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在期限的最后一日,便分别去了六家。原本村长不用跑一趟,可经了昨儿的事,他觉得有必要走一趟。
对六家的情况,王修晋没有特别的关注,村里这几天最火的谈资便是那六家,用不着他们特意去问就会有人主动说上几句,谁家谁下不了床,谁家谁开了花,谁家……总之,妇人们都有了聊天的话题,很是开心的交流。
打那天瞧见大个的螃蟹之后,王修晋便是嘴馋,在古代吃什么都是原汁原味,不像他上辈子吃的都是些含有丰富的各种有害化学成份的食物。王修晋准备抓上几只螃蟹,回家煮了吃,顺便看看是不是长成了。一边捉,一边还不忘记脑补螃蟹的各种做法,如今家里有了会做饭的人,可谓是想吃什么点什么,就算是刘姐没听过也没做过的菜式,只要说了做法,顺便提点两句,刘姐也能做出一道相似的,且味道还不错的菜。
站在地头,王修柏担心的开口,“你小心点!要不上来,我下去抓。”王修柏后悔晚了弟弟一步下去,提着心不停的来回走动。有之前被夹的仁兄在,王修柏对螃蟹有些恐惧。
“看着挺大,也不知里面如何。”王修晋拎起一只螃蟹,然后快速的用麻绳将其捆上。上辈子还没到末世的时候,他曾经跟着朋友去农家乐捉过螃蟹,见农家乐老板神速的捆螃蟹,他还特意学了,当时朋友还笑他,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
王修柏被弟弟快速捆蟹的功夫惊到了,张了张嘴没再说不让捉的话,只是不听的让弟弟小心。
一口气捉了二十只,王修晋才上地头,这些蟹不全是拿回家自己吃,还有一些是用来送人。若是在后世,养殖的螃蟹送一两只是拿不出手的,现下却不是,拎两只螃蟹送人,那是相当的贵重,也会让对方觉得他们受人重视。
村长家送了三只,其他的族老家分送两只,余下螃蟹便都拎回了家,家里除了正在吃药的母亲不能吃,正好可以一人分得一只,就算里面没什么能吃的,也让大家尝个鲜。
第31章
地里的螃蟹, 除了旁人之外,其实谁也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王修晋觉得养螃蟹的过程中,他们没付出什么劳动, 其实就是扔里了便完事, 最多晚上雇人看管, 白天也有人守在地头, 多余的事做得少,顶多是他们想起来了,便去河边捞些小鱼做饮料扔进去,至于螃蟹有没有吃, 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人而言,完全不在意。
螃蟹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清蒸, 用水清洗干净之后, 加些姜放在笼屉里蒸,待到吃的时候,若是有醋,可以蘸些, 味道那叫一个鲜香。在城里卖包子的这段时间, 王修晋寻到了和醋差不多的佐料,但当地人不叫醋, 因其酸,便叫酸料。王修晋买回来之后,便称之为醋。家里的人虽有奇怪,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不过去城里买时,仍是叫酸料。
螃蟹上了桌,清廉的王宰相得过圣上赏,食过螃蟹,自然知道怎么吃,分得一只螃蟹的刘姐受宠若惊,她没吃过螃蟹,可也听说过是值钱的,就这么分给她一只,刘姐自是千恩万谢。王修晋没太注意,他的想法是既然把人招回来,还签了死契,自然就当成家人,以后说不定还要管家,这管家和寻常的下人在身份上就不同。而家中其他的人却摆足了姿态,赏归赏,但不能让对方有过多的想法。
敲开螃蟹壳,见里面带着籽,王修晋惊讶得瞪大眼睛,这怎是母的,还带上籽了?且他们散养的螃蟹当真是表里如一,外表个大,内里也是肉肥,若是再养上几月,螃蟹会更大更肥。一边吃螃蟹,王修晋一边猜测起品种。王修晋虽会捆蟹,但对基品种的了解不是很多,他也只能是猜测。
一顿螃蟹吃得满足,王修晋和大哥坐在院子里推测螃蟹还有几个月才是真正长成。毫无经验可言的兄弟俩决定明天提两只螃蟹进城送给吴掌柜尝鲜,至于吴掌柜的东方,远在京城,还是等他们收稻子前捞蟹的时候再送一些过去,至于保鲜倒也不难,那时已经能大批制出冰。下有冰上有蟹,再用快驿连夜赶路,送到京城时,大约是不会坏掉的。
吴掌柜见到个大的螃蟹时,着实吓了一跳,螃蟹好不好养,他不清楚,之前对养螃蟹的事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看来他还是小瞧人了。“还未当季便如此肥美,若是到了成熟时,怕是更加味美。到时二位可别忘记应了在下的话,优先于在下,且要较于他人便宜。”
“自不能忘,到时还请掌柜帮我们给你们东家送上一些,请其品尝。”王修柏起身拱手,他们兄弟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不久留。吴掌柜立刻回了句“当是当是。”
兄弟俩想要去铁匠铺,打两个大铁桶,还要去买几个厚重的能够装米的木桶,之前添丁便说要开个粮铺,自然把买木桶装米,除了木桶之外,兄弟俩还订了不少东西。铺子现在已经开始收拾装修,买房子之前,兄弟俩很满意,等店铺里原来的那户人家搬走之后,看着空空的,里面还有不少破败的东西,便兄弟俩相当的不满,但契已经订下,而位置确实没得说,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寻人里里外外的全都重新整过,差不多跟重新盖个房子没啥区别。
两人在城里一转就是半天,等他们回村后,总感觉旁人看他们的视线非常奇怪。两人觉得奇怪,但不至于强拉人问个明白。回到家里没多久,村长便带着六家赔偿的银子给两人送来,看着银子的数额,两人或多或少的明白,村里人为何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了。
王修柏一脸苦笑,直说误会了,他们说的五两是六家一共赔的钱数,不是每家五两,然后王修柏只拿了十两,其他五十两,说什么也不收。
“堂爷爷觉得你们的螃蟹值的,不是堂爷爷收了你们的螃蟹才向着你们,不过也跟你们的螃蟹有些关系,昨儿吃了螃蟹之后,才知味道如何,当是值钱的东西,现下拿去卖,便能卖出高价,更何况到了长成时,那时怕是更值钱。”村长觉得一家十两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趁机让村里人都知道螃蟹值钱,等到他们跟着种时,大家也不会在意开始时投进去的钱。
两边互相推那五十两,屋里的老六听得清楚,“大伯,钱还是您拿回去,五十两便当是村里公用的钱,修缮祠堂,整整整通往城里的路,或是把村里的路也整得好些。”
“这……恐怕不好吧!”村长觉得螃蟹值钱是一,二来是落不下老脸把误会的事公众。
兄弟两发现,父亲最近给人感觉和以前大不相同,即担心又疑惑同时似乎还有那么点安心。父亲已经开口,兄弟俩便退后一步不再发言。老六变化为何,往哪个方向改变,尚且不明,眼下老六之所以出头,还需提一提湿鞋一事,他本就对此事闹到他们家门口有几分怨念,这会儿听着原因或多或少跟村长有些关系后,老六非常圆滑的表示,此事需言明,他们家不背黑锅。
若说村长大可以不去理老六的话,直接放下钱就走,可对上老六的视线,就那么一刹那,村长心突了一下,拿着钱走了。一边走一边想,老六不愧是做过大官,眼神着实吓人。拿在手中钱,很是烫手,如何解决是个大问题,但绝对不能再给老六家送去,真要是强迫老六收下,他以为依着老六让人“摸不清”的性子,搞不好会把钱直接给那六家送回去。眼下把钱给他,他有很多种说法,让六家人不打要回去的主意。就像老六说的,村里修整需要不少钱。
王老六看着两儿子,“就这么简单的事,推来推去,成何体统。”说完后,王老六背着手进屋了。院子里的兄弟两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他们本就没想拿钱啊!可是村长毕竟是爷爷辈,他们能怎么说。
后继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直接招集了各家各户的男丁去了祠堂,村长直白的言明,让六家赔钱一事,内里有些误会,现下多出五十两,老六家不收,但想着必须给六家教训,他和几位族老商量过,钱被扣上,秋收后修理祠堂,把村里的路也修理一下,余下的钱,来年买蟹苗,分给各家。以后村里都养上了螃蟹,就会有很多人过来买螃蟹,村里的路修好了,过什么车都方便。
修祠堂大家没意见,掏了五十两的六家心里急,那叫五十两,都够建好几个了。没拿钱的人,其中肯定有那么一两位想余下的钱会被村长和族老贪下。至于村里修整路,不论是哪边都觉得没啥必要。而当是后一点提出来,再没人说修路没用了。
“村长,修祠堂和路是从村里雇,还是找外村的人?”
“村长,此事不需外人,咱村的事,当得村里人忙乎。”
“对,对,我们不用外村的人帮忙。”
众人对此事有着空前的热情,站在后面的王修晋看着四周的人,还有那六家人的脸色。
“村长如何能保证蟹能卖出去。”那六家人里不是全都被大饼砸到,聪明的人立刻转过心思,钱怕是要不回来了,可也不能听风就是雨,村里现在养螃蟹的就只有六爷爷一家,他们能把卖出去的路告诉他们?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其他人便也冷却了几分热情,是啊!若是卖不出去怎么办?虽然蟹苗不用他们自己花钱买,可若想养好,得花不少的心神,他们没有钱雇人夜里看管,就只能自己家人顶上,白天还得有人在地头看着,若到时卖不出去,他们不是白干了。
有些人的视线不停的往王修柏兄弟俩身上飘,王修柏只是皱了皱眉,却没言语,而王修晋望着天没言语,又不是他俩让他们养,卖不卖出去,跟他们有毛关系,虽然他是想等成功之后,给够拉动村里人种些蟹稻,便省他再置地,还要请人白天夜里的看管,而他日后想要开的粮店,也需要一些稳定的供“特等”米的户农,但他收也仅限于粮,跟螃蟹没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家的螃蟹还没卖出去,看他们有什么用。
“养螃蟹的事,完全是自愿,不是强迫大家一定要跟着养,想养的呢,村里会出蟹苗 ,至于不想养的,也别想着分得同等钱的好事。”村长笑眯眯的开口,没被抛出的问题难倒,“没有路子,咱们可以摸出路子,梧县里买买,再往运到湘城去,螃蟹味美,还愁卖不出去。”村长说完笑眯眯的特意看向那个提起话头的人。
“毕竟是来年的事,也不用立刻下决定,大家可以慢慢的想。不过……”村长意味深长的冲着六家笑了笑,接着脸色一板,“今儿早衙役过来提徭役的事,似乎少了一人,谁家的没去!”
第32章
徭役有人没去, 立刻让村民们议论起来,要知道有人没去服徭役, 全村的人可都是要跟着受累的。他们村因为老六做官,去徭役的人数比别村的少很多。往年村里都是轮着去, 分派的工也很轻松, 他们清楚是受了老六的恩, 如今老六回来了, 他们村并没有因为老六丢了官而改变,大家伙心念万幸,不管是因为县令忘记了,还是老六的余威仍在, 他们都不能出岔子,让衙役寻到借口, 肥规矩改了。
这么一想, 村民对那六人更气了,如今村里能过上好日子,全是托了老六的福,他们倒好, 偷谁家的东西不好, 偏偷老六家的,如今族里已经宽恕, 只是让他们赔银子,去服徭役,之前跑去老六家闹不说, 居然还不去徭役,不行,必须把人找出来,抬也得把人抬去徭役。
“找人,必须把人找出来。”
“对,村长,衙差可说了是哪个没去,大家伙去他们家寻人,若是没藏在家,便去亲戚家找,翻了个天也得把人找出来。”
“对,对,对,必须找!”
有一个起头的,立刻就有应声的,事关自身,要知道在老六没做官之前,每年只要是单立的户,就得出壮丁去徭役,若是不想去,就得拿钱,那钱可就不是小数目了,贪钱的开口就是三、四两,没钱只能去徭役的,分派的工,也不似现在,能寻个轻活。
没去的那户人家心虚着,他们不是不想让儿子去,奈何伤得太重,且还是伤在那个地方,如今连拿东西的力气都没有,真若去徭役,怕是会死在外面。他们也想过让别的儿子顶上一顶,可几个儿子,都不愿意,他们也不好强迫人去,以前就知道不能指望总惹祸的儿子,现在儿子这样,就更不能指望,可到底是身上掉下的肉,还是有不舍其再受苦,便想能逃一日便是一日。若是没赔那么多钱,他们倒想用钱买个不去徭役,可十两一出,哪里还有闲钱。刚刚听到钱不对时,他们还想着若能要回来,可以拿出钱免了徭役,可这心还放下,便被村长之后的话戳破愿望。
有眼利的人,立刻看出是哪家,不等村长开口便吼着人往那家去,那家的人也没有拦着的,惹事的父母倒想拦,却被其他儿子扯住,当初父母说拖一拖时,他们便觉得不妥,现下好了,等下若是被抬出来,以后他们是不能在村里抬头了。
没一会儿,那人便被抬了出来,那人的父母看着儿子的样子,若不是被孩子们扶着,怕是会瘫在地。被抬出来的人,脸上挂着泪,哭嚎着叫爹娘,叫错了,叫着再也不敢了。那爹娘听得心都快碎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儿子儿媳的手,便冲到老六身上跪下,“六叔啊!都是我们没教好,你饶了他吧!”一边说一边磕头。
有些人见了,觉得不忍,可想想那人以前干的事,又是气得不行,可逼着父母跟着又跪又磕头的,他们只能别开头,谁也没开口,若是那人不去,谁替他服徭役?
老六的性格也是个狠的,若不然怎么能让还是小孩的儿子起早趟黑的卖包子。对跪在眼前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上一些的夫妇,老六连看都没看一眼,“今天可偷物,明日便敢偷人,后日便敢杀人,若不教训狠了,怎能记下今日之痛。且此事求不得我,谁下的惩罚当寻谁。也莫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当他第一次犯错时,你们若是给了他教训,他怎敢有第二次,又怎敢一次又一次。”
正磕头的夫妇僵住,连嚎哭的声音都没有了。
“若你们心疼,大可替你儿去受徭役之苦。”老六连头都没低,“修柏,修晋,今儿,爹把话放在这儿,若他日你们敢做偷鸡摸狗的敢,爹便你们的手指敲断。”
“是。”两人垂下头恭敬应声。
老六挥着袖子转身便走,兄弟二人跟在父亲的身后离开。至于后继如何发展,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还是想想回家吃什么。
“今日为父心情不好,你们进城去打点酒,再捉两只蟹给为父下酒。”快要走到院门口时,老六停下脚步,未回头交待了一句,便抬步进了大门。留下两儿瞪大眼睛,这又是酒,又是蟹,父亲要干什么?虽说他们家不差酒钱,也不差两只蟹,可对父亲张张嘴皮就点菜的态度,两人心里怪别扭。
“就当是今日父亲为我们解决了麻烦的犒劳。”王修晋叹了口气,“晚上吃饭时,得跟父亲说明白,若是三天两头要两只蟹,咱家的蟹也不用卖了,待收成时,怕是被吃没了。”
王修柏摇了摇头,心里满是无奈。问了弟弟需要带点什么回来,王修晋想了想,便写了两张单子,让大哥进城时拿到杂货铺,先问问有没有第一张单子上的东西,若是没有,或是不全,便把第二张单子,给吴掌柜,让他交能他们东家。王修柏看了一眼两张单子,“这是做蟹的方子?就这么给出去?”
王修柏不舍,包子的方子,弟弟说是当还那少东家主动提价的人情。做鱼的法子,给了同村的后辈也就算了,还主动给了杂货铺,也没见对方给钱,现下又给方子,王修柏便有些不愿意。
“大哥若是不愿白给,问吴掌柜要钱便是。”王修晋乐了,以前大哥可不是这样的人,现在被他带成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不是大哥小气,只是未见那杂货铺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处。”王修柏把方子收好。
“大哥觉得我为何如此做为?”王修晋和大哥一同往外走,大哥进城,他便去捉蟹。
“是为与杂货铺交好?”王修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是了,我们起步做生意,没有什么人迈,你我均猜那杂货铺的东家有些背景,他们能在梧县安稳营生,除了此地没有恶霸之外,便是因其后台过硬。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想要开铺,也需有个过硬的后台。”王修晋为大哥做了说明,“就拿包子的方子来讲,若是当时那几家想要硬来,我们也只是前宰相的儿子,直跟他们对上,也只能乖乖的将方子交出去。”
“法理何在?”王修柏听完弟弟的分析之后,脸色相当不好。
“权,钱,狠均是理。”王修晋乐了,“大哥,现在可明白弟弟为何劝参加科举,若大哥有权,弟弟便可在一方安稳,大哥的权越大,弟弟的营生就会越好,而相对的,弟弟所赚的钱,也可为大哥铺路。”王修晋之前暗示过很多次,这次却说得非常直白。
“此事……”王修柏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王修晋没再多说,讲太多,大哥也未必会觉得是对,只能经历了,才知如何。
王修柏一路都在想弟弟说的话,不论是送方子,还是让他去科举,均为“借势”,至于弟弟说以钱为他铺路,王修柏只觉好笑,父亲没给人送过钱,不也位高至宰相,虽说如今落到此,也只因其站错了位。王修柏不忍打击弟弟的积极性,便不会和弟弟辩解。也幸好此时王修柏没有跟弟弟气壮的说,日后若为官,用不到弟弟出钱铺路。
吴掌柜看着方子上的东西,不停的摇头,“我这儿只有三种,其他闻所未闻。”
王修柏只能将第二张方子按着弟弟的要求给了吴掌柜,吴掌柜接过法子,看着上面的名,便知是一道菜名,心里也有了谱。王修柏将方子送出后,先去看看铺子的修整,然后才去打酒,酒自然没买最好的,挑了中下的买了小壶,只够倒三四杯的样子。
做蟹的方子被快马送进了京,皇子拿着方子,看着上面很多没见过的东西,这都是些什么啊!招来御膳房的大厨,皇子指着上面的东西,“这些可都有?”
“这……”大厨看着方子,眼底闪过精光,可随后又摇头,方子上的东西,很多是他没见过的,“奴婢有很多未见,倒可以试上一试,只是不知味能否对得上。”
皇子手指敲了敲桌子,刚刚宣御厨时,李菻善便道御厨在外面都是有铺子的,若是让大厨看了方子,皇子定是能吃到,但很快皇外的人都能尝到,就拿鱼来说,现在京里已经有不下十种做法。都是知如何去鱼苦味和鱼腥之后,厨子们琢磨出来的,而其源头便是从宫里传出去的。
李菻善提醒皇子是有原因的,他隐约的猜到,方子很有可能是他的小未婚妻送来的,不管是未婚妻家的,还是未婚妻自己想出来的,都不能白吃亏。
皇子在听到外面不下十种鱼的做法时,心里便觉又亏了王修晋,而且他吃过的做法也就两三种,还不如宫外之人,这哪行。现下皇子准备好好敲打一下大厨。
王村,王修柏带着酒回来,遇到村长的大儿,立刻跳下车行礼打招呼,对方笑呵呵的应声,简单的说了几句今日祠堂后继之后,对那家的无赖行为摇头,难怪能养出一样无赖的孩子。
老六家三口离开之后,那家的人便扯着村长打滚,要么退钱,要么免徭役,另外五家也跟着要钱。钱,村长自然不会退,倒不是贪钱,而是差了面子。之前已经想好修路的其余人家也不干,他们不同意把钱退了,不管明年养不养螃蟹,钱怎能退回去,这会儿哪里还有人同情那打滚的人家,直说没跟他们要以前的赔偿便是仁义,莫要再哭闹,送人去徭役才是正理。随后便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就抬人送进城了。
王修柏没有接话,若是按他想,钱应退回去的,但是堂爷爷一直偏帮着他们,他们也不好驳了堂爷爷的面子。又讲了几句,王修柏匆匆赶回家,把酒给了刘姐后,便寻弟弟把事讲了一遍。王修晋在捉蟹的时候就知道了,此事不能单单用对与错去评说,他们能做的只是沉默。“大哥可是觉得堂爷爷做得不妥?”
王修柏只是摇了摇头,只是沉默。错了吗?是有错,不应该以已推断。可那人也着实可恨,若没发现,他们家的蟹就有可能会被偷光,他们是花钱买回来了,虽说现下有了些钱,可也不能让旁人败了吧!
见大哥没有回答,王修晋便没多讲,问了方子的事,听到送给了吴掌柜,王修晋有些失望,倒不是没钱赚,而是今天吃不上。
晚上又是酒又是螃蟹的老六,吃得并不开心,原因是两儿子讲了,从现在到螃蟹真正成熟之前,一家每半个月方能吃上一次,一次也只有三只。而且酒也不能和螃蟹一起吃,只能选一样。老六吃得不痛快,可也不能反对,刚刚夫人已经同意了儿子的说法,他有意见也只能忍着了。他知螃蟹是用来卖钱的,如今已经比刚回来的时,日子好了不少,至少不用天天吃米汤。可是为何只能选择一样,他不是好酒之人,就是想着吃螃蟹时,喝上一口定是不错,现在只能看不能喝。心里念着儿子不孝,手却不停的掰着螃蟹爪,仔细的抠着里面的肉。
饭后,王修柏才想问弟弟为何不给父亲喝酒,王修晋摇头,“食蟹其实是有很多忌讳的,有很多东西是不能一起吃,轻者腹泻,重者中毒。”王修晋把不能同食的东西说了一遍,同时他也有点后怕,螃蟹他可是送了些人的,庆幸没出事。说完了螃蟹的忌讳后,“其实不只是螃蟹,有很多食物一起食用都会相克。”王修晋不会想到,今天他说得仔细,大哥听得认真,几年后,为官的王修柏便真的遇上了食用相克食物至死人的案子。
第33章
京城, 最近各大酒楼的东家聚在一起,苦着脸提起分给皇子三成利, 和一个连听都没听,见都未见之人两成利的事, 给皇子, 他们认了, 可另外两成利, 就这么平白分出去了,几人心中不痛快,可有皇子矗在那,他们也只能认。他们聚在一起不单单是为了吐苦水, 还带了各家最好的厨子,只为皇子给他们的食蟹方子, 里面有很多的调料是他们闻所未闻。大家都是商人, 自然清楚,若是做出来必定能将各家的酒楼提高一个层次。
御厨所在的酒楼,不是没想过要独吞方子,奈何皇子不给机会, 直接派身边的人出宫, 把几家最大的酒楼东家招到一起把方子直接摆上。还将之前鱼的事提出来,开口便是五成利, 而之后蟹的方子,更是一开口就是七成利,皇子三成不变, 另外给未听未见之人四成利,派出那位是个厉害的,连方子内的调料也算进去,甚至还直明皇子会派人进驻各大酒楼。
酒楼的各大东家也是有后台的,可跟皇子比起来,后台也只能靠后站。一个个有苦说不出,却又放不下方子,方子是白得的,菜的味道,招不招人靠的却是各家厨子的手艺。各大酒楼摩拳擦掌,在东西没研究出来之前,厨子们一改之前藏私,一个个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皇上对儿子的举动觉得有趣,便招来儿子问他清楚。待皇子一脸气愤的说着现下外面用鱼做出的菜不下十种,而他却只吃过三种,吃不着他就要收收钱,哪能平白便宜别人的道理。皇上听后点了点头,问明儿了如何处理后,皇上点了点御案,儿子开口便是五成利,虽说有两成是分给别人,却也是多了。不过现下不吃亏比起之前主动加钱送人要强多了。
“父皇,儿子还有一事相禀。”随后皇子拿出厚厚的一叠纸,上面记满相克的食物。“这个王宰相的小儿子说的,大儿子提笔,儿子也做不得准,便交由父皇定夺。”
皇上翻看着纸上记录的食物,最开始都是和蟹有关,还有一些海物,之后慢慢出现不少日常都会吃到的东西,相克食物同食的后果也记得十分清楚,像是什么腹疼,下泄,至死,至盲,甚至还有一些让人慢慢死去不被发现的等等,皇上越看越皱眉,心里不由得奇怪,王宰相那小儿子是如何得知这些?会做包子,可以说是家传的,发现去鱼苦鱼腥也可以说是无意间发现的,那么做蟹的方子和手上的这份单子,那人是如何清楚?
回想着关于王宰相小儿子的事,发现最有名的便是那小子的抓周一事,那时觉得好笑,现下想着却觉得不一般。而父皇将那小儿早早指婚给李将军家的长孙,到底是防李将军,还是那小儿?皇上挥手让皇儿出去,起身走到窗前,看向院外的一棵大树,大树是他出生时,父亲所栽,他们兄弟数人,每人出生之时,父皇都栽了一株,而在他登基之时,除了前皇太子的那棵被他坎了之外,其他都允兄弟们移至各府中。回想起登基之初,皇上便眯起眼睛,“去漓宫。”
几位太监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躬身,跟着皇上出了御书房,心里猜测皇上去漓宫所为何事。
另一边正忙写功课的王修晋打了个喷嚏,也不知谁在念着他,揉了揉鼻尖,看着因为喷嚏而写花了的字,王修晋叹了口气,若是被父亲看到,怕是又要挨顿念。最近闲暇时间多了,父亲便逼着他练字,王修晋十分怀念拿别的笔写字的日字,毛笔练字,还挂着一袋沙子练,王修晋觉得十分痛苦。
“弟弟,之前你是不是跟工匠提做个车,今儿工匠家里有人回村,说是车做好了,问你什么时候去取。”王琇芸今儿和刘姐去挖些野菜,回来时正好遇到工匠家的人,对方提起此事,王琇芸不太清楚,只说回来问问。
“明儿进城时会取回来。”王修晋应声,继续专心写字。
王琇芸见弟弟练字,也不多打扰。心里猜测弟弟又整了些什么。出门便遇到大哥,王琇芸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王修柏听后乐了。“那是给母亲做的,这事早就提过,工匠并没有做出来,前些日子,修晋进城又去工匠那里,又是比划又是在地上画样子的,工匠才点头,还说车子白给咱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