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本来是睡了,花满心却精神饱满,打算去找桃朔白请教星相,结果陆小凤一来,花满楼就醒了。
“满心,陆小凤半夜过来,只怕是有事。”
“这个陆小鸡!”花满心烦躁的嘀咕了一句,到底是缩了回去。
花满楼掌了身体,起身来见陆小凤。
“吵醒你了?”陆小凤像以往一样,见了他就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讲给他听。
花满楼静静倾听,偶尔问上一句,当听到他说金鹏王朝之事时,一愣,问道:“那位公主叫上官丹凤?皇姓便是上官?”
“对,怎么了?”
“哦,只是觉得很巧,刚好我也才见到一个姓上官的女子,她是来杀我的,我却想不通哪里得罪过她。”花满楼的确疑惑,他仔细想了很多,都不记得得罪过谁。至于上官飞燕的名字,则是桃朔白说的,其他的就没说那么多。
“上官?”陆小凤却想到金鹏王朝为请他所花的力气,顿时正色:“难道他们为了请我,不惜抓你来要挟我?”
天下人都知道陆小凤重视朋友,而他的朋友里关系最好又容易找到的,就是花满楼。再一个,花满楼是个君子,不喜杀生,难免好骗。
一想到这些,陆小凤的脸色就难看了。
“七童,你将整件事都仔细讲一遍。”陆小凤道。
花满楼便将那天的事讲了,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陆小凤闻得对方竟来了两次,会易容,会用剧毒飞针,心思又狠,又极会骗人,当真是后怕不已。“幸好有桃兄在,不然……”
“是啊,师父是我的贵人。”花满楼对桃朔白的确是又感激又敬重。
陆小凤想来想去,仍旧觉得此事很古怪,况如今上官飞燕未死,若真和金鹏王朝皇室有关,对方肯定不会罢休。思忖再三,他决定主动去查案,不管有什么阴谋都要将之破解,让那些人再不能打搅七童。幸而七童身边有个厉害师父,倒不用太过担心。
陆小凤风风火火,有了决定马上就要走。
“等等。”一个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骤然开腔,惊得陆小凤脸色一变。
“师父?”花满楼倒是对其神出鬼没习惯了,即便他耳力再好,感知再敏锐,除非对方故意露出破绽,否则他根本无法察觉。
“桃兄,人吓人,吓死人啊!”陆小凤夸张的拍着胸口。
桃朔白略有歉意:“抱歉。陆小凤要去查金鹏王朝的事,七童与我一起去。你跟着我学习也有两年,这次外出,我考考你。”
“是。劳累师父了。”花满楼本就有心陪陆小凤去一趟,对他的决定自然没有异议。
桃朔白特意观察了君实,君实整个人萎靡着,连开腔都懒得说。算一算花满楼今年二十一岁,君实憋屈了二十一年,不短了。于是他说道:“陆小凤,你先走,沿途留个消息,我和七童有件事要办,事后会追上你。”
陆小凤识趣,见他没特意说办什么事,就没多问,当下告辞,乘着夜色就走了。陆小凤哪怕喜欢破案解谜,却少有这么急迫的时候。
待陆小凤离去,花满楼才疑惑相问:“师父,我们要办什么事?”
“你可知我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
“……难道不是星相占卜?奇门遁甲?”花满楼越发不解。
“不,我最拿手的是捉鬼除祟。”
花满楼顿时瞪大了眼,连没精打采的花满心都瞪大了眼,却又似想到了什么,眸中一亮,颇为急切的问道:“难道和我有关吗?”
“嗯,我可以为满心寻一副身体,将满心魂魄导出,借尸还魂。”桃朔白并没说能炼制肉身的话,那对于凡人而言太恐怖。
“真的?师父!”花满楼自然十分震惊,可因花满心的存在,对于借尸还魂倒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他只是有些担心:“师父所寻的身体……”
“我花费了五年才寻到,与满心十分契合,对方乃是因病早亡。只需要七童的鲜血,我绘制一个法阵,就能让满心成为独立的人。”
“辛苦师父。”这样的事当然是大喜事,花满楼当然不会不同意。
桃朔白取了花满楼的鲜血,只让他坐在外间,自己进了屋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置于床上。乍一眼看去,像个人,但这人没有五官,没有手脚,像个包裹着人皮的蛹。桃朔白掐动手诀,牵引花满楼的鲜血绘制符文落于蛹上,光芒一闪,符文隐入蛹身,逐渐蛹就发生了变化,一息后,床上的蛹便似脱掉了壳子变成了人,此人与外间的花满楼一模一样。
桃朔白再度做法,拽出花满楼体内的君实之魂,封入这副新的身躯。
外面的花满楼只觉得心头一空,好似缺了什么,本能的就喊了一声:“满心?”
然而没有回答。
花满楼有些担心,又喊了几声皆无回应,屋内有无声响,不免焦灼。他刚想敲门询问,又怕打搅了师父。
这时门却开了,花满楼急切的想问满心状况,可突然瞧见桃朔白身后站着一人,顿时惊住了,好半天才迟疑的出声:“满、满心?”
“满楼,是我。”花满心心情极好,难得没连名带姓的称呼,而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高,甚至衣服都是花满楼曾经穿过的浅青衫子,偏偏花满心一笑给人的感觉总带着几分邪气。
花满楼没在意那些,他现在很激动,没想到真能看到满心成为独立的人,此刻的激动丝毫不亚于眼睛复明之时。花满楼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他隐隐也清楚,如此相像的一个人定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只怕用了什么神秘的手段,但他并没追问,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我们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和哥哥们。”
花满心皱眉:“回去要如何说?我知道他们,他们却不认得我。”
哪怕花满心亦是从小在花家长大,可因特殊的情况,唯有花满楼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孤独惯了,没享受过花家其他人的亲情,他对花家也着实没什么深厚的感情。若真要去认亲,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哪怕说出来都不见得有人信呢,何况,他不在乎那些,他的亲人有一个花满楼就足够了。
花满楼兴奋之后,被他一问,也冷静了下来:“确实不好解释。”
哪怕他们长相一模一样,可花家都知道当初生的是单胎,没有双生兄弟,哪怕他说出隐秘,那些人信不信是一回事,若是因此忌惮或者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再者,真告知家人,也会暴露师父的秘密,只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花满楼顿时知道自己想的单纯了,此事真不能坦白。
“只要你认我,别的不在乎。”花满心知道他的心结,当即就表了态:“就说我们是意外遇见的,因为长得相似,名字相仿,觉得十分有缘分,结拜了兄弟。”
“只好如此了。”花满楼到底还是愧疚的。
此事一了,三人便寻到陆小凤留下的信息找了过去。
他们三人算起来只比陆小凤晚出发了两天,但陆小凤心急,赶路很快,等他们再次接到陆小凤消息时,陆小凤已经在丹凤公主的带领下去拜见金鹏王。
上官飞燕对于陆小凤的举动很好奇,听闻他说不希望他们再去惊扰花满楼,便了然。她误以为是先前杀花满楼的举动触到了陆小凤的弱点,所以陆小凤妥协了,那么就说明,花满楼的确不是重生之人,那就……更不可原谅了!她自负与聪敏美貌,从没在男子身上败过,花满楼竟敢那么对她!
陆小凤看似妥协去查案,实则也在暗中查金鹏王朝,总觉得飞燕丹凤都有秘密,这金鹏王朝也有不可说的秘密。他又遇到上官雪儿,十一二三的样子,非得说自己二十,惯会撒谎,还说她姐姐上官飞燕死了。
哼,陆小凤绝对不信,这肯定是上官飞燕的诡计!
上官雪儿很愤怒,定说姐姐被埋在花园里,还在花园里拼命的挖。陆小凤尽管已对上官家的几个女子感官很不好,但上官雪儿许是太会撒谎,他竟又有几分相信,或许是内讧?
“雪儿,你在做什么?”上官丹凤突然出现,依旧是那么美丽高贵,却又带着温柔和无奈。“你又调皮了?我请陆小凤来是帮父王的,你可别捣乱。”
上官雪儿看她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上官丹凤对着陆小凤一笑,眼中含情脉脉,暗示明显,可突然她似看到什么惊恐的东西,双眼倏然大睁,脸色发白,身子颤了颤,终于尖叫着喊了一声:“不——”
陆小凤正惊疑,只觉得一阵风起,周身寒气加重,似乎有什么东西扑到了上官丹凤身边。等他去看时,只见上官丹凤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痛苦的满脸扭曲,双脚乱蹬,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上官丹凤原本穿着黑色丝袍,看似简单,却极为讲究,她又是个美人,现在却毫无仪态的在花园的泥地上翻滚,哪怕裙摆卷起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也无法令人产生美感,只因眼前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陆小凤犹豫再三,打算先将她制住,毕竟怎么看都是对方在自残。
可这是上官雪儿也似看见了什么,惊恐的大喊:“公主?你是丹凤公主?那她是谁?”
陆小凤一惊,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不等他想出结果,地上挣扎的人停止了动静,他心下一个咯噔。停驻片刻,见没有其他异样,这才上前查看,然后他就发现丹凤公主死了。原以为对方双手会紧紧卡在脖子上,出乎意料,他轻轻松松就掰开了,而且……怎么看这双手与脖子上的指痕都对不上,自己掐自己,双手拇指朝外,可其脖子上的掐痕,却是双手拇指朝内,显然——这是他杀!
这种明晃晃发生在眼前的诡异令陆小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小凤看不见,可不知为何,上官雪儿却看见了。
她看见一个仿佛从地底下爬起来的丹凤公主,面色惨白,手指发黑,正是这个丹凤掐死了另一个活着的丹凤。上官雪儿是聪敏的,这一刻她已经猜到,真正的丹凤公主已经死了,这几日作为丹凤公主出现的只能是一个人——她的姐姐上官飞燕。可现在,上官飞燕也死了。
就在死去的尸体便,突兀的聚起一抹魂,显现出其真实的模样,正是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不敢置信,她、她死了?她什么都没得到就死了?甚至比上一次死的更早!她恨,她恨啊,大叫一声就朝丹凤公主扑去。却见一阵微风吹来,两个魂儿都不见了踪影。
陆小凤此时琢磨过来了,揭开了易容,看到了真相。
尚在途中的桃朔白却是动了动手指,将丹凤公主与上官飞燕二人的魂魄收入桃木瓶儿。
第77章 《陆小凤传奇》
面对上官飞燕离奇的死亡,上官雪儿道出了真相,但陆小凤难以置信。尽管上官丹凤与上官飞燕都不在了,陆小凤却越发下狠心要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年金鹏王朝国破,藏了一笔复国财宝,分别由四个人掌管,严立本、严独鹤、上官木、上官瑾。除了上官瑾已死,此外三人皆不知去向,后来经查,怀疑他们已然改名换姓,如今大有名声,一个是珠光宝气阁的闫铁珊,一个是峨眉派的掌门独孤一鹤,只有上官木下落不明。
独孤一鹤是当今江湖最厉害的高手之一,独创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大开大合,独一无二,十分厉害。
陆小凤深知不是对手,便想到了西门吹雪,加上左右等不到花满楼,干脆留下书信,先去了万梅山庄。
等到花满楼几个到了客栈,看了陆小凤书信,花满心先冷笑:“陆小鸡可真是舍近求远!”
花满楼笑着说:“大概是师父不在江湖上行走,他一时没想起来。”
桃朔白也不以为意:“他便是来找我,我也不会出手。独孤一鹤的确武功高强,尤其自创的刀剑双杀,想要找到破绽本就不易,又要与其比拼深厚内力,只怕西门吹雪也不是对手。但是西门吹雪一心想要寻求剑道上的突破,自然要找高手切磋方有所悟,如今有个独孤一鹤,倒也难得。”
花满楼却是担心:“可师父也说了,西门庄主比不过独孤一鹤,那……”
“看看再说。”
陆小凤一路急赶到万梅山庄,并在天黑前敲开大门。西门吹雪的规矩是天黑就不见客,谁来都不会更改,加上此回有求于人,陆小凤自然得乖乖守规矩。半个时辰后,山庄大门大开,陆小凤不时摸着鼻子,一脸尴尬沮丧的走出来,身边是一身白衣冰冷如霜的西门吹雪,手握着形影不离的乌鞘长剑,眼中略带了一点笑意。
管家牵出马,两人立刻策马离去。
不到片刻,庄中又驶出一辆十分讲究的马车,一个容貌普通气质也冷肃的绿衣侍女指挥着几个人搬东西,又亲自检查了一遍车内物品,这才与管家告别,上了马车。
此人便是姚梅儿,九年过去,她虽没能学剑,但因本身刻苦勤奋,学了一手好拳法,无意间被西门吹雪发现,也没斥责,反倒指点了她,又传她一套轻功。如今姚梅儿十九岁,功夫也算拿得出手,知道西门吹雪爱洁,为了提高存在感,也为加重自身价值,她训练了三个侍女,每当西门吹雪出门,她们便驾车随在其后,提供各种衣食等物,也打点住宿客房等琐事。
现今姚梅儿对眼下状态很满意,她觉得总有一天会成功一流高手。
没错,姚梅儿的志向就是“力压群雄”!这四个字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几个人约好在客栈会面,因此陆小凤先来到客栈。
桃朔白三个单独住了个小院儿,陆小凤一进院门,打招呼的话就卡在喉咙里。在院子里摆着张躺椅,一身白衣的桃朔白躺在那里似睡着了,不知哪里飘来的花瓣落在他乌黑的发上,旁边坐着的“花满楼”伸手为他取掉。分明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一件事,偏生“花满楼”脸上的笑温柔沉醉,弯着身,离桃朔白很近很近,恍若下一刻就要碰上……
陆小凤眼睛越瞪越大,说不出怎样一种感觉,突然大喊:“花满楼!”
桃朔白与“花满楼”都朝他望过来。
然而房门开了,里面又走出另一个花满楼!
陆小凤一下子惊悚,忽而想起那晚上官飞燕诡异的死亡,大白天也打了个哆嗦:“花、花满楼?你们……”陆小凤突然想起易容,连忙奔到二人面前仔细检查,可丝毫没有痕迹,当下更是惊讶。
一直在旁边没做声的西门吹雪开了腔:“从未听闻,难道花家七子是双生?”
桃朔白瞥了花满心一眼,对他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只是众人面前并未点破。他朝着来的二人打招呼,又道:“他二人并非同胞兄弟。我身边这人是花满心,路上遇到的,因和七童十分相似,彼此投缘,恰好他亦姓花,两人结拜了兄弟。”
“有这等奇事?”陆小凤又来回研究了很久,发现二人长得真假难辨,但幸好气质不同,初时没在意,仔细看就能区别开。
这时院外来了人,一个面容英俊的青年,自称霍天青,为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不像个总管,倒像个侠客,但偏偏他做事十分周到,邀请几人去做客,包括桃朔白花满心在内,每人都有帖子,也可见消息之灵通。
“我就不去了。”桃朔白想到原著,哪怕去了宴席也吃不成。
花满心也不去,却力劝花满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