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倒是做不出拒之门外的事情,一时间几人之间的气氛便一下子诡异了下来。
最后还是薛冰先撑不住,脸色尴尬的告辞退了出去。
看着薛冰离去的背影湛明皱了皱眉,她是察觉到了什么吗?竟然亲自过来查探。
薛凛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暗光,嘴角微微抬起,真的是沉不住气啊……
薛冰从湛明的院子走了出来,眉头一直都皱的死紧,等到走到一个隐蔽之处之后,这才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自言自语似得,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但是看着薛冰皱着眉的样子,却好似真的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
片刻之后,薛冰的神情有所缓和,这才抬步离开了。
那个老魔说湛明身上并没有发现那颗珠子的气息,那就说明,找到珠子的人并不是湛明,只要不是湛明那事情就好办了。
现在对薛冰来说,最重要的是,还是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这里面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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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薛冰檀越关系很好吗?”在薛冰离开后,湛明皱着眉问薛凛。
薛凛低垂着眉眼,轻轻摇了摇头:“堂姐平时并不与我说话。”
湛明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既然根本不与薛凛说话,又何谈前来探望呢?
湛明心中生出了疑惑,难道是薛冰心中已经有了什么疑虑?
湛明感到有些着急了,若是薛冰真的产生了怀疑,那么后面的事情只怕要不好办了。
“前辈。”薛凛有些试探的看了一眼湛明,低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湛明不想薛凛牵扯进这种事情之中,所以只好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薛凛神色微敛,点了点头,心中却早就笃定,湛明早就知道了,看起来这一次薛家是真的要出点血了。
“你先回去修炼吧。”湛明这个时候也没有了指点薛凛修炼的心情,低声道:“这几日好生在院中带着,轻易不要出去。”
看起来不能再等下去了,须得先把薛冰控制住,不然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湛明嘱咐完薛凛之后就去找寂宣了,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他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寂宣了。
寂宣这个时候也得到了薛冰去找湛明的前因后果,正在兀自沉思,湛明便过来了。
“师叔。”寂宣并不诧异湛明的到来。
湛明此时却有些着急:“你这几日查的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做?”湛明一进来便劈头盖脸的问道。
寂宣苦笑了一声:“师叔,薛冰和你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些武僧对于湛明这个辈分的人都十分尊敬,所以并不敢偷听。
湛明皱了皱眉,将薛冰说的话都说了一遍,然后皱着眉道:“可是她察觉了什么?”
寂宣脸色也不大好看:“应当是出了什么岔子。”然后又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师叔你莫要着急,收网就在这几天了。”
“那你查到了什么吗?”听寂宣这般说湛明有些焦急的问道:“她可是真的有同伙?”
寂宣此时却有些犹豫了:“并没有发现这个迹象,不过……”说到这儿寂宣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湛明却是个急性子,急声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寂宣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师叔,你莫要着急,我说就是了。”
说到这儿寂宣沉吟了片刻,这才道:“说起来也并不怎么重要,那些被魔修挖心的人都是阳气极重之人,他之前应当还有些理智,所以只是找一些普通百姓或是看起来没有什么背景的散修,但是后来却突然害了我们寺中的那些僧人,他们修炼的都是寺中的功法,比起普通人阳气自然要比正常人重一些,看起来这个魔修的状态还是有些不稳定,这才突然……”说到最后寂宣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湛明却突然若有所思起来,神情犹豫。
看着湛明这样,寂宣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凝重的说道:“不论师叔在想什么,我都不可能答应!”湛明从一入寺开始,和他在一起时间最多的,其实海真尊者还排不上,寂宣才是头一个,虽然湛明辈分要高许多,但是年纪却比寂宣要小得多,寂宣虽然叫他师叔,但是实际上却是寂宣这个师侄照顾湛明更多一些,而他对于湛明的心性更是比谁都要了解,所以此时一看湛明神情,他便知道湛明心中在想什么。
湛明此时却只是笑了笑,他浅色的眸子荡漾着一抹温柔,原本冷冽的外表此时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寂宣,我们自小在寺中长大,有些事情你比我要明白的多,所以我也愿意让你来做主,但是这一次你却要听我的。”
他的语气平静至极,没有半分急躁之意,但是寂宣却知道,他这个样子,就说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人再能让他改变主意了。
“师叔!”寂宣有些心急的望着湛明。
湛明之所以能在幼时便拜入海真尊者门下,外人都以为他得过佛子点化,但是却不知湛明本身便是佛子之身,是天生的佛门之徒,别人要修炼万佛之光须得洗筋伐髓步步为营,但是他从一出生便有万佛之光护体,所谓的修炼佛光,不过是将他本身的佛光化为自己所用,如此资质,若说纯阳之气,只怕就连纯阳之体都及不上他,而他这样的体质,在这种吸收纯阳之气的邪魔看来,只怕比任何人的吸引力都要大。
“寂宣,我们若是要引出这个邪魔,必须要用非常之法,不然以薛冰在薛家的地位,薛阳如何会干休,那个邪魔既然有把握附身,那么就有把握逃脱,我们不能再让他逃脱了,用我来让他失去理智再合适不过,到时候你只要布好天罗地网,想来也是无事的。”
倒也不是湛明真的有死而后已的宏愿,只是他对于朝晖寺还是十分信任的,那个魔物虽然是上古魔物,但是毕竟已经虚弱到需要俯身才能苟活,说明也并不是多么厉害了,他相信在朝晖寺这么多人的围绕之下,必然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寂宣却一点儿都不放心,他此时几乎是有些暴躁的在湛明前面走来走去,朝晖寺中的规矩让他无法去指责自己的长辈,但是对于湛明的担忧却让他坐立难安。
“师叔。”他满脸苦色的望着湛明,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恳求:“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
湛明出乎意料的坚持:“你不必多说,这件事必须要解决,我是最好的诱饵。”
看着湛明如此坚持,寂宣越发坐立难安,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脸急躁的团团转。
湛明看着他如此不同寻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急什么,那个邪魔如此藏头露尾的,只怕也是虚弱至极,我身上有师父给的防护法阵,还有佛光护体,不会出问题的,倒是你,须得想出个法子,制住这个邪魔。”
湛明的话并未让寂宣的眉头解开,看起来依旧十分焦躁。
“师叔,这件事太危险了,我们须得从长计议。”寂宣知道,湛明的想法不能轻易改变,那么他就须得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湛明看他态度有所松动,也退了一步,点了点头,他这次到也不想真的去送死,只是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寂宣实在是太顾虑段家那帮人了,以至于有些瞻前顾后了。
第25章 计划
寂宣送走了湛明之后, 神情十分沉重。
他就知道, 如果他说出寺中僧人惨遭毒手的原因, 湛明会做出这个决定,他们之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熟悉到几乎不用看他的表情, 就能知道他的想法。
但是寂宣最后将那件事说了出来,他不懂,自己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但是古怪的是的, 当湛明做出那个决定之后,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还是那样的人啊。
寂宣神情复杂的望着窗外, 几乎都有些忘了,他出门之前师祖对他的嘱咐。
“湛明是个好孩子, 只是手段太软了。”
寂宣从在朝晖寺的第一天开始,就明白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佛修,即使怀有菩萨心肠, 也需得行雷霆手段。
只是他既然是这般模样, 那么这雷霆手段,就让他来做好了。
寂宣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直到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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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寂宣找了段宿还有薛家的人来,段宿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这几日搜查无果,让他脸上很难看。
与段宿相反,薛家的几个人却看起来十分轻松,如果在覃渊搜不到任何有嫌疑之人,那么薛家也算是洗干净了,段家也好朝晖寺也罢,都不能在薛家做文章了。
寂宣将这几人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冷笑了,脸上却神色平静。
段宿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找我们来到底想要做什么?有话直说就是了,这样干坐着算什么?”
寂宣轻轻笑了笑:“段檀越莫要心急,小僧当然会向诸位讲明。”
段宿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了一下薛家诸人,见他们也据都是一脸茫然,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直说就是。”段宿此时将自己的心力都放在了寂宣身上,他直觉性的认为,寂宣绝对是知道了些什么。
寂宣看了一眼段宿,眼中含着一丝讽意,段宿这次以段家的名义来东海捣乱,现在虽然弄得薛家灰头土脸朝晖寺面上无光,但是到底还是没能抓住什么把柄,现在他就亲自将这个把柄送到他手上,看看他敢不敢接。
“关于这个挖心狂魔,经过这几日的侦查,说是将整个覃渊掘地三尺也不为过,只是及至如今还是未能发现任何迹象,小僧看来,这只怕是此人真的不再覃渊,为众生计,也为天下计,还是先停手吧,俗世百姓生活不易,如此大动干戈实在不好。”寂宣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看起来倒也十分真实。
薛家诸人听他如此说,俱都面露喜色。
“大师说的是,正是这个道理。”薛阳先开了口:“覃渊如今民怨沸腾,若是长此以往,只怕……”
这只怕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其中的意思谁都明白。
寂宣笑了笑:“薛檀越说的是,朝晖寺在东海几十万年,庇护东海百姓几十万年,如何能不懂这个道理,段檀越也是大家子弟,只怕比我要更加明白。”他转过脸看向段宿,神情含笑,仿佛真的是在夸赞他。
但是段宿却也不是傻子,寂宣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所以他的脸色也就不大好看了。
“寂宣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段宿冷声道:“难道朝晖寺想要包庇邪魔不成?”
寂宣听了神情诧异:“段檀越说的这是什么话?朝晖寺怎么会包庇邪魔?只是这几日如此搜查,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段檀越还要如何?”
段宿紧紧的皱着眉,死死的压住心底的火气,这儿不是中陆,不是段氏的地盘,他不能像是在中陆似得耀武扬威,只是段宿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等闲气。
“那寂宣师傅就不愿再追查下去了吗?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段宿压着心底的火气,咬着牙问道。
寂宣听了却忍不住笑了:“段檀越却是想岔了,那邪魔不仅杀了段家人,还杀了朝晖寺的人,我又如何能轻易让他走脱,只是如今既然不在覃渊,那么我们也不必真的拘泥在这一个地方,我想等到明日,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底下的武僧前几日才刚刚汇报,覃渊以东的一处沼泽附近有魔气隐现,我们去哪儿看看也好。”
寂宣这句话说出来,坐在底下的薛冰眼底有光芒闪过,她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唇角,但是下一瞬却又恢复了平静。
这么多人堵在薛家,那老魔已经饿了几天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薛冰自以为隐蔽的一举一动,皆都被寂宣看在眼里,他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平静,与段宿周旋。
而段宿听他这样讲,一时间也有些无语,不知道应当怎么反驳,倒是薛阳看着空档急忙问了一句:“那覃渊的封禁令可要解除?”
这几日为了捉到邪魔,覃渊只进不出,如今覃渊城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百姓,怨声载道。
寂宣点了点头:“待会儿就解了禁令吧,百姓这几日受了挫磨,没人给一块中等灵玉作为补偿。”寂宣这样说,他身后的一个武僧便站了出来,躬身领命。
薛阳听了却眉头微动,中等灵玉?朝晖寺真的是好大的手笔,这些百姓,只怕一辈子都未见过一块中等灵玉。
薛家人和朝晖寺的武僧都领命下去了,段宿涨红了一张脸坐在远处气得可算不轻,他好歹也是堂堂段氏之人,这些人竟然视他于无物,真是可恨!
“段檀越。”看着段宿那副模样,寂宣便知道他气得不轻,但是却偏偏不想让他把火发出来,笑着道:“今日之事就此了结,明日小僧和你一同前往覃渊东面的沼泽,一定给死去的段氏弟子一个交代。”
段宿气得要死,狠狠的瞪了寂宣一眼,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寂宣看着他的背影,依旧脸色温和,好似刚刚段宿无礼的对象并不是他似得。
薛阳小心翼翼的站在背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此时的心情却是有些雀跃的,毕竟薛家终于从这个沼泽中脱身了。
“薛檀越。”薛阳不知道说什么,寂宣却开了口:“这次的事情就麻烦你好生准备一番,那个沼泽毒气密布,我初来乍到,还需你从旁协助。”
“自然,自然,这等小事,我当然责无旁贷。”薛阳立刻道,只要不将薛家闹得翻天覆地,只要能将这两尊神送出去,这点小事又算得上什么呢。
寂宣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着薛家诸人笑了笑:“这几日打扰诸位了,明日我就离开,湛明师叔也应当要乘船上路,多谢诸位这几日的关照了。”
他的话说到了这儿,薛家人又能如何,只得俱都唯唯诺诺的推辞,寂宣倒也不以为意,笑着又寒暄了几句,最后还亲自将薛家人送了出去,这些人一时间倒是有些诚惶诚恐。
等到薛家人都离开之后,寂宣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他迅速的低声吩咐了几句身边的几个武僧,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而薛冰从寂宣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竟然会如此轻松的过关,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心中倒是想要征询一下那个老魔的建议,但是周围这么多人,她倒也不敢轻易犯险。