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宸微微皱起眉小声道:“孩子还在。”
“没事,他睡着了,”聂朗说,“反正他也要习惯的。”
“那不行,”金宸说,“有孩子在的地方尽量不要这样吧。”
聂朗勾起嘴角:“媳妇儿,你不会怕儿子受到咱俩的影响,也给你找个男媳妇儿吧?”
金宸扑棱聂朗脑袋:“滚。”
“没地方给我滚了,”聂朗又亲了一下金宸的脸,拿过金宸手里的剧本,“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俩也睡了吧?”
“嗯,”金宸打着哈欠,“过几天也杀青了,咱带儿子去游乐场吧。”
“行,听媳妇儿你的。”聂朗把剧本放床头柜。
两人躺下后聂朗就把床头灯给关了,两人还不约而同地侧身面对儿子睡,金宸帮儿子掖实被子,聂朗则是帮金宸掖实被角,黑暗中两人深情对望,没有什么能比一家人在一起更幸福的事了吧。
聂朗黑夜中目光温柔,轻声说:“媳妇儿,晚安。”
金宸微微一笑:“好梦。”
……
半夜聂朗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地坐起来,侧过头看金宸,金宸睡着了,儿子聂均仰躺着睡得香甜。胡噜一把脸,一手的汗,聂朗口干舌燥,轻轻掀开被子,给床上的金宸和聂均掖实被子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下床,开门出去倒水喝。
灌了两杯水下肚后,聂朗仰头顺了顺气。他梦到他被杀的那天晚上,当那只手穿过他的胸腔,他使尽全身力气转过头看,发现杀他的人竟然是金宸!
醒来之后聂朗知道那是梦,不足以放在心上,可他的心就是不舒服,聂朗打开电视,把声音调成静音,坐在沙发上失神,一坐就是天大亮了。
一看墙上的挂钟,金宸也快起床了,聂朗索性就进厨房把一家人的早饭都做好。
金宸起床后抓了抓头发,瞥见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下床之后还不忘给儿子盖好被子,这才睡眼迷蒙地站在卫生间里挤牙膏,听到厨房里有声响,闻着味儿是在煎鸡蛋,一起床就不见聂朗人影,厨房里的一定是聂朗。
“媳妇儿,早啊!”聂朗果然是在煎鸡蛋。
金宸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失眠了?起那么早。”
“我睡得也不多,”聂朗不打算把这个怪诞的梦跟金宸说,“你刷完牙就能吃了。”
“OK。”金宸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厨房。
聂朗的荷包蛋煎完上碟,金宸从背后抱住他,脸蹭着他的脸:“你还没刮胡子。”
“我连牙都没刷,要不要闻一闻?”言罢聂朗转过头啄了一下金宸的唇。
“好臭!”金宸装模作样地说,还一脸嫌弃。
“臭吗?臭吗?”聂朗握住金宸手腕不让他逃离,让金宸的胸膛紧紧贴在他的后背,聂朗一直侧过头去亲金宸,还边说,“还臭不臭?臭不臭?”
两人在厨房里打闹,儿子聂均穿着宽松的蓝色睡衣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地站在厨房门口。
“爸爸,爸爸你们在干什么……”
金宸尴尬地想推开聂朗的脸,心想着刚才他俩的举动一定被儿子看到了。
聂朗则是大方地承认:“爸爸们再玩亲亲。”
“聂朗!”金宸瞪他,手腕一直被聂朗攥住。
“好了好了,”聂朗松开手,“儿子,和爸爸到饭厅去,一会儿就有早饭吃了。”
聂均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哦~”
金宸走过去牵起聂均的小手:“爸爸带你去刷牙。”
“刷牙?”聂均反问,“刷牙是什么?”
金宸说:“保护牙齿的一种方式,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
聂朗煞有介事地说:“他竟然没问牙齿是什么!”
金宸:“……”
金宸带着聂均进到卫生间洗漱,金霄开门出来,正要着手准备早饭,没想到聂朗已经站在厨房里弄好了。
聂朗:“爸,早。”
“你也早。”金霄说,然后就听到从卫生间传来金宸教聂均刷牙的声音。
一家四口围在饭桌吃着热腾腾的面。
金霄问:“要不今个儿我带小均去学校附近转一转?”
金宸:“行啊,爸。”
聂朗点头:“爸,外边冷,您和孩子多穿点儿。”
“好好好,”金霄对聂均说,“乖孙儿,等会儿爷爷带你遛弯儿去?”
“嗯嗯!”聂均高兴得叼着一口面条连连点头,手里的筷子打叉。
吃完早饭,一家人也出门了,外头的树都光秃秃的,就聂朗家的植物还像夏天一样常绿,有些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过头来往里瞧。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去警局的路上,聂朗就被堵了,摇下车窗,一打听才知道前面发生车祸。这条路是主干道,车流量特多,但也有交警执勤,没道理堵到一寸地儿都挪不动。聂朗皱眉,下车,一直往前走,有些司机不耐烦了直接鸣喇叭,堵车的十字路口充满着人类烦躁的气息。
走到事故现场才知道一辆小车和同向行驶的小车撞上了,其中一辆撞毁了隔离栏,车头保险杠损坏严重,引擎盖都掀开了,地上是零碎的物件,穿着随意带着粗金链子的车主在破口大骂面前穿着随意的老实男人,老实男人不像对方脏话漫天飞,明显是在忍让,交警在一旁调停,最后强制性让两名车主撤离事故现场。
此时,一个诡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聂朗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大伙儿似乎没有听到这个声音,而原本一直忍让着的老实男人一拳把对方打到在地!对方还未反应过来,老实男人压在粗金链子身上疯狂地攻击!一拳一拳地往他脸上、脑袋上狠狠地捶打,就像突然发疯似的,完全不受控制!连交警和其他司机上前阻止都没法把人拉开!
总之就是跟撞了邪似的!
现场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聂朗怕还会出其他事情,迈开长腿,凭一人之力双手攥住老实男人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男人挣扎不休,怒目圆瞪,朝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人嘶吼,面目狰狞,甚是恐怖,聂朗口中念咒,老实男人情绪才缓缓平复,双眼空洞,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交警赶忙把人扶住。
被打伤的粗金链子只能一直喘大气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鼻青脸肿,估计鼻梁骨被打断了,身上的血迹都是他自个儿的。
执勤的交警还是那小伙子,一眼就认出聂朗了,但是聂朗眉头紧皱观察四周,也没听清楚交警说什么,随后聂朗一拍交警的肩膀:“辛苦了。”
那个声音的出现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聂朗没能寻到声源,或许压根儿就没声源。
交警疏导交通,聂朗也要赶紧回到车里,开车回警局,原本车祸事故只是单纯的违法事件,因为发生肢体冲突现在变成了刑事案件,会交由辖区派出所记录,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聂朗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是给派出所打电话,那边已经立案,因为伤者进医院之前报案,打人者在派出所拘留,聂朗通过辖区派出所警员询问打人者当时是否听到什么声音,二十分钟后笔录结束,派出所警员给聂朗回电话,说打人者听从内心的声音,要他杀人,聂朗闻言,拿着座机的话筒久久不说话,直到派出所那边挂电话了,聂朗才回神。
世界之大不奇不有,聂朗第一想到的就是心魔,心魔出现,会把人内心的负面情绪和阴暗想法无限放大,继而操控人的内心,人听从内心就会容易激动,做事越来越偏激、极端,从而造成无法弥补的罪孽,结局往往以悲剧收场。
聂朗从辖区派出所和刑侦科这边调来案件统计,这半个月来刑事案件的比率一直在飙升,刑侦科杨怀义和聂朗商量如何控制,聂朗许久都不能给出答复,如果这是心魔作祟,那就很棘手,毕竟聂朗还没那个能潜入别人意识和内心的本事,魔由心生,他总不能去窥探别人的内心世界吧?在他们这一行来说是犯法的!
揉着额角,聂朗希望目前心魔只是在邕城出现,要是它在全国各地都跑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想得聂朗脑仁疼,第一次接触这种虚无缥缈属于三界之外的东西……
此时聂朗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金宸打来的,聂朗嘴角轻牵:“媳妇儿,想我了?”
“快来影视城,出事儿了。”金宸也不和他废话。
聂朗脸色一变,腾地真起身:“怎么了?!”
金宸:“死人了!”
聂朗知道除非案子是属于特殊调查科的,不然金宸不会直接打给他:“好!我现在就过去你等着我!媳妇儿你也要小心!”
聂朗走到办公大厅一扬手:“干活!”
李胜雷耀陈亦天立刻带上家伙跟随聂朗上车,张小珍和文员交代几句后也上了聂朗的车,车子朝城郊的影视城驶去。
到了现场,金宸就站在影视城门口等着了,聂朗下车后与金宸并肩一起进入拍摄地,大伙儿脸色很凝重,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停下了手中的活,似乎是等待着警方的到来。
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一起,见警察来了,让开,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倚靠在躺椅上,脸色青灰,双眼睁开张着嘴巴,聂朗一看就知道人已经死了。一了解,才知道死者是剧里的副导演。
聂朗问金宸:“怎么回事?”
金宸把事情说清楚。
临近杀青了,大伙儿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这一个星期副导演脾气却很暴躁,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却不至于对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出手,而前两天,副导演和导演打起来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他俩为什么事儿而动手,还好有有监制在,不然得闹大。
案发前的一个小时,副导演拿了盒饭之后就到另外一边去吃,一直到小憩时间结束,场务来收拾道具,就发现副导演躺在躺椅上,当时就没气儿了。
这些话当然是说给现场的人听的,聂朗让李胜几个去做笔录,搜集证据,和金宸站在一旁低声交谈。
金宸说:“他的眉间有黑色的阴气。”
聂朗:“乌云盖顶,看来他最近事事不顺。”
反倒是金宸说:“不止事事不顺,还有血光之灾,只是对方杀人不见血而已。”
“不能完全排除是中毒。”
金宸一边思索一边摇头:“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呢?很明显他是死在梦中的。”
聂朗摸着下巴:“媳妇儿,你要不改行吧?来做我助手?”
“滚蛋,”金宸正色道,“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可是想早点杀青带小均去游乐场玩儿的,再说了,我堂堂一个玄冥帝君要给你做助手,开玩笑吧你?做你上司还差不多!”
聂朗一本正经:“你要是我上司,那我就是干上司的人,挺刺激的。”
“你!”
聂朗咳了一声,睨着现场转移话题:“你有怀疑是谁么?”
“目前就导演的嫌疑最大。”金宸道。
聂朗当然知道谁是导演,李胜正在问询导演,他说的每句话都能成为呈堂证供。
金宸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先到其他地方,聂朗站在原地观察导演的一举一动,最后捕捉到导演眼神有些奇怪,双脚朝着大门的方向,聂朗走到大门前装作观察现场,实则是想看导演的反应,果然,导演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动,这一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聂朗和李胜的法眼。
这个导演有问题!
但也要经过排查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凶手,毕竟破案是要讲究证据的。
等聂朗说有必要带有关人员回警局调查的时候,导演承受不住压力,朝聂朗走去。
“聂警官,我能和你单独谈一谈吗?”导演用力地握着手里的剧本,看得出来导演有些紧张。
“嗯,你说,”聂朗道,“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要为你所现在说的每句话负责,将来会成为呈堂证供。”
“是……”导演抹了把脸,“我知道的。”
“那你说吧。”聂朗直直地看着他。
导演犹豫了会儿,说:“我知道之前我和副导演发生过肢体冲突,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他,我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