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言蹊咳几声,表示她不想听他们之间太过于私密的话。
“Ok,Ok……”柳依依喝下一口酒,“我等下就去找他说清楚。”
言蹊笑:“有好消息再告诉我。”
柳依依回头嗔了她一眼,两个人说笑着便在自助桌旁边挑东西吃。
言以南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打招呼。
“咦,你没带女朋友过来啊?” 柳依依也是佩服言以南,他医学生本硕博连读八年下来,现在是住院医生,本来就忙的不行,他居然还有空一个接着一个没有空窗期地谈着女朋友。
“啊,早分了!” 言以南在吃贝壳类海鲜。
“又分了?这次你新女友有时哪个科的护士啊?”
“嘿,才不是呢,我已经四个月没有女朋友了!”
“哦?” 言蹊和柳依依不约而同地瞅向他。
言以南正色道:“我这次真的找到真爱了,心胸外科新来的住院医,她真的跟我以前见的女生不一样。”
“等一下,你不是一直都睡护士吗?你这次居然看上了医生了?怎么样,很美有照片吗?”
“不是这个……就……” 言以南掏出手机给她们看,脸上有种奇特的光彩,“我没见过这种女生,太坚强,太眩目,太有气质,太……”
言蹊和柳依依好奇地瞥向手机,是一张偷拍,戴着手术帽的女生?侧着脸跟其他医生说着话。
一点都不像言以南以往交往的类型。朴素,平常,虽然自有一股自信的气场。
“你们不知道,我们那时在观摩一场手术,她全场跟着主治医生旁边,这是一个麻药过敏的病人,需要做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手术,其实就根本没法做手术的,对麻药过敏就没法麻醉,不能用呼吸机对吧?”
言蹊和柳依依努力地听着他的话,尽量跟上他的思路,“结果听说是她跟医院提出可以做上胸部硬膜外麻醉……”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柳依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也就是这个仿佛可以让他在完全清醒的状况下打开病人的胸腔?”言以南对他们说,“你们在实习医生格蕾里看过一模一样的案例是吧?”
“并没有……” 言蹊皱着眉。
“不记得了……”柳依依看着手中的红心火龙果,突然不想吃了。
“好好好,长话短说,这个手术不是经常都有,几乎当时没有手术的医生都去观摩了,我当时就看着她,做手术那个专注样,病人当时可是非常惊悚的,可她一边帮助劝慰他,一边帮助主刀医生,临危不惧,不慌不忙,神乎其技……啧啧啧……7个小时啊7个小时的手术!”
“啊,我真的是找到真爱了!我要努力追求她!”言以南笑,自信心满满。
“小五,然后她就是你三嫂了。”
言蹊惊讶。
柳依依张大嘴。
言以南留下一番豪言壮语然后就到隔壁桌去了。
“哎,这是什么情况?天下红雨?天方夜谭?浪子回头?”柳依依和言蹊凑望着言以南的背影感慨万千。
言蹊掩唇小声笑。
“言小五,你还好意思笑,全世界都在恋爱,你呢?你要变尼姑了!” 柳依依戳她手臂。
“全世界?……”
“你看那边,你家言小胖缠着小安之半天了。”
言蹊顺着她那边看过去 ,果然。一米七几的个头的大小伙子嬉皮笑脸地跟个子娇小的细白少女说着话。
安之乌黑的头发束成马尾,白瓷似的小脸皱着,被他困着走不开。
柳依依在旁轻笑:“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小安之可能会成为你家童养媳吧?哈哈哈哈,我预言可能会成真啊……”
言蹊看着看着,蹙起眉来。
第63章
宾客尽欢一直到傍晚, 一个个尽兴而归。孩子们来到二楼。
言爷爷和言奶奶坐着一起, 互相牵着手。从屋里的孩子能记事开始, 两位老人家就一直是慈爱,和蔼,从不生气且恩爱的模样。
他们头发皆白, 慈眉善目, 每一条皱纹每一点褶皱都是岁月留下来的见证。当他们看向你的时候,你会接的收到鼓舞,你就觉得凡事皆易,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们坐在主位上, 孩子们围着他们坐着,大家说说笑笑。
言爷爷笑道:“每一年生日都要给孩子们唱一首歌,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言奶奶难得精神清晰, 她笑看他:“今天大了一岁哦,老头子, 不知道你这把嗓子还唱不唱得起来呢?”
言爷爷打了个哈哈:“你弹得动我就唱得动。”
言奶奶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钢琴那里去。
孩子们嘻嘻笑, 惊呼起哄。
言以南叫道:“奶奶!加油!给这个老头子一点好看!”
言以东瞪他一眼,言以南冲他大哥吐吐舌头, 他大哥摇摇头笑了笑。
言奶奶坐在钢琴旁, 她从年轻时候就是个优雅美丽的女人, 现在也是,弹琴开始她有个小动作,转了转指间的戒指, 脖颈微微仰起。
然后扭头对着她的孩子们和丈夫微笑了一下。华丽流利的旋律从她的灵活的指尖流淌出来。
孩子们露出熟悉的微笑。言爷爷站起身,因为今天是寿宴的关系,他穿了身笔直的西装,收拾得干净帅气。
“嗯嗯……” 言爷爷挺了挺因年迈也不再坚挺的背,手伸到领口处对着空气像模像样地做了个打领结的动作,几个小辈被他逗得咯咯笑。
站直,多年在舞台演唱的经验和台风又回来了。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
男士美声雄厚,悠扬,这首歌孩子们都很熟悉了,几乎是爷爷和奶奶从他们小时哼唱至今。他们年纪渐渐大了,言爷爷的嗓音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有力,言奶奶的节奏也没有年轻时准确了。
但他们仍然听得很认真。两位老人家一人弹一人唱,时不时还眼神交流对视而笑。
言大哥和言大嫂摇着头和着节奏互看一眼;柳依依把目光投向言以西。
言以南笑呵呵地打着节奏。
言爷爷唱了一遍前面的第一节 ,然后换成俄语重复唱了下一小节。
他转头看向言奶奶,眼含深情,转成中文唱接下来的: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
言以南起哄声,大胖小胖笑声:“啊,太爷爷好肉麻……”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安之偷偷瞄了瞄言蹊,见她笑着看着爷爷奶奶,眼底淡淡的光芒闪烁。安之凝视她,言蹊并没回头看她,偶尔垂下睫毛,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在想什么?
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人?
她有爱过什么人吗?
她是不是还爱着那个人?
安之长时间地望着她,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柳依依在瞧着她,安之低下头。
屋外夜幕降临,气温越来越低,屋内阵阵欢声笑语,孩子们把自己的心事放下,都在逗两位老人开心。
吃过饭后,言以西和柳依依率先出门。
言以西想去车库取车,柳依依闷不作声地站在原地,言以西瞧了她一眼,似乎在等着她说话,柳依依沉着脸就是不说话。
两个人就在院子前傻站着。
半响,言以西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他上前轻轻地搭了搭柳依依的肩膀,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柳依依所有的坚强都卸下了,她抬起脸,眼中水雾弥漫:“以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言以西沉默不语,他眉头紧紧地蹙起来。
“你要不喜欢我,就告诉你,只要你说明白,我柳依依,我柳依依……”柳依依嗓音哽住,再狠狠说出来,“我他妈的以后绝对不缠着你!”
她声音很大且颤抖。后面出来的言以南和言蹊,安之都听到了。
她们三人脚步一顿,言蹊神情担心,及时拉住了想要上前的言以南。
“我没想八卦,我就……我想拿车啊……”
言蹊说:“我也得回去了,但是,算了,等等吧。”
“我要回医院值班呢!”
“我们走那边去车库。陶陶来。“言蹊说完就跟陶陶,言以南又退了回去。
柳依依依然固执地盯着言以西,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看着柳依依哭泣的样子,眼角抽了一下,他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拿出一张,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泪。
柳依依因为他的动作神情一软,她的眼睛离不开他的脸,似乎不想放过他一举一动。
言以西注视着她的脸,“依依,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跟你在一起。”
柳依依脸上泪痕未干,看着他就扬起唇角笑起来,但又意识到什么,她颤颤道:“但是?还有但是的对不对?”
言以西又沉默了很久,半响,他长出一口气,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家人还有科学,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成立家庭,会拥有爱人。”
他凝视着柳依依,眼神里涌起笑意,“但你出现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你个性比较活泼,我很古板,我没有办法想象我和你在一起的样子。”
柳依依似乎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她眨眨湿润的睫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但他接下来的话又让她蹙眉。
“你知道什么叫‘不确定性原理’么?就是德国物理学家海森堡提出来的量子力学……”
“等等等,不要跟我说这个……直接说你想说的。”
言以西笑了一下:“好,我不说这个了。”
柳依依又道:“我不是不想你说这个,你看,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去看了很多物理书,我不想你觉得我太无知了,我甚至还去看了生活大爆炸,但,但我就是看不懂里面说的……”
言以西笑容扩大,“你不懂没有关系,我不会说你无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他顿了顿,“大概五年前,我去体检……我有少精症,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而依依,你这么好的女孩,值得拥有全世界女生都可以有的一切……我不能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