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仅这一句,便够顾青安和蓝雏凤两人愣住了。
孟染好心情的接着说道:“血蛊解得早,未曾伤到根基,他这些年也无需吃药,只是无论吃什么,都长不胖。”
孟染说着,将此前录得画影石,取了出来,递给了蓝雏凤。
顾盼笑着的模样,从画影石里浮出来时,蓝雏凤到底没忍住,哭了出来。顾青安也红了眼圈,眼底湿漉漉的。蓝昭凤见了顾盼的模样,好奇倒多于悲伤。
孟染与蓝雏凤等人,在瀑丽城这家小酒肆内小聚,却不知已引了瀑丽王府中一人暴怒。
“你说那安魅主请了确西洲修者来援?”瀑丽王府的客舍内,一名容色艳丽的元婴女子,一脸暴怒,将面前的碟盏连玉几都掀翻在地,红的黄的灵果滚了一屋,女子狠狠一顿身坐在了玉榻上,气道:“我早就说过,那确西洲男修,必为国乱。”
“庭凤王?”来报的女子弓着腰身,谨慎的抬眉看向玉榻上的女子。
“杀了他!”庭凤王艳丽的眉目里,便连杀气溢出来都显得妖娆。纤纤玉指狠狠往玉榻扶手上一握,留下了四道深深的指印:“确西洲来援的元婴修者,我亲自对付!”
第219章 再生个儿子
酒肆小间内, 孟染到底还是问出了顾盼心结。
蓝雏凤不由便也陷入了回忆, 答道:“盼儿出生时,我尚人微言轻, 便是要护持住青安,也颇为不易。说来可笑, 在南贤洲护持一个男子最好的办法,便是纳他为宠。盼儿是我的儿子, 这一条行不通。他灵根不佳,便是成为眷奴,也不会有好结果。只能趁着他尚未长大,送他走……”
“那时元血琉璃坠尚在,见他平安活下来,我便也想了许多。若想让他重回我身边, 确西洲男修的困窘便不能如此继续下去。”蓝雏凤眼中全是坚决:“待我进入结丹后期,便夺瀑丽城据为己有, 以我与青安为例, 推行唯一双修道。但身居此位,却愈发艰难。等同自困己身,连出去走走的机会都不再有。便连青安也得时刻担心我的安危,不敢擅离。到上个百年, 诸多女修发现唯一双修道并非仅利于男,这情况才稍好一些,那时便有想过要前往确西洲探看盼儿……”
说到这里,蓝雏凤面上多了些绯色, 看向顾青安时美目流转,将颇为慈爱的视线落在蓝昭凤身上后,才转而对孟染道:“结果,不小心又有了昭凤,便一直没能成行。”
听完这些,孟染对蓝雏凤多了些许敬佩。
顺应规则是一件痛苦的事,但身处规则之中,想要改变规则,需要的却不仅仅只是勇气。
最简单,不过蓝雏凤随顾青安前往确西洲。但,蓝雏凤与顾青安却不同,瀑丽城中,蓝家为一大家,身为蓝家这一代最有资质的弟子,她不能抛下家中老幼,前往确西洲。顾青安身为男子,也不是只重情爱,而无责任心之人。
印妆风虽斥他没出息,却没强求顾青安与自己回确西洲,便也是因为如此。
倚剑派修行以杀止杀,门下弟子最要明白的便是担当二字,若顾青安真就那般随印妆风回了确西洲,只怕印妆风要骂的就不仅仅是没出息了。
顾青安则道:“如今他境他城暂且不论,几百年来潜移默化,至少在瀑丽城内,男修地位虽依然不及女修,男修已能单独在外行走,大部分人也都接受了唯一双修道。若是盼儿愿意回来,想来也不会觉得比在确西洲难过。”
孟染却道:“盼儿做为我天舞门第一百五十代唯二的亲传弟子,如今在门中身居要职,怕是回不来的。”
“如此啊……”蓝雏凤闻言,神色略黯,却很快又高兴起来,对孟染恭恭敬敬行了个拜礼,道:“多谢前辈教导有方。”
“哦,对了。”孟染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差点忘了说:“盼儿已有了道侣,是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师兄。”
“啊!?”蓝雏凤闻言,转头看向顾青安:“确西洲……都是男男共修的么?”
顾青安觉得这个问题无法回答,两位前辈当面,一位是盼儿的师父,一位是盼儿的师爹,他要怎么回答比较好?
顾青安还没找好说辞呢,便听孟染又道:“对了,阿印师叔也已经有了道侣,是我师兄。”
“啊!?”顾青安只觉得两眼一黑,怎么就……?他记得他来南贤洲之前,确西洲不是这样的啊!!
还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确西洲的男修们连性向都一起变了?
从酒肆小间出来,顾青安还有点懵。儿子平安无事是好事,当年把人送走,能活下来便已是万幸。罢了,便当儿孙自有儿孙福。至于师父……他连儿子都管不了,更何况是老子一样的师父?
顾青安转头看向身侧的蓝雏凤:“要不,咱再生个儿子?”
蓝雏凤顿时柳眉倒竖:“还说我重女轻男,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昭凤的血脉便不是传承了么?就因为盼儿寻了个男修,你就又开始动小心思?我蓝雏凤才是有王位要传,传也传给昭凤。儿子没有,要有也就盼儿。哼!”
说完了,蓝雏凤牵了蓝昭凤转身便走。
蓝昭凤回头给了她爹一个鬼脸,跟着蓝雏凤远远往城中那几株高大的团树掠去。
哦哟,雏凤王与安魅主似乎也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和睦嘛。
“我……”顾青安伸手根本拉不住自家雏凤王:“我只是觉得,还是应该生个儿子把倚剑派传承一下,不然怪对不起师父的。”
他本以为师父寻到盼儿,会将盼儿带回倚剑派。毕竟盼儿那个灵根,拜入别派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谁知盼儿竟是入了天舞门,且成了人家的亲传弟子。师父收他做了弟子,传承倚剑派便也就成了他的责任。虽说南贤洲的王位并不一定有机会传给女儿,但若是生个女儿了,到时候真惹出王储之争,岂不是乱套?
直接在南贤洲收个男孩儿回来做徒弟?但这南贤洲境内男子,有灵根的从生下来就开始修习各境的基础功法了,抢别人的弟子似乎也说不过去啊。
顾青安觉得头大。
听身后传来一声笑,顾青安才发现自己浑浑噩噩就出来了,都忘了要将两位前辈安置一二。
此时想起来,抱着剑的顾青安便转向孟染道:“本该请两位前辈去王府安置,但如今府内不太安稳,不如两位前辈随我前往蓝家安置吧。”
孟染本想说,他们可以自便。但看顾青安的神色殷切,若真是拒绝了,怕是伤了对方一片好意。
孟染便应道:“也好,初来乍到,倒确实还未寻到地方安置。”
顾青安果然神色一松。
酒肆内,随蓝昭凤同来的几位蓝家后辈道:“安魅主,我们先行一步,回去通禀家主。”
顾青安颔首,蓝家的几位后辈女子,便一溜烟的跑了。
顾青安压着步子,领着孟染三人往靠近城内高大团树方向的蓝家走去。
此时已近黄昏,红日沿着瀑丽城的城墙往下落去,瀑丽城中诸多建筑都染上了一层橙色的光芒,倒显得一片岁月静好。
顾青安介绍着城内各处,同时说着诸多南贤洲与确西洲的异同之处。
蓝雏凤身为瀑丽城的雏凤王,如今母族蓝家所在,便紧邻城内那几株高大的团树。离得近了,团树之上逸散而出的灵气也愈发明显。
蓝家所在,如一弯弦月,拱卫在团树之侧。另一侧则是修成一弯更饱满弯月的瀑丽城王府。蓝家与王府的建筑,基本将团树所在围成了一圈。蓝雏凤能在瀑丽城安稳局面,与蓝家的鼎力支持也分不开。随着唯一双修道的推开,蓝家如今的势力也已经不是以往可比。
顾青安将三人带到了蓝家,蓝家家主蓝莲亲自接待了四人。
蓝莲行礼见过了顾青安,便道:“安魅主放心,蓝家定护持三位贵客安全。”
蓝家如今结丹修者虽多,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结丹中期,对安全一事顾青安倒没太指望他们,毕竟孟染的修为就至少是元婴期了。顾青安笑道:“好生招待贵客便好,安全之事倒不足为虑,说不得还要前辈护持你们安全呢。”
蓝莲自然应下,顾青安便告辞离开。
蓝雏凤带着蓝昭凤离开那街边小酒肆,回到府中便有些放心不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蓝昭凤看了看母亲的神色,觉得她家父母也就不能更恩爱了。这吵了架才不过一刻钟,便又挂念上对方安危了。
蓝昭凤正要说话,忽见蓝雏凤脸色大变,低呼一声“青安”便要朝着府外蓝家所在的方向直掠而去。
蓝昭凤心中一惊:“母亲!”
蓝雏凤听到她的声音,脚步一顿,绕回来拽着蓝昭凤便往府内的炼蛊室走去,将蓝昭凤塞进了位于最中心的那间炼蛊室,将一颗蛊丸交予蓝昭凤道:“这是千蛛蛊阵的蛊王。你呆在这里,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哪里都不要去。万一有事,就以血激活此蛊。切记!不可出去!”
“母亲!”蓝昭凤拉着蓝雏凤就要跟着出来。
蓝雏凤将蓝昭凤狠狠按在了炼蛊室内,神色冷峻:“你阿父……听话,我耽误不起。”
蓝昭凤一咬牙,双手猛然用力,将似乎还有些不舍的蓝雏凤推出了炼蛊室,按下了炼蛊室大门的机关。
炼蛊室轰然一声紧闭,蓝雏凤站在炼蛊室前握了握拳,身形一晃已经从府内消失。
蓝府内,蓝莲将孟染三人安置好,便也告辞离开了小院。
蝶生看蓝家的人暂时都离开了,才一副猫着手脚的模样,敲了孟染的门。
孟染正打量着蓝家这与丹蝶派颇有些相似的室内格局,听到敲门声,便看到了缩在门边的蝶生,问道:“有事?进来说话。”
蝶生看着蓝府内生气盎然中又颇有些富丽堂皇的格局,似乎有点儿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得局促。未着鞋袜的双脚落在将脚心挠得痒痒的地毯上,蝶生道:“我家也在瀑丽城内,本想请两位前辈先去安置的……啊,不,我是说,我阿父大约还等着我送药回去,所以…所以我能不能先告辞离开?”
“当然可以。”孟染应道。
看到听他应了话,却没动的蝶生。孟染忽然领悟:“我带你过去与蓝家人告辞。”
蝶生顿时大喜:“多谢前辈。”
孟染应道:“若不是你,我们寻人也不会这么容易。”
蝶生抓抓头,嘿嘿笑着,跟在孟染身后,往客院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蓝雏凤:前辈您……怎么给盼儿找了个男子双修?
孟染:是我找的吗?是魏忆晓自己拐的!
魏忆晓:是盼儿先撩我的!
顾盼:是师祖父……误我!
印妆风:我只是开个玩笑!
乌长柳:阿印是我拐的!我跟阿染学的可以和男子双修!
孟染看宁司元。
宁司元:你先追我的!
孟染委屈:……QAQ明明是你先撩我的!
第220章 这怎么可能
从蓝府出来, 顾青安脑中还有些纷乱。师父也好, 盼儿也好,嗯, 都有点出乎意料。
瀑丽王府的大门已经落在眼中,顾青安心神不自觉就放松了。
就在这一刻, 顾青安那一步落下去的时候,便发觉不对劲了。
但, 迟了。
南贤洲能夺人性命的杀招,从来不像确西洲那样,会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或者惹人目眩的灵气。
身体里多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作为一名修者,顾青安再清楚不过。不知道是什么蛊, 但他知道是就在刚刚那一刻中的招。
任何事物只要来过总会留下形迹,顾青安周身剑气在那一瞬间往四周流转, 血色的剑气以顾青安为中心, 往四周迅速铺开,只短短一瞬,顾青安的长剑已经出鞘。
黑暗之中,血色的剑气如黑影般闪过, 不远处传来了几声重物倒地的闷声。
顾青安也在瞬间,察觉到心脉剧痛。甚至来不及捏个法诀传讯,顾青安便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连握着剑撑住身体都做不到。
耳中听到重物倒地的闷声, 顾青安知道这是自己也摔倒在地了,全身上下还能动的,好像只剩下眼珠。心脉处忽然传出另一个宛如心跳般的声音,同心蛊!
不,不要来!顾青安想挣扎起身,用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有指间的几次跳动。
——
蝶生从蓝府出来,往自家位于更南向的内城方向走。在往靠近王府的方向走了不远,正要往一个路口拐弯时,一股血气在身前不远处爆开。
身为医修,蝶生对血气无比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