,便有一个男人从旁边过来了,走到蒋震身边低着头小声恳求:“老大,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之前错了……我是愿意跟着你的,以后我一定好好办事。”
“我一向说话算话。”蒋震看向对方。
这人也是何西村的,他曾经的手下之一。当初遇到水匪,李元和另一个何西村的人身受重伤,这人便说了很多丧气话,还表示后悔跟着蒋震了。
当时蒋震很不高兴,便跟这人说以后别跟着自己了……他话是这样说的,但当时出门在外,这人到底还是被所有人看做他的手下的。
这人那会儿受了点伤,后来蒋震去打土匪没跟着去,但得到了郑逸给的补偿,后来蒋震给他的奖金很少,但因为他干了活的缘故工钱并没有缺了他……看到那么多钱,他便想要继续跟着蒋震了。
蒋震后来再没跟他说过不要他的话,他还当蒋震已经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回到何西村之后,蒋震就告诉他,他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下了。
他从京城回来带回来很多东西,也带回来很多银子,所有人都对他羡慕不已,他也有些飘飘然,结果……他就那么被蒋震赶走了?
他一直不甘心,今天才会来跟蒋震说话,这会儿又哀求道:“老大,我以后一定听话……”
“你现在说这些没用。”蒋震道。
看到蒋震已经冷了脸,他不敢再说话,灰溜溜地就走了。
“我就知道,他迟早要后悔。”蒋明道:“跟着老大多好啊,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蒋震看了蒋明一眼:“以后我会加重训练,你们要是完不成,就不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这趟去京城,蒋震发现自身存在很多不足之处,别的不说,他的那些手下,训练的时间就太短了一些。
如今,他不缺银子,已经能让赵金哥过上好日子,既如此,不如就静下心来好好训练一下手下,打一打地基,这样将来也能发展地更好。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把从京城带回来的货物卖掉,再把房子盖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元家就又聚拢了很多人,大家伙儿帮着在李家早就选好的地方挖了坑,将放着李元的衣服的棺材埋下,又进行了一些仪式,再吃过两顿饭,李元的丧事就结束了。
这李家的豆腐饭对村里人来说是很丰盛的,尤其是最后一顿,不仅有红烧肉,还有白切鸡,那碗豆腐羹还是用煮过鸡肉的汤来煮的,放了鸡杂鸡蛋!
不过,这样的饭食对蒋震来说,就很一般了,毕竟赵家如今的伙食挺好的。
只是,暂时他又要吃不到赵家的饭菜了——参加过李元的葬礼之后,蒋震便打算去一趟府城,把自己带回来的货物卖掉。
这天晚上,“胎教”之后,蒋震就跟赵金哥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也去。”赵金哥立刻道。
“金哥儿,你怀着孩子……”蒋震有些迟疑,他这次去,原本是不打算带着怀孕的赵金哥的,毕竟只去几天——这年头货物都很好卖,郑逸又给他介绍了几个商人,应该很快就能卖掉。
“我也想去。”赵金哥道。
蒋震想了想,到底还是同意了,然后就凑近了赵金哥:“金哥儿,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赵金哥“嗯”了一声,他当然是舍不得蒋震的,而且……他也怕有什么小妖精趁着自己不在勾引蒋震。
蒋震听到赵金哥的回答,只觉得心里高兴地不行,扑上去就把人压倒了,然后狠狠地亲了好几口。
“你小心点……”赵金哥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一直很小心。”蒋震道,低头就在赵金哥的肚子上亲了一口,又去脱赵金哥的衣服。
赵金哥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好看,如今怀了孩子,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丑,幸好如今天冷,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是窝在被子里,蒋震看不到。
今天也跟往常一样,没一会儿,赵金哥就被蒋震剥掉了衣服,最后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
蒋震的手伸进被子里去摸赵金哥,摸了一会儿,突然停手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他和赵金哥办事的时候,也就变得非常不方便,全程都要在被窝里才行。
因着这个,他都很久没好好看过赵金哥的身体了,很多姿势也不方便——赵金哥要是没怀孩子还好,可赵金哥如今怀着孩子,他总不能再去冻着赵金哥。
“金哥儿,你等我一下。”蒋震对着赵金哥道,打开房门就出去了。
赵金哥已经有点情动了,正等着蒋震和自己亲热,结果蒋震竟然跑了……
他顿时有点懵,蒋震怎么这时候还往外跑?
蒋震几步到了外面,就去了厨房,然后找到了几个瓦盆瓦罐,还翻出了他带回来的一大麻袋木炭。
把瓦盆和炭带回房间,蒋震绕着自己和赵金哥的床点了一圈火盆。
“你点火做什么?”赵金哥不解地问道,有些心疼——这炭可是要花钱的,他一直不怎么舍得用,结果蒋震竟然一次点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